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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23:03 作者: 梨花白
寧纖碧還不等說話,就聽旁邊清芬又道:「是,世子爺說的也沒錯,小少爺從來不闖禍的。」
「我說你這丫頭到底是哪一邊兒的?」寧纖碧看著清芬:「到底是幫我還是幫世子爺呢?就沒見過你這樣的牆頭糙。」
清芬一怔,接著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撓撓腦袋道:「奴婢……奴婢不是牆頭糙,只是……只是覺著奶奶和爺說的都有道理。」
「你這丫頭,宅斗經驗明顯不豐富啊,宅斗的第一要素,就是必須要選一派系來站隊,想獨善其身和兩面都討好,經過無數慘痛例子證明,這絕對是行不通的……」
寧纖碧開始諄諄教導,卻聽沈千山笑道:「行了阿碧,別忽悠清芬,來,小平安你抱著,我進去換衣服。」
「也沒見你這麼忙,從前有大戰,你要出征保家衛國,如今總算太平了,那兩個國家都稱臣納貢了,結果你在京里,還是不清閒,哪個部門都能借調去用一用,敢情把你當全職高手了啊?」寧纖碧抱怨著,一邊接過小平安:「好小子,最後還不是得落到你母親我手裡?哼!你爹爹天天在外面忙,你這小傢伙可要給我識點時務啊,不然揍得你屁股開花。」
「何苦嚇他?」沈千山在屋裡一邊換衣服一邊搖頭,卻聽寧纖碧冷哼一聲道:「嚇他?你也看看你兒子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別說我了,就是來個妖怪,恐怕也嚇不住。」
夫妻兩個一邊說著,沈千山已經換好了衣裳,便見薛夫人身邊的大丫頭碧青走過來問道:「爺和奶奶收拾好了麼?老祖宗和王爺王妃還有老爺太太都等您們呢。」
寧纖碧忙轉身笑道:「我們都收拾好了,就等我們家這爺。瞅瞅瞅瞅,今天是除夕,人家別的衙門裡上午就放假了,他倒好,這個時候兒才回來。」說完就見沈千山走出來道:「你別說我,也不看看我是替誰頂的差事,岳父大人急著回去接岳母呢,讓我替他把最後兩本官員調任的記錄給統計出來,難道我不幫?少不得讓他老人家先去了,我這年輕人弄完了,落了衙門,才快馬加鞭往回趕呢。」
寧纖碧道:「阿彌陀佛,聽聽聽聽,把他忙成了什麼樣子?今年也就罷了,反正不是在外面就是在京城忙,就沒有閒時候兒,但願你明年可清閒些吧。」一面說,就和碧青來到大長公主院子裡,果然見馬車齊備,因進去請了安,一家人前簇後擁的出來,上了馬車,就往皇宮而去。
今天是除夕夜,周謙如同去年一樣,仍舊在這一夜裡大宴百官群臣,女眷們則都前往慈寧宮,和皇后妃嬪們一起領太皇太后賜宴,論理這樣日子,太上皇皇太后萬萬沒有缺席的道理,然而周銘帶著皇太后沈媛以及其他幾位皇太妃皇太嬪出去遊山玩水,直游得野了心,今年卻是游到了海南那邊,眼看著過年回不來了,因此早已經派快馬送信回來,只說讓周謙孝敬太皇太后,賜宴群臣勛貴,進行賞賜,這就完事兒了。
當下沈蔚沈茂沈千山還有寧世瀾寧世泊等都前往養心殿領賜宴,不提。且說女眷們往慈寧宮來,幾百人濟濟一堂,也幸虧那慈寧宮作為宴會廳的偏殿夠大,倒也不顯擁擠,因交好的人便一撥撥或坐或站的聊天,寧纖碧去太皇太后跟前說了一會兒話,眼見沈璧珍也過來了,就和寧纖眉沈璧珍一起,找了余夫人曲夫人寧纖月等一起,原本寧纖月寧纖巧並沒資格參加這樣的賜宴,卻是因為皇帝皇后開恩,所以才得以過來,原因不問也知,自是因為沈家和寧家與皇帝皇后的親密關系所致。
此時寧纖月就悄悄拉了寧纖碧到一旁,見周圍沒什麼人在近前,方小聲道:「告訴你個消息,論理這大過年的不該說,只是實在……該怎麼說好呢?我就告訴你一個,今兒就先別和人說了,白妹妹死了。」
「什麼?」
寧纖碧當即就吃了一驚。她當日受傷時被靈魂被糾纏,也曾想著是不是這一世里的白采芝已死,然而之後留心打聽了一下,並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消息。因此也就放下了,此時聽寧纖月這麼說,怎能不吃驚?
「昨兒才知道的,如今你五姐夫就在刑部,接到山毛縣的報案,說是發現一具無名女屍,因這案子已經斷了,卻是他們村里兩個窮無賴在外遊蕩,不知怎的遇到白妹妹,說是當時病著,發著熱,失魂落魄跟著他們就走了,結果等住了兩天,讓他們兩個輪流都得手了,卻忽然又醒轉過來,不肯跟著他們受窮過日子,那兩個無賴恰好喝了酒,怒火起來把人殺了,匆匆掩埋。那縣令把證物以及女子身上的首飾什麼的都送了過來,你姐夫認得白妹妹脖子上從小兒戴的那個扳指,不是說他爹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嗎?就這樣才認出來。因此就命人去找姑媽,原來她這些日子天天在城外找女兒呢,今天上午又回了伯爵府,趕上我也在,悄悄兒告訴了她這消息,讓她往山毛縣去了,唉!雖然我也恨她們母女兩個忘恩負義,可是白妹妹也算是一個紅顏風流人物,卻落得這樣結局,還有姑媽那會兒的神情,那樣絕望,心碎魂傷,我看了,也有些不落忍。」
寧纖碧半晌無言,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兒。白采芝這下場,比上一世里的自己卻要慘上好幾倍了。雖說是她自己自作孽不可活,落得這樣一個不堪淒涼的結局,然而想一想她的如花容貌蛇蠍心腸,這下場也實在讓人不得不嘆息兩聲。
姐妹兩個正說著,就見寧纖巧走過來笑道:「怎麼著?顯見得你們是姐妹倆,我們都是外人是不是?跑這裡來說什麼悄悄話?快點兒,就要開席了,貴妃娘娘找你們呢。」
兩人彼此看了一眼,忙說笑著遮掩過去,這才和寧纖巧一起入席。
如今這除夕夜宴,和周銘做皇帝那會兒又有些不同,因為周鑫在沈家曾經做過幾回客,周謙自己也去沈家給大長公主賀過壽,都覺著那宴席味道好。因回宮裡就問御膳房,因何竟做出來的東西還比不上親王府?御膳房也委屈,我們明明是手藝最頂尖兒的廚子,可是因為這個限制那個限制,又要樣子好看,又要寓意吉祥,最後到了宴席上,可不就都是些華而不實的菜色呢?
因為這個,所以如今這除夕夜宴一改往日陋俗,所上的都是御廚使出渾身解數做出來的拿手菜餚,雖無吉祥寓意,卻著實是人間美味,以至於這兩年的賜宴再不像以往那般,吃完後只能看到酒少,飯菜幾乎都是一筷子沒動,如今倒是要經常往桌上添菜。
眼看那些珍饈佳肴流水般端上桌子,寧纖碧看著卻是一點兒食慾都沒有,她這兩日看見肉食就有些犯噁心,原本還以為自己是臨近年關,吃肉吃多了的緣故,然而此時看見那盤精緻的東坡肘子,聞到那撲鼻香氣,竟不僅僅是犯噁心,胃裡一陣陣往上涌酸水兒,她拼命想克制,太皇太后面前嘛,規矩多不說,這麼多貴婦人要吃飯,你「哇」一聲吐出來,這……這何止不像話?簡直就是犯眾怒啊。
然而實在忍不住了,寧纖碧捂著嘴巴就要出去,奈何這偏殿太大,還沒等她走出幾步,便乾嘔了幾聲,所幸不曾真吐出來。只是即便如此,卻也讓眾人為之側目,更有許多人當場就議論起來。
唐王妃和薛夫人余夫人沈璧珍以及寧纖眉和寧家姐妹等都站了起來,太皇太后原本正和大長公主說話,聽見這邊動靜也不禁轉過頭來,一看寧纖碧臉色蒼白站在那裡,太皇太后就關切道:「芍藥是怎麼了?快……快傳太醫過來,大過年兒的,可別出什麼事兒。」
「我的兒,你……你不會是有喜了吧?」
卻聽唐王妃遲疑問出來,其他桌上也就有些命婦直點頭道:「看世子妃這模樣,分明是害喜症狀,趕緊讓太醫給看看,若是在這大年三十診出有喜,那可不是喜上加喜雙喜臨門呢?」
寧纖碧臉都紅了,期期艾艾道:「不……不會吧?我有平安的時候兒,可是一點兒也沒這種害喜症狀啊。」
「你……你這傻孩子,又不是那次不害喜,這一次也不會害。」薛夫人也激動了,此時太皇太后和大長公主也聽到了這邊的話,忙把寧纖碧叫過去,大長公主就笑道:「你這傻孩子,白當了一回大夫,上一次有了平安,還是無意中讓人家大夫給診出來的。難道這一回有喜了,自己還茫然不知?那可不是成笑話了呢?」
一言驚醒夢中人。寧纖碧心想是啊,我會把脈啊,非要等著人家太醫過來麻煩什麼?因連忙就往自己手腕上切去,這隻摸了不到一分鐘,她整個人就囧囧有神了。
「如何?」唐王妃和薛夫人等看見她那尷尬模樣,心裡都有了數,連忙關切問了一句,見寧纖碧滿臉通紅,低著頭用比蚊子哼哼還不如的聲音小聲說了句:「是有喜了」,兩個人只樂得差點兒笑出聲來。
「真是個傻孩子。」太皇太后也是笑得合不攏嘴,須臾太醫過來,診斷了一回,也是滿面笑容的道恭喜,還得了太皇太后和大長公主的雙份兒賞封,只把這太醫樂得,心想這大年三十兒的班真沒白值,誰知能有這樣一筆意外的橫財呢?哈哈哈,一百一十兩銀子啊,差不多就是我一年的薪俸呢。
慈寧宮中因為這件意外的喜事,瞬間便喜氣洋洋起來。直到申時末,群臣和女眷們才都魚貫離去,要回各自家中守歲,沈蔚沈茂和沈千山也來到宮門外等著接大長公主等人出來。
出宮門的時候,女眷們都是各自成群說說笑笑,隨即就進了馬車,因大家也沒和沈千山說這事兒。直到回家後,一家人來到前院,等著子正時分放煙花,眼看著那天上有雪花飄下來,薛夫人見寧纖碧要下台階看那些煙花預備的如何,方猛地想起來,對沈千山道:「千山啊,快看著芍藥,她有了身子,可憐見兒的,上一次剛診出有身子,咱們家就遭了難,你沒得在她面前照顧一天,如今這一回可總算是趕上你在家,務必給我好好照顧你媳婦兒,有一點兒閃失,我唯你是問。」
「啊?」沈千山都懵了,但旋即就反應過來,不敢置信的看著寧纖碧,又要當爹的男人驚喜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只結結巴巴問著寧纖碧是不是真的?見妻子含羞點頭,他不由喜得一下子就跳起來,接著眼看燈籠下那雪片似棉絮般的大,便說什麼也不肯讓寧纖碧在外面了,定要服侍她進屋去,生怕凍著一絲半毫的,傷了胎氣。
這自然是無稽之談,然而寧纖碧拗不過丈夫要求,也只好任憑他緊張兮兮扶著自己回大廳,眼看走到門口,忽聽身後「噼啪」的鞭炮聲響起,伴隨著丫頭小廝和孩童們的歡呼。夫妻兩個轉過身去,就見小平安在台階上跳著腳歡叫,而偌大的院中一時間全是鞭炮煙花的光芒,別提多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