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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23:55 作者: 一面風情
魏琢吃味道:「你可真慣著陸休,要吃烤全羊就給他殺羊,要吃鹹鴨蛋就給他帶著。你何時也慣著慣著我, 可憐可憐我這些歲月, 只孤零零的一個人。」
說完這個, 魏琢又道:「你可是擔心洛陽那些老臣,拿當年謀臣的死怪罪於你?」
牧歌不出聲,魏琢便道:「其實他們都清楚,四位大人的死,並非全是你的過錯。不說旁人,就說程照的死,孔瑜事先,是沒有同你通過氣的吧?」
牧歌苦笑一聲:「不管真相如何,都不重要了。孔瑜曾與我有過婚約,我曾在眾人面前,為他求過情。單次一件事,我便擺脫不了干係。」
牧歌一直都不願意同魏琢提這個事,既然他主動提起,牧歌便忍不住問他:「你當年明明知道我做了什麼,為何從未阻攔過我?」
魏琢沉吟半響,忽而道:「郭策不得民心,當年父親是看中了他的才學,才會委以重用。父親在時,郭策在非常時刻,用了非常手段,父親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父親走後,我也得依靠郭策出謀劃策,一時不能輕動他。可當時我是魏王,如今我是陛下。身為君主,要如何容留這等品行不端之人?我不僅要為我的臣子負責,我更要對百姓負責。所以郭策的死,沒什麼可惜的。」
這就是帝王之心。
雖然魏琢未說得那麼明白,但是牧歌忽然想到,這郭策是魏鑾留下來的謀士,一朝天子一朝臣,魏琢未必就願意留下他。
同理,賈肅也是如此。
賈肅也做了很多惡事,侵占良田,掃除異己。甚至還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害過兩個寒門學子。
這些事,魏琢都知道,但是也都縱容了他。
賈肅還有利用價值,天下未定之時,魏琢不想動他。
而這個時候,孔瑜出手了。
孔瑜和牧歌裡應外合,再加上陛下和皇后在宮裡謀劃,賈肅和郭策很快就倒台了。
而當時,許州的一切都在魏琢掌控之中,他明知道這一點,還任由他們隨意動作。
若是這幾個謀臣死了,那便是他們自己無能,不堪大用。若是他們沒死,那便是孔瑜無能。
若是孔瑜真的那般無能,或許魏琢還不會那麼快送孔瑜歸西。
畢竟孔瑜在天下學子中甚有威望,他又是孔家後人,魏琢殺他,必要背負殺害齊國忠臣之名,所以魏琢一次又一次容忍孔瑜在他頭頂蹦躂。
魏琢嫉妒孔瑜,嫉妒孔瑜和牧歌有青梅竹馬之情。那一日,魏琢在牧歌的寢殿中撞見孔瑜,他已經動了殺心。
當時牧歌一走了之,不肯去洛陽,直接便去了遼東郡。
魏琢一直都不敢問她,她會不會怪自己,殺了孔瑜呢?
如今兩個人終於敢提起過往之時,魏琢與她十指相扣,忽然道:「孔瑜的死,你還怨我嗎?」
牧歌嘆了一聲,她往後靠了靠,與魏琢緊密相貼,隨即她聲音輕緩,像是閒話家常一般,與他道:「我其實從未愛過孔瑜哥哥,我從小到大,都把他當成哥哥來看。我們之間是有婚約,不過那都是父皇與孔家長輩定下來的。若我真的想嫁給他,也不會把婚事拖那麼久。」
「孔瑜哥哥的死,我從未怪過你。你有你的立場,孔瑜哥哥也有他的立場。殺程照的時候,他就已經料想到自己的結局了。他不想活著看到你稱帝,並不想對你俯首稱臣,所以他是甘心赴死的。死之前,全了他自己的忠孝之名。」
牧歌說到這裡,忽然紅了眼道:「我只是不願看著他去死,不願意看著陪著我長大的朋友、夥伴,還有親人,一個個在我面前離去。可是,那又能怎麼辦呢?人走都走了,我不能怨某個人,我只能恨這個世道。」
魏琢緊緊抱住牧歌,在牧歌看不到的地方,魏琢的眼角滑下一滴淚來。
這幾年,他在外征戰,牧歌不在他身邊。
魏琢始終在想,他的小公主,是不是還在恨他?
「若你回洛陽,做我的皇后,他們無人敢置喙你。你只管安心待在後宮,安心陪著我就是。」
牧歌想了想,道:「我還想再過幾年自由的生活,深宮的日子太過於壓抑了。這幾年,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我覺得很好。」
說到這裡,牧歌忽然又道:「不過,若你真的特別想我,沒有我不行的話,我可以像太后那樣,在洛陽住一段時日,再回封地住一段時日。至於小牧兒,有百里炎教導他就很好。我怕我的想法太多,耽誤了那個孩子。」
之後幾天,魏琢留在遼東郡,與女醫談了一會兒。
女醫說,牧歌的鬱症,並未完全康復。只是相較於前幾年,症狀輕了不少。對生活,也有了一些盼頭。
若是再回洛陽,再回到深宮,困守在那四方之地,有可能加重牧歌的病情。
原本,魏琢是想,此番是一定要把牧歌帶回洛陽的。可是這一刻,他躊躇了。
魏琢在遼東郡,足足待了一個月,才啟程回洛陽。
魏琢走的那一日,牧歌與他在馬車上難捨難分了許久。
最終,牧歌還是狠下心,下了馬車。
那日風沙不小,牧歌站在原地,直到魏琢的車隊不見了蹤跡,牧歌才終於捨得回家。
花婆問她:「您為什麼不跟著陛下一道回去?老奴知道,您是很想陪在他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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