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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23:03 作者: 梨花白
所以說,蘭妃還真是太得意忘形了,那小李子是貝殼子認的乾兒子,雖然站在這個位子上,宮裡太監有很多都是他的乾兒子干孫子。但你如此跋扈不講情面,還是會讓人家心裡留刺嘛,這不。貝殼子便在這恰當的時機在皇帝面前遞了一句小話,這可是跟了皇帝幾十年的,偶爾一句話,威力也一點兒都不比枕頭風差啊。
當下出了這口氣,就見周銘將那摺子拋在桌上。淡淡道:「好,朕就需要這樣的人來打頭陣。貝殼子,寧愛卿什麼時候到京?讓他立刻來見朕。」
「是。」
貝殼子連忙答應了一聲,一邊算著時間,暗道沈夫人都生了孩子,外公急著見外孫的話。肯定會快馬加鞭吧。因此出了門就連忙派人去查。結果一查之下,得知寧世泊是在今天早晨剛剛進的京,於是連忙稟報給皇帝知道。卻見周銘點點頭,沉聲道:「傳旨,讓他立刻來見朕。」
「是。」貝殼子答應了一聲,轉身正要出去,就聽皇帝又喊了一聲道:「等等。他今天才回家,要見母親妻子女兒。何況不是還添了個外孫嗎?既如此,你去傳旨,讓他明天早朝之後,來御書房見朕。」
「是。」
貝殼子吐了吐舌頭,心想皇上真是細心,由此可見對寧大人的君恩深重了。
周銘猜的一點兒沒錯,寧世泊快馬加鞭趕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見姜老太君,見老太太癱在床上,說話也不清楚,看見他只是流淚,好容易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還顫抖的厲害,他的眼淚刷一下就湧出來了。
卻聽曲夫人和元氏余夫人都流著淚驚喜道:「這還真不錯了,從前再不能把胳膊伸這麼長的,都是看見你回來,老太太心裡激動歡喜,這胳膊竟然好用了些,這可真是太好了。」
寧世泊嘆了口氣,抓著姜老太君的手很是安慰了一番,又見老太太咧開嘴對他笑了笑,含混不清說了幾句話,只是聽不明白,忽聽她身旁大丫頭鶯歌說道:「老太太這是誇獎三老爺,說您仗義執言重情義,是個好樣兒的呢。」
寧世泊愣了一下,方明白母親是知道自己舉薦太子的事情了,不由羞愧道:「兒子慚愧,明知此舉可能連累家族,然而兒深受沈閣老提攜之恩,太子又是聰慧仁慈之主,無辜遭難,兒心中的不平實在不吐不快。忠孝不能兩全,還請母親原諒兒子的任性。」
鶯歌笑道:「三老爺千萬別這樣說,看把老太太急得?老太太是什麼樣的性子難道您都忘了?剛剛既誇獎了您,自然是覺著您做得對。」
話音落,曲夫人余夫人等都笑道:「到底是鶯歌,在老太太身邊服侍了這麼多年,對老太太的心思比我們還清楚呢,老太太這含混不清的話,也就她能聽懂,幸虧如此,不然咱們真真是要抓瞎,怕是想盡點孝道都不能。」
因在姜老太君這裡說了半日的話,看得出寧世泊是一路風塵趕回來的,老太君就讓他去休息。回到白芍院,聽余夫人講了沈家被抄後的種種,及至白采芝嫁進李家,母女兩個都攀高枝兒去了,只把老太太氣得中了風,險些一命歸西。這可把寧世泊氣得,一把就將擦臉的毛巾摔在盆里,憤憤道:「早知她們兩個是這樣的勢利眼白眼狼,當日真不如就隨她們自生自滅,這……這簡直就是恩將仇報。」
余夫人也嘆氣道:「誰說不是呢?我們閒暇說起來,二嫂的話最有意思,只說別看那母女兩個不是人,我們也真要佩服人家的魄力,有哪個女子能在沈家大廈傾倒之後便立刻抽身而退的?除非都是逼不得已,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更多的女人到這時候,寧可一根繩子勒死自己也不肯離開呢。人家倒好,沈家雖然不富貴了,可分明過得還好,就因為沒了這份權勢,人家就乾脆利落的走了。如今聽說在李家,只把整個後宅管的鴉雀無聲,把那李德祿迷得七葷八素,連之前最寵愛的姨娘玉仙都給發賣了呢。」
「她竟有這樣手段。」寧世泊額上不自禁便出了冷汗,喃喃道:「想一想真是心有餘悸,當日咱們竟讓這樣一條毒蛇跟著芍藥嫁過去,那會兒芍藥還不喜歡女婿,冷落了他足有半年呢,女婿竟沒讓這女人給籠絡過去,著實難得。」
余夫人笑道:「可不是,人人都這樣說,想來,女婿能成就這些不世功名,自然不是李德祿那沒出息的可比。更兼著他對芍藥著實是一往情深,你是不知道,咱們女兒如今和女婿那個恩愛啊,別看兩人分別著,人家說什麼『兩情什麼久長的,哎呀我也不會說,反正就是都想著對方呢。」
寧世泊笑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說到這裡,不由得嘆了口氣,喃喃道:「無論是怎樣艱難,有這樣一份感情,卻也足堪欣慰了。」
言罷又問了幾句寧纖碧的情況,因為急著去看外孫,中午飯都沒在家裡吃,便匆匆找了府里的小廝帶路,往南城那邊趕去。
這裡待他走了之後,余夫人正要去庫房,就見肖姨娘將跟著寧世泊在遼東呆了將近三年的小廝叫進了自己屋裡,她眉頭一皺,暗道這是做什麼?大白天的,想必她也沒這個膽子就弄鬼吧?還是老爺身邊的。
越想越覺著不可能,只是又有些奇怪,因便要進去探個究竟,忽見蘭姨娘走過來,向她請示寧世泊從遼東帶來的東西入庫的事,聽她說了疑惑,蘭姨娘便抿嘴兒笑道:「太太不用疑惑,她叫蟾兒進去,必定不是為別的,是要知道老爺在遼東那邊有沒有別的女人呢。」
余夫人這才恍然大悟,冷笑道:「當日她便是這樣跟著老爺回來的,如今卻也擔心了?」話音未落,見蟾兒已經出來,兩人迎上前去,那蟾兒見了她們,嚇了一跳,連忙行禮,一邊就舉手向天鄭重道:「太太,姨娘,我蟾兒對天發誓,老爺在遼東,真是沒有半個女人,連青樓都沒去過一次。」
「撲哧」一聲,余夫人和蘭姨娘都忍不住笑出聲來,蘭姨娘便道:「我們還沒問呢,你就知道我們要問什麼了?」話音落,卻見蟾兒發愣道:「難道不是問和肖姨娘一樣的事兒嗎?」下句話他沒敢說,只在心裡悄悄咕噥了一句道:真是的,你們女人不就愛在這方面瞎想嗎?
蘭姨娘正要說話,就見肖姨娘也走了出來,看見她們,臉就先紅了,又給余夫人行禮,接著方吶吶道:「妾身想知道老爺身子情況,就把蟾兒叫來問了幾句,只是想來他也不肯和我說實話……」
不等說完,就聽蟾兒叫起撞天屈來,委屈道:「怎麼不是實話?若有一字虛言,讓奴才天打雷劈……」
「你可悠著點兒吧。」卻聽肖姨娘冷笑道:「我就不信,老爺在遼東兩年多了,連趟青樓都沒去?身邊半個女人都沒有?你哄鬼呢?」
第442章 推測
一語未完,就聽余夫人咳嗽了一聲,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這話有些過頭了,忙低了頭去。卻聽蟾兒賭咒發誓道:「真沒有,若有,讓奴才現在就死在這裡,奴才是貼身伺候老爺的,最清楚不過了。太太和姨娘們不知道,遼東那裡的官兒可不好做,自從老爺去了,天天那可真是殫精竭慮日理萬機,一直累的連覺都不夠睡,不然那諾大一個地方,先前又亂又窮,哪會兩年多就有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好不容易看見點前景了,結果倒好,皇上一紙詔命就給叫回來了,老爺又在半道兒上了那樣一道摺子,唉!也不知道會有個什麼結果。」說到後面,這小子的語氣越發沮喪了起來。
「行了行了,不管你們老爺怎麼樣,有你小子的差事就是。」余夫人揮了揮手,蟾兒答應一聲,這才行禮退下。
肖姨娘看著余夫人和蘭姨娘,臉都紅了,吶吶道:「太太,那個……妾身……妾身也沒有別的意思……」
「知道你沒有別的意思,男人兩三年在外面,怕他有個女人這是人之常情。」卻聽余夫人淡淡道,接著話鋒一轉,看著肖姨娘笑道:「也別說人之常情了,若是別的男人有這樣機會,哪個還不搜羅兩個女人在身邊帶回來?指不定孩子都有了呢。只是咱們老爺和尋常人不一樣,你不需多擔心,原本他就是老實些,難免讓人抓著機會算計,如今吃一塹長一智,他不會再給人這樣機會了,你放心就是。」
說完余夫人和蘭姨娘就走了。只剩下肖姨娘呆呆站在這裡,她知道剛剛余夫人是在諷刺自己,只是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太太和蘭姨娘就這樣放心老爺呢?當日寧世泊去遼東,自己也鬧了好幾天要跟過去。除了存著趁此機會好好籠絡對方的意圖,她也怕寧世泊在遼東找個漂亮女人回來,聽說那邊的女人又豐滿又開放,這男人貪新鮮都是有數的,哪裡敢保乾淨?因此她這兩年多是日夜憂心,然而余夫人和蘭姨娘卻沒什麼異常舉動,先前還疑惑她們是假裝鎮定從容,如今才知道,那不是裝出來的,而是那兩個女人確實就是對寧世泊很放心。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自己嫁的這個男人真是柳下惠一樣的人物?聖人也做不到吧?肖姨娘站在外面呆呆想著。不自禁的,耳畔就響起當日寧世泊的話:我對夫人和蘭姨娘如此,他日自然也會對你如此。我不會偏寵你,就不會偏寵別人。
大意是這樣的吧?實在是過去了太久,自己根本記不清了。只那會兒她還在心裡冷笑,暗道這男人分明是冷酷無情,卻特意做出這副公平公正的模樣。現如今再回想起。那些話雖記不清了,然而那一刻寧世泊鄭重的面容卻忽然浮現在眼前,那麼高大,他說他不會為了自己就對不起髮妻和蘭姨娘,但他也會成為她的依靠。
「果然沒錯,雖然只是姨娘。雖然沒辦法當家掌權,但這個男人,還真是很可靠的啊。」不知不覺的。肖姨娘便喃喃出聲,這些年來一直在心中從未消去的鬱鬱不平忽然就無影無蹤了,她現在只慶幸自己能夠隱忍到如今,並沒有在最難捱的日子裡離去:一個女人能有這樣的男人做終身依靠,還求什麼呢??換了那些愛她顏色的。固然會讓她在青春年少時予取予求。可自己也終究不是神仙,也有老去的時候。青春才有幾年?老來有靠才是真正的好日子啊。
這樣想著的肖姨娘,長長輸出了一口氣,從沒有過多少笑容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模樣,然後她腳步輕快的回屋,身邊兩個丫頭覺著有些奇怪,連忙跟上去,一邊小心問道:「姨娘要做什麼?吩咐奴婢們就是。」
肖姨娘微笑道:「我想著奶奶的孩子如今快過百日了,從前沒替他準備過什麼,倒是做兩件小緞子棉襖過年穿的好。原本我的針線活也很不錯,只是如今放下的久了,不知道還撿不撿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