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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25:21 作者: 歸緋
謝琅玉是謝氏的親侄子,自然是借居在明府。
長豐園前守著兩個高大的紅衣侍衛,氣勢駭人,眼睛一掃就要人兩股戰戰,一些丫鬟婆子都不敢打這門前過。
明月站在牆院下,叫秋雁去通傳,秋雁傳完話回來手都發軟,小聲道:「旁人院子裡都是守得婆子,怎麼這裡就不一樣了,那謝娘子,多麼奢靡的人物,也沒這樣大的排場。」
明月心裡有些好笑,輕咳一聲,示意她別說話了。
明月對這對兄妹並不了解,只知道謝琅玉出身京城謝家,這是謝氏的娘家,有名的陳郡謝氏,自然是富貴極了。
謝琅玉來了月余,府上人人提起都是讚不絕口,大舅舅稱他性情溫和,才智更過於容貌,脾氣秉性絕佳,十分好相處。明月同他打過照面,卻是一句話也沒講過。
院門很快打開,明月對兩個侍衛點頭示意,就叫人領著進了長豐園。
這說是個園子,其實位處不大,江南的宅院都小巧。謝琅玉來了以後,謝氏叫人精心修繕,就怕叫京城的人看輕了明府。這院裡的長廊,明月還跟著修整過,學到了許多東西。
過了個小型的走獸影壁,穿過鏤空小廊,明月進了主屋的抱廈。
廊下站著幾個穿鴉青小襖的丫鬟,抱廈的帘子都打下遮陽,裡頭置著冰車香籠,兩個男子對坐,置著小案,案上置著棋盤。
正對著明月的,是明月沒見過的。方才說閒話時提起了,說是叫張思源,張姨媽膝下的獨子。
不過二十便有了秀才功名,還未婚配,如今在府學讀書,算是個青年才俊。
生得倒是清秀,斯斯文文的。
明月邊走邊多看他幾眼,心裡就約莫有數了。
背對著明月的男子身材高大,正是京城來的謝琅玉,如今在府上借住,他本坐在抱廈里,聽見了身旁丫鬟的低聲提示,轉過了頭來。
明月見過他幾次,現下依舊被驚艷。
素色繡邊廣袖長袍,腰間搭一條白玉扣,這素色挑人,他膚色冷白,卻穿得美而俊。男人微微笑著望著明月,並未起身。
他生得很高,坐在那裡手長腿長,面若冠玉,唇色淺紅,睫毛長直,最絕的是鼻樑,側著看過來高而挺拔。
軒軒若朝霞舉,濯濯如春月柳,瑰姿艷逸,儀靜體閒。
男子過於俊美,是會比女子還要招人眼的。
張思源同他對坐,看著像是個瘦弱的少年。
謝琅玉偏著頭,隨手往一旁的位子丟了個軟墊,示意她坐,「辛苦表妹走一趟了。」
明月進了抱廈覺著一股涼氣撲面而來,連忙應了一聲,將食盒遞給下人,順著軟墊坐下了。
謝琅玉介紹張思源,叫明月也叫他表哥,「都沾了親,稱呼起來倒是方便。」
像是張姨媽交代過,張思源自明月來了便不自在,覺得心口揣了窩麻雀,看了一眼就像被火燎了眼睛,只紅著臉叫表妹。
他穿寶藍色長袍,胸口帶一五子登科長命鎖,個子不高,有股板直的書生氣。
明月朝他笑笑,見他實在緊張,語氣略帶安撫道:「張表哥安。」
張思源攏著,垂著頭哎了兩聲,半晌說不出話來。
見他這幅模樣,明月自己到不緊張了。
這院裡的下人都很有眼色,給明月端了花茶,多推了個小冰籠在廊上,又來了個小丫鬟給她打扇。
明月坐著吃茶,只覺得暑氣一掃而空,同方才像是兩個季節,面頰上的嫣紅都褪去一些。
謝琅玉,「你怎麼沒去吃酒樓?」
明月笑著道:「我院裡收拾東西,耽誤久了。」
謝琅玉點點頭,沒再多問,叫人把棋盤收了,「換個別的吧。」
明月沒有多看棋局,只見張思源重重的鬆了口氣,如釋重負般地把棋子放下了。
下人們輕手輕腳地收了小案上的物件,換了幾幅青玉九連環。又呈了一副字,叫張思源賞玩。
一個穿著粉色小襖的丫鬟跟著跪坐在明月身側,丫鬟自稱紫竹,瞧著二十大幾歲。紫竹的衣著首飾,通身氣度,倒是比一些小家貴女還有體面。
紫竹笑道:「大娘子喜歡玩這個嗎?」
明月沒怎麼玩過這種精細物件,倒是見明嬌玩過,見紫竹一臉期待,只好笑道:「喜歡的。」
紫竹就湊近給她打扇,瞧著她解九連環。
下人們拆了涼食小盒,紫竹又拿筷子夾到明月面前的碗裡。碗下一個紫檀祥雲小案,這算是貴重家件了,在這兒只是拿來擱碗的。
張思源愛讀書,也愛同人辯學,這會見了手中的字畫,打眼一看就如痴如醉,一旁有個教養極佳學問又高的謝琅玉,他很快就放鬆下來,忘記了明月,只拉著謝琅玉辯古論今,好不暢快。
這院裡也沒旁人講話了,明月坐在一旁同紫竹拆九連環,耳朵里聽著另外兩人的話。
兩人有一下沒一下地聊天。多是張思源在講,謝琅玉表情溫和,時不時應一聲。
聽得出張思源對他很是仰慕:「我真是眼界窄了,只知道江南是中原靈秀之地,竟不知京城裡還有乘風兄這樣的驕才。」
張思源慚愧道:「乘風兄為何不下場科考?一甲定有你的姓名。」
謝琅玉手裡的棋子輕輕拋了一下,溫和道:「我志不在此,張兄是有志之人,不必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