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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23:03 作者: 梨花白
    薛夫人冷哼道:「怎麼沒有落井下石?那明王爺,那李德祿?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是媳婦剛強,又有齊王爺不遺餘力幫忙,我們這些孤兒寡母不知被人家欺負成什麼樣子呢。」

    沈茂笑道:「你既如此說,我且問你一句,那些落井下石人,如今又何處?」

    果然一句話就讓薛夫人愣住了,好半晌。才敬畏看著自家老爺。小聲結巴道:「莫……莫非那些人。都……都是被老爺給……給……」

    不等說完,便聽沈茂哭笑不得道:「你胡思亂想什麼?我豈是那樣得勢就報復橫行人?不過是想著來咱們家落井下石,必然都是明王爺心腹勢力,如今明王一派煙消雲散,那些心腹勢力哪裡還能落得了好?你就胡思亂想。」

    薛夫人這才鬆了口氣,笑道:「是,我沒有見識,誰叫我是婦人呢?頭髮長見識短。老爺去吧。」一面說,早幫沈茂換好了衣服,果然就聽管家又外面道:「老爺,寧侯爺和戶部江大人薛大人欒大人以及其他幾位大人都到了。」

    沈茂這裡忙忙出去迎客,薛夫人便去了大長公主房裡,一家子早上都老太太面前磕了頭,如今不過是過去待客,果然,那些公侯門第女眷們也都一重重上門來了。

    親王府內頓時熱鬧起來,後院一片歡聲笑語。而沈蔚和沈茂眼看著夠級別讓他們迎接勛貴官員都已經到了,剩下人就只讓沈千城沈千越和兩個管家門前迎候。他們則大廳里和幾十個勛貴官員說笑。

    正說得熱鬧,忽然就見沈千城從外面跑進來,那姿勢真是叫人怎麼說好?說連滾帶爬都是抬舉了。不過十幾級台階,就絆了三個跟頭,接著彎腰一溜煙兒奔進來,只把廳中眾人都驚得呆了。

    沈蔚臉色這個難看就別提了。從宗人府回來後,原本見這兩個不成器紈絝子成熟了許多,他還老懷甚慰,對兩人比從前和藹慈祥了許多。誰知這才幾天功夫?就原形畢露了。當著這麼多賓客面兒,就是天塌下來,你做也要做出個沉穩樣子來吧?

    一面想,便忍不住開口訓斥道:「混帳東西,這麼慌慌張張做什麼?怕人不笑話嗎?」

    沈千城看見他爹撂下了臉,便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結結巴巴道:「不……不是啊爹,是……是……太……太……」

    「太什麼?」沈蔚不悅了:「就算有什麼事情太出人意料,你也不用這個樣子吧?」

    「不是啊爹,是太……太上皇……太上皇和……和皇太后他們兩位過來了,爹爹和二叔……去迎接吧……」

    沈千城不等說完,大廳里立刻就炸了鍋:太上皇啊,自從皇帝登基後,這些臣子們可就沒再見到。以至於有那心裡陰暗都懷疑太上皇是不是真被太子逼宮給軟禁了?誰知此時卻聽見他老人家出現這裡,還和皇太后一起,怎不讓眾官員大驚失色喜出望外?

    這會兒再看,除了沈蔚沈茂和幾個素來穩重官員還強作鎮靜外,其他官兒都爭先恐後往外跑,也顧不上什麼「你先請」「還是你先」之類謙讓了,等到大家都跑了出去,沈千城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地上被擠掉兩隻鞋,不由吞了口唾沫,喃喃道:「我……我不穩重?大驚小怪?嘖嘖,爹啊,起碼你兒子我腳上這鞋還穿好好兒呢。」

    自語聲未完,忽然就聽門前一聲斷喝傳來,他忙抬起頭,就見沈蔚不知為何又返身回來,看見他便怒叫道:「混帳東西,還不去後院稟報老祖宗和太太們?讓她們準備好迎接太上皇皇太后大駕。」

    「哦哦哦……對對對,兒子……兒子這就過去。」沈千城忙不迭點頭,聽沈蔚那裡罵了一句「這都想不到,真是蠢材。」他心裡這個委屈啊,暗道爹啊,那麼大陣仗,兒子做夢都沒想到過,能想著來你這裡報信就不錯了,這還幸虧我跑得,像是二弟,就被人給抓住了。

    一面想著,就飛跑去後院,不一會兒工夫,後院也炸開了鍋。這也不消提了。

    只說周銘和皇后兩人大門口,正和沈千越邊聊天邊往裡走,就見一眾勛貴官員烏壓壓迎了過來,那架勢怎麼看怎麼像是一群蝗蟲。周銘便扭頭對身上已經被汗濕透了沈千越道:「朕就說怎麼少了一個,原來卻是溜得,跑去通風報信了。看看,到底鬧出這麼大陣仗來。」

    說完見沈千越面色蒼白,他便哭笑不得道:「你這是怎麼了?論理朕還是你姑父呢,你就不能像你弟弟那樣?見著朕跟見姑父沒什麼兩樣,若是急眼了,敢跳著腳和朕吼。你怎麼這樣沒出息?當日拿犁頭和六皇子對峙那點兒膽色呢?」

    「撲通」一聲,沈千越當即就嚇得跪了,連連道:「臣萬死,那……那都是臣不懂事兒……」不等說完,便見皇太后過來親自扶起他,又對太上皇道:「說什麼不好說這個?城兒和越兒若是有千山膽子,這會兒不也早上戰場了?」

    周銘嘆了口氣,搖頭道:「沒趣兒,當真沒趣緊,若是千山那個小子這裡,斷斷不會這般沒用。」話音落,見眾人都迎了過來跪下行禮,他便揮揮手道:「都起來都起來,朕今日是來給姑姑賀壽,特意沒帶儀仗,便是不想擺太上皇架子,你們都給朕起來。」

    眾人這才起來,周銘就對頭前沈蔚道:「不許派人去後院通風報信,朕要給姑姑一個驚喜。」

    沈蔚擦了擦頭上冷汗,苦笑道:「太上皇說晚了一步,臣……臣已經讓犬子去後院報信了。」

    周銘立刻就急了,咬牙跺腳道:「你們怎麼能這樣兒?朕還從未姑姑面前花心思過孝呢,偏偏今兒想出這一招,你們還不肯成全。」那架勢那口氣,哪裡還是過去坐龍椅上君臨天下威嚴皇帝?

    一眾大臣都看傻了,獨有沈茂咳了一聲,步出來作揖道:「太上皇別惱,那個……家母年紀大了,受不得這種驚喜,太上皇和皇太后今日能過來,她老人家定然已是高興之極。說起來,從皇太后進宮,還……還沒有回過這裡呢。」

    一語未完,只覺嗓子哽咽,皇太后沈媛也禁不住鼻子一酸,落淚道:「可不是?沒想到如今竟然還能重回此處,給母親賀壽。哥哥,得這一回,妹妹這一生心裡就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沈蔚和沈茂也禁不住落淚了,剛要用袖子去擦拭,就聽太上皇安慰皇太后道:「好了,媛兒別哭,這往後不就好了嗎?你想什麼時候過來就什麼時候過來,就是思念姑姑,這裡住著都成,反正如今咱們兩個自由了,要去哪裡去不得呢?你說是不是?」

    一語未完,沈蔚和沈茂擦眼淚動作都嚇得停住了:這太上皇和皇太后過來給大長公主賀壽,固然是無上榮耀,但偶爾這麼一次也就罷了,這……這這這要是常來常往……

    哥倆想起那個景象,額頭上都冒汗了。不知怎便想起當年那個宮裡活潑撒野小皇子,彼此面面相覷了一眼,心想怎麼回事?不是早就改了性子嗎?難道……難道這不做皇帝了,還會回到從前那樣無法無天時候?哎喲可別嚇唬我們,老了,這禁不起嚇啊。

    不但他們兩個發呆,其他大臣們也都呆了:聽聽太上皇說什麼?長住?媽呀太上皇住那是啥地方?皇宮啊,敢情太上皇都能把親王府當皇宮住了,這……這天大恩寵,我天,沈家到底還要怎樣?都說富貴無極富貴無極,他們怎麼這每每到了極點,太上皇總能變著方兒再加恩呢?

    第468章 見面禮

    沈媛看著一眾人的反應,也禁不住帶著眼淚笑道:「行了表哥,您就別嚇人了,看看我兩個哥哥都嚇成什麼樣兒?冷汗都出來了。」如今不能叫皇上了,偏偏周銘還不喜歡人家叫他太上皇,說聽著就好像老的走不動路了似的。偏要人家叫他的名字,貝殼子那是打死也不肯的,就罷了,沈媛這當日皇后卻是被逼的沒辦法,最後只好仍如從前舊日稱呼一般,叫他「表哥」周銘這才滿意了。

    聽沈媛這樣說,周銘咳了一聲,目光在兩個舅哥臉上掠了一圈兒,方淡淡笑道:「哪裡是嚇得?兩個哥哥分明是高興得嘛,大哥,二哥,你們說是不是?」

    早知道今天有這一出,該讓芍藥把那什麼保心丹救心丸的給預備幾瓶帶在身上,這老心老肝的哪裡禁得起太上皇這麼嚇?沈蔚和沈茂兩個在心裡都淚流滿面了,但是看著太上皇的眼神,雖然性子似是變了,但那眼睛裡隱藏的銳利可沒變啊,何況就算不盯著你看,你敢說什麼?你能說什麼?

    到最後,哥倆只好違心笑道:「是,太上皇說的極是,我們這是……高興得……」真是說不下去啊,太違心了啊,太上皇你不會不知道我們的真正心情吧?你這是硬逼著我們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啊。

    哥倆一起在心裡大叫。周銘才不管他們的真正心意呢,聽見這話,便笑眯眯轉過頭去,對沈媛道:「如何?朕就說嘛,哥哥們都是注重親情的。」

    「好了好了,快去後院吧,只怕母親已經等急了。」沈媛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丈夫這明顯是仗著自己太上皇的身份在這裡壓著哥哥們撒謊嘛。

    一行人來到後院,果然見大長公主唐王妃等都按照品級裝扮了在那裡等著迎接鑾駕。見到他們,忙要跪下迎接,周銘便連忙揮手道:「免了免了,今日是來賀壽的,不是宮中擺宴,都免了。」

    眾人哪敢真免?因到底還是跪下了,貝殼子得了周銘指示,飛跑過去扶起大長公主,眾人這才又起來。

    周銘來到眾人面前,先和沈媛給大長公主拜了壽,又在人群里張望了一圈兒,卻沒找到寧纖碧,因便問道:「咦?千山那個媳婦兒呢?哪裡去了?這樣重要日子她竟不在您老人家面前承歡?真真不像話。」

    大長公主連忙道:「回太上皇,剛才前邊不知有什麼事,芍藥趕著過去了,想必就來的。」話音落,卻聽周銘笑道:「別叫太上皇了,您老的輩分比我大多呢,既是我姑姑,又是我岳母。這麼叫算怎麼回事兒?還是就喚我的小名吧。姑姑還記得不?從前你就總叫我銘兒,除了母后,你是唯一一個這樣叫我的人了,母后今日本也想過來,偏偏今早起來又覺著有些不舒服,朕就沒讓她過來。」

    太上皇在大長公主面前竟是不自稱「朕」了,跟在他身後的一眾臣子只覺著頭暈眼花:「今天這刺激實在太大了,幸虧自己等人來得早,要不然趕著中午過來,可不就是巴結不上了呢?」可笑那寧尚書仗著和沈家關係好,竟然到現在還沒過來,如此一來,只怕沈閣老會疑心他不敬的吧?若是真生了芥蒂,那從此後是不是可以想個辦法鑽營一下,說不定自己就能得到什麼好運,把那傢伙擠下去,取而代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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