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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23:03 作者: 梨花白
話音未落,如意便有些不高興了,譏笑道:「是,我們都是圖享受的,誰敢比得上妹妹?最憂國憂民了,把那些衣服都送給了難民,寧可自己穿的單薄不出屋,我心裡只可憐你。正要把自己的衣服改一改送過來。誰知道你倒是投奶奶的緣。還得了兩匹孔雀錦,這樣稀罕東西,便是大房裡和太太。也不過就那麼幾匹罷了,你有多大的福壽?能穿得起這個。也不怕折了福。」
輕憐白了她一眼,搖頭笑道:「行了, 你不用在我這裡陰陽怪氣的,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麼?這孔雀錦我一個人穿會折了福,那兩個人穿不就行了?這正好兒是兩匹,我留一匹,剩下一匹送你,這可以了吧?」
如意頓時就覺著心花怒放,她本來就是羨慕嫉妒之下的口不擇言,這會兒聽見輕憐如此說,心裡便添了幾分愧疚,猶自嘴硬道:「我不穿,沒得折了福壽……」不等說完,便被輕憐拉住手,聽她笑道:「折就折了,好姐姐,你向來是和我患難與共的,難道這會兒卻不肯替我分擔些?」
輕憐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如意哪裡還會拒絕?心裡這個興奮啊。因看著輕憐真摯的眼神,她卻也覺著不好意思,小聲道:「那個……你要小心些,不是我說你,這幾趟你讓小雪送出去的衣服吃食等物也未免太多了些,那一天我看見胡婆子跟在小雪身後,小雪卻還不知道呢。只是我想著,這胡婆子未必就是去查探小雪的,別冒冒失失說出來嚇到你,因此我便留心了兩日,倒也沒發覺什麼異常,但俗語說的好,小心駛得萬年船,凡事能謹慎點自然是好。」
輕憐點點頭,正色道:「這倒是要多謝你。不過我如今也沒什麼東西可捨出去了,能舍的可不都是舍了呢?又有奶奶張羅著為災民們收衣服,施粥贈藥,我如今倒放下了大半的心,終究我這力量真是單薄得很,比不得奶奶,你不知道,我今天過去一看,天啊,整整將近半院子,怕是幾百件衣服呢……」
如意聽輕憐說的眉飛色舞,忍不住便撇撇嘴巴,她是從心裡瞧不上寧纖碧這樣所為的,但是面上卻不會這麼做,沒看輕憐這裡都這樣兒了,她卻是巴巴送到寧纖碧那裡一箱子衣服嗎?真到了秋天,輕憐沒有厚衣服穿,倒未必不會幫襯幾件,然而只要沒到那個地步,她心中對這個妹妹,其實是越發不在意了的。
這一日傍晚,沈千山回來後看著對了滿滿一屋子的大木箱,也不由得吃了一驚,又聽寧纖碧吩咐著海棠說明兒去發衣服的時候千萬要記著把箱子拉回來,他就更哭笑不得了,搖頭道:「又不是什麼好木頭箱子,拉回來做什麼?」
「誰說不是好木頭?這些都是樟木箱子呢,你出身富貴人家,自然不覺得有什麼稀奇,我卻是打聽過,市場上這樣一個箱子,就要一兩銀子還多,這樟木箱子不生蟲,倒下來無論是咱們自用,還是放在做藥的鋪子裡用來保存藥物,都是不錯的。」
寧纖碧一面和沈千山解釋,就讓丫頭們擺飯上來。稍頃夫妻兩個用了飯,沈千山又去了書房,等到把所有事情處理完畢,回來時已是酉時末了,就看到妻子已經卸了妝,長發柔順鋪滿了肩背,靜靜半倚在床上,正借著燭光看書。
這實在是一幅太過美好的畫面,沈千山靜靜在門邊欣賞著,唯恐進屋後,腳步聲就會破壞這幅風景。正看得痴痴時,便見寧纖碧抬起頭,將書放在床頭桌上,一面笑道:「怎麼不進來?在外面呆呆的看什麼?」
「看你。」沈千山這才走進來,坐在寧纖碧身邊,含笑道:「俗語說燈下看美人,阿碧真的是很美。」
「意思是我不在燈下就不美了是吧?」寧纖碧白了沈千山一眼,接著不等他說話,便冷哼道:「燈下看美人的意思是說,有一些瑕疵便可被柔和朦朧燭光掩蓋,不像在大日頭下纖毫畢現,其實這才不是什麼誇獎之語呢,你竟敢來藉故貶低我,嗯?」說到最後,一隻手輕輕在丈夫胸膛上一擰,目光如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沈千山就覺著全身血液一下子沖向了某個地方,哪裡還會不明白妻子的暗示,一翻身,便把寧纖碧壓下去,接著床帳放下,夫妻兩個的笑聲卻仍是隱隱傳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方是雲歇雨收,寧纖碧慵懶的枕在丈夫胳膊上,輕聲道:「千山,我覺著白妹妹管的事情太多,太忙了,或許該給她分擔兩件出來,也讓她好好兒歇一歇。」
沈千山摟著妻子,輕笑道:「早該如此,你是主母,論理這個家太太不管,就該你來當才是,只是你偏偏百事纏身,才不得不將這方面交給她。如今既然覺著她忙,要分擔兩件事,那不是順理成章麼?何故問我?」
寧纖碧笑道:「不過是給你商量下,我想我這樣做,太太恐怕不高興,再叫了你去問,你還茫然不知的話,太太更不知怎麼說我呢。」
沈千山道:「原來是為這個,放心,太太找我,我必然替你說話。」說完卻聽妻子笑道:「就是為了這樣呢,似你這般現成的護身符,我難道會傻得不用?」
沈千山閉上眼睛,手卻無意識的一下一下摸著寧纖碧順滑長發,沉吟道:「咱們的製藥作坊馬上就要開始生產了,前幾天必要你去盯著的,我別說這陣子忙,就是不忙,去了也沒用,對那些做藥的事,我實在是一竅也不通的。這樣情況下,阿碧難道還有精神打理家務嗎?」
寧纖碧翻了個身,懶洋洋道:「我哪有時間?不過爺的女人又不止是我和白妹妹兩個,難道就不能交給別人來打理?」說到這裡,便聽沈千山淡淡道:「要交給如意麼?唔,那女子卻也不是簡單之輩。」
這下寧纖碧倒是感興趣了,又翻過來饒有興趣的看著沈千山笑道:「為什麼猜著是如意?爺怎麼不猜輕憐?」
「輕憐?」沈千山喃喃念了一下這個名字,隨即搖頭道:「我說了你怕是不信,如今連這個名兒,你不提我都想不起來了。從四皇兄送她們過來,如意是個積極的,我……那個……偶爾忍不住,還……還去一趟,輕憐卻是沒有。」說到此處,生怕妻子不悅,連忙又道:「那可不怪我,當日誰讓你不理我來的?從回來後,我可是每夜都在你這裡,連她們的院子都沒踏進去過。」
寧纖碧卻是無心多想這個,她只是覺得吃驚,當下詫異道:「不是吧?爺……你不會告訴我輕憐如今還是處子之身吧?你……沒要過她?」說完見沈千山點頭,她忍不住抿嘴兒笑道:「我倒真是佩服爺了,你莫不是柳下惠托生的?那可也是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雖說不比如意風騷,也不比白姨娘外表美艷清純,卻也是獨具味道……」
第308章 奪權第一步
「那又如何?」不等寧纖碧說完,沈千山便打斷她,淡然道:「各有千秋別有味道又如何?誰讓她們都不是寧纖碧呢?誰讓我心裡都是你,再怎麼別具風情,對我來說也是味同嚼蠟呢?」
寧纖碧怔了怔,一時間再說不出話來,只是輕輕趴在沈千山胸膛上,過了好半晌才輕聲道:「這樣的話,爺日後也不打算碰她們了嗎?都是二八年華的女兒家,往後幾十年要過,就讓她們這樣守活寡,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若是去了她們那裡,日後又如何有臉面對你?更何況,你知道我不好這些風月方面的事。你也說過我這人就是霸道自私的,萬萬不可能為了可憐她們,就去逼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若你真覺著她們可憐,不如把她們打發了出去,找個好人家,多給些銀錢布匹,也不枉了她們在這府里一場,何苦讓她們在這大宅門裡空耗了青春?阿碧覺著如何?」
事已至此,沈千山這話也不是第一次提起,到如今,寧纖碧也真的開始認真考慮這事的可行性了。因又鄭重問道:「那畢竟是爺的女人,爺真捨得?」
「沒什麼不捨得的,都是你心軟,若是我的心思,自然是讓她們紅顏老死,也不能給別的男人,不過我知道你定然不贊成的。既如此,倒不如做一回好人了。」沈千山把玩著寧纖碧的一縷秀髮,他的語氣就好像是談論明天早飯吃什麼一般。在他眼中,似是如意輕憐這樣的女人。不過就是個他擁有的東西,如何對待都無所謂。
這個男人……
寧纖碧嘆了口氣,暗道終究是人無完人啊。不過自己和一個古代貴族男子談論男女要平等尊重,似乎也真是太不明智。與其讓沈千山霸道的決定那幾個女子的命運,還不如她接手過來,給那兩個女子一個選擇的機會呢?
因心下計議已定,夫妻兩個說了會兒話。便都睡下了。
第二天,寧纖碧命管家們將那幾十箱的衣服都裝了車,又命海棠和蘆花跟著,去冬青大街發給災民們。還特地叮囑了幾個人要低調行事,之後這才往薛夫人和大長公主處請安,又在長公主那裡用了早飯,陪著她說了幾句話,才回到凝碧院。
到了屋裡,便命人將白采芝叫過來。跟她說她事情又忙又多。讓她把廚房交出來給輕憐管理。
這突如其來的一招只震得白采芝險些失了分寸。當即反駁了兩句,卻讓寧纖碧一句話便頂了回來,只聽她悠悠道:「妹妹昨天忙的在我這裡多說幾句話的功夫兒也沒有。我這也是為你的身子著想,上次回去老太君便說你瘦了。如今還任由你這樣的勞心勞力,讓人知道,豈不是說我這個姐姐不是人,連妹妹都不知道照顧?」
這話一說出來,白采芝心裡便明鏡兒也似的了:從寧纖碧回來後,自己表面上是順從恭敬,然而暗地裡,開始還對這姐姐存著戒備試探之心,漸漸地見她也不肯籠絡薛夫人,仍不得婆婆的心,管家之權也不敢染指,她心裡便輕視了。為了樹立自己的權威和得到利益,她背後可沒少搞小動作,尤其是回了娘家一趟,她和母親在外祖母前也下足苦功暗示了一回,不然姜老太君也不會在寧纖碧離開時說那幾句話。
而這一切,她一直以為寧纖碧根本不知道,所以才有讓自己自由發揮的餘地。誰知今天一聽:對方根本就不是不知道,不過是沒有和她一般見識,如今許是終於忍無可忍,這猛然出手一擊,便立刻讓白采芝難受不已。
失魂落魄般的回了房間,白采芝恨得心底里都滴出血來了,她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有哪裡做錯,自己為了出頭,為了不像小時那般落魄受氣,為了得到所有人的尊敬,所以拼命努力向上,這有什麼錯?錯的全都是寧纖碧那個虛偽的女人,你既然都知道,既然對我不滿,為什麼不早說出來?你說出來,我知道你不喜歡,就會收斂一些的啊。結果到現在你才給我一棒子,這根本就是處心積慮,你是特意等到今天才來害我的,還讓自己有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沒錯,一切都是那個虛偽可恨的女人的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