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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23:03 作者: 梨花白
這其中,以寧纖碧為首的做藥小集團功不可沒,可以說,如果沒有陸續投入使用的消炎藥和抗生素類以及各種急救藥物,大慶軍隊的死亡人數只怕要增加二十萬不止。
相比大慶,金寧聯軍更是損失慘重,雖然寧纖碧一直懷疑他們的軍隊裡也有人製作西洋藥物,然而這個時代的西洋藥如何能與寧纖碧腦海中那些已經經過現代無數次完善的藥物配方相比?那是凝結著數代人智慧的結晶,遠遠超過這個時代的西方醫藥學。
所以金寧聯軍的損失不可謂不慘重,終於這一天,兩方軍隊分道揚鑣,寧夏軍倉皇西去,金月軍隊則一口氣又向北撤出一百里,連他們的南關都不要了。
歷史上第一次,中原軍隊將窮凶極惡的韃子逼退了五百里,長驅直入到金月境內,將三百多里的大糙原徹底占為己有,為慶朝版圖擴大了拳頭大的一塊兒。
「金月又派使者來言和了,這一次他們倒是乖巧,知道這充明糙原不可能奪回去了,竟作為要我們撤軍的條件。真是做的好一個美夢,什麼時候看到狼會把叼在嘴裡的肉吐出來的?」
帥帳中,沈千山面對著幾十位將領,正在轉述金月的求和意圖,最後一句話說完,眾將領頓時都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個叫做風揚的老將軍更是笑得無比慡朗,大聲道:「奶奶的,多少年了,只有韃子來滋擾咱們,他們是狼,不肯輕易把肉吐出來。視咱們大慶邊疆為他們的肉骨頭,餓了就來啃一啃。終於到今天,他們也變成肉骨頭了,解氣,真是太解氣了,哈哈哈……」
話音未落,便有其他人連聲附和,另一名將領又大聲道:「元帥,不如咱們一鼓作氣,把韃子們的陽平糙原和鵝兒關糙原也都奪過來吧。把他們趕到支月山北再收兵,反正支月山北除了雪原就是雪山,咱們也不要那破地方,別說種莊稼,連牛羊都養不了。」
沈千山笑道:「這一次的確是最好的機會,韃子兵力弱於我大慶,士氣也一落千丈。趁熱打鐵正是好機會。支月山北嗎?呵呵,好!我們就把他們打到支月山北。」
話音落,眾將領齊齊拱手,異口同聲道:」末將願誓死追隨元帥,驅除韃虜,滅金月國,替我大慶開疆拓土,保我大慶子民平安祥和,永遠不再受韃虜劫掠之災,驅逐之苦。「沈千山重重點頭,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沉聲道:「沒錯,咱們要打下去,把被劫掠的百姓接回來,讓他們重返家園,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重新生活,給他們一世平安,這恰恰是我大慶男兒肩負的責任。」
眾將領再次應諾,同聲道:「殺滅韃虜,救我百姓,義之所在,萬死不辭。」
「好,接下來我們用兩個月的時間,在這裡修築城池關守,整頓軍隊,預備糧糙,六月之後,再度揮軍北上,不滅韃虜,誓不還朝。」
「是,不滅韃虜,誓不還朝。」cháo水般的聲音再次在帥帳內響起,衝破了大帳,直上雲霄,在乍暖還寒的空氣中迴蕩不休。
第266章 功虧一簣
開完軍事會議,定好了現階段和下一階段的軍事目標,沈千山便出了大帳,往寧纖碧住的帳篷中走過來。
遠遠地便看見妻子纖弱的身影正站在大帳外,踮著腳尖兒,似是盡力遙望著什麼。沈千山覺著奇怪,連忙走上前去,跟著張望了一會兒,實在沒發現有什麼新奇景象,方開口問道:「阿碧在看什麼?」
寧纖碧似是嚇了一跳,回過頭見到他,便笑道:「看著遠處山上,爺看那一片片粉白色,可是山上的桃李樹開花了嗎?」
「唔,應該是了。」沈千山一笑,他想起妻子終究是個女子,女子恰是最愛這錦繡繁花的景致,因感嘆道:「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這北邊的天氣冬長夏短,連花兒開的都晚,這個時節,京城只怕連落花瓣兒都找不到了。」
他說完,見寧纖碧滿臉的嚮往,喃喃道:「是啊,我記得府里凝碧院和我原本住的院子裡,都種了幾樹桃花杏花,兩年沒回去了,只怕那些樹又要高大粗壯一些。」
「阿碧喜歡的話,正好要在這裡整軍,不如我帶你去山上玩一趟?」想到寧纖碧自從跟著自己來到邊疆,便陷入忙碌之中,平日裡別說什麼踏春遊玩了,就是這軍營,她也只是圍著帥帳周圍打轉,如此枯燥忙碌又刻苦的生活,難為這出身富貴的女子一過就是兩年,竟無一句怨言。
果然,一聽到沈千山的提議,寧纖碧的目光一下子就像是被點燃了的燭火,隱隱跳動著興奮光芒,低聲道:「可以嗎?讓將士們看到,會不會覺得不好啊?更何況韃子雖然退了,萬一再留了殘軍怎麼辦?算了。還是不要去了,免得遇到危險。」
「放心好了,戰場上的事情我比你懂得多。不然你看我們在邊關兩年,我怎麼從來不帶你出去玩?真正現在才是合適的時候兒,阿碧回去準備準備,趁著這會兒花開正好,咱們明日便上山。」
寧纖碧轉念一想,丈夫說的沒錯,登時便心花怒放,正要回帳篷里準備。忽見長福從遠處跑過來,手裡擎著一封信,不等到近前便喊道:「爺。是老爺給您的家書。」
「哦?」
沈千山也十分高興,連忙接了信在手中,與寧纖碧回到帳篷中拆看。寧纖碧只看到他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喟然長嘆一聲,將信放在桌上。喃喃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江南的官員們都是吃乾飯的嗎?」
「怎麼了?」寧纖碧連忙將信拿在手中,只見沈茂這封信洋洋灑灑,竟有五頁之多。除了和沈千山說睿親王府的情況,連寧府的情況也述說了一二,只說兩府里俱各平安,讓他們小夫妻放心。其中特意提到寧世泊已經放了遼東道的外任。雖然遼東乃是大慶邊界,條件艱苦,然而那裡資源豐富。朝廷也有意在下一步大力發展遼東,還要在渤海灣選一處建立市舶司,如此一來,遼東繁榮指日可待,而寧世泊這一次又是外放的三品道台。可說是權責重大,一旦能夠做出成績。再回京述職,便可以調到六部里做三品的官員了。
這無疑是一件大喜事。然而到了信件最後一頁,卻又提到了長江洪災,說兩岸數個省市都遭受了輕重不同的災情,其中以江蘇浙江為最,皇上雖然已經派人賑災,然而江蘇和浙江一向是富饒之地,這一次損失不可謂不重,而且由於當地官員最初賑災不力,更是將損失無限擴大化,以至於龍顏大怒。
「這次大捷的消息大概也快到京城了吧?但願能夠緩解一下皇上的怒氣。」沈千山嘆了口氣,卻見寧纖碧挑眉道:「為什麼要緩解皇上怒氣?那些賑災不力,讓百姓流離失所,尸位素餐的官兒,就該撤了他們的官職,省得他們再禍害百姓。若有貪污的,殺了最好。」
沈千山見妻子氣哼哼的模樣,心懷稍解,又連忙開解她道:「好了,阿碧也別生氣,無論如何,岳父外放了遼東道台倒的確是個好消息,只可惜咱們不在京中,不能親自給他慶祝了。」
寧纖碧嘆氣道:「父親雖是升了官兒,可你沒看信中說的嗎?他是孤身赴任。唉!看來那個肖姨娘還是沒有徹底安分下來,不然的話,母親隨父親上任,蘭姨娘和宣哥兒在京中,怎麼也不用擔心。如今母親不能前去,不就是因為怕肖姨娘趁勢而起,仗著是威遠侯府遠親的身份比蘭姨娘高,欺壓她們娘兒兩個嗎?」
沈千山並不太懂伯爵府中三房的形勢,聞言驚訝道:「既如此,就都跟著岳父上任不好嗎?」說完卻見寧纖碧白了他一眼,喃喃道:「定然是因為宣哥兒,之前家裡來信,父親屢屢誇讚宣哥兒如今十分用功,這一次想讓他下場試一試。遼東的環境艱苦,父親肯定是不想讓他分心啊,更怕耽誤了學業,其實叫我說,宣哥兒還小呢,趁這個時候兒讓他多了解一些和京城不同的風土人情,民生疾苦,也不一定就是壞事兒。」
沈千山這才明白,點頭笑到:「你和岳父想的都有道理,我竟不知如何評說好了。罷了罷了,這些事情終究是咱們如今管不到的,且收拾些東西,明兒上山看花要緊。」
聽他這樣說,寧纖碧也便丟開了心思,認真準備起來。時而抬眼看看沈千山,卻見他神情凝重,她心裡不由得一跳,暗道這仗打了兩年,糧糙和士兵們的餉銀從未短缺,可見是皇帝卯足了勁兒供應。如今偏偏長江洪災,受災的又是江蘇浙江等地,這一來,只怕糧糙壓力和國庫耗銀會更大吧?千山可是擔心此戰就要在這裡終結?不是吧?明明形勢一片大好,若是因此見好就收,別說千山,就是我都跟著不甘心啊。
因為這一層擔憂,上山看花這樣明明是美好到讓人淚流滿面的好事兒,卻也沒有多少好心情了。
不過即便如此,夕陽西下時,兩人互相依偎著坐在花樹下,看著天邊的夕陽彩霞,春風吹過,落英紛紛,無數花瓣落在兩人身上,花香四溢間舒展了四肢。這一刻的寧靜美好卻還是在寧纖碧心頭烙下了深深的印記。
接下來幾天裡,沈千山也不似之前那樣忙著排兵布陣,和將領們頻繁開會制定作戰計劃,閒暇時間一多,陪著寧纖碧的日子也自然多了起來。如此兩個多月後,幾十萬大軍硬是用他們的雙手在這充明糙原上又建築起了一道新北關。
建築工事已畢,接下來便是商議大軍繼續北上作戰的事宜,面對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眾將領都是摩拳擦掌。再悲壯,建功立業誰不想?若真的可以將金月國趕到支月山北,那簡直就是光彪史冊的戰績,千古未有,誰不願意成為這其中的一員。
然而就在此時,沈千山心底最深處的擔憂卻還是出現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征北元帥沈千山,驍勇善戰,連戰連捷,朕心甚慰!本當一鼓作氣,永解韃虜之危,使四海臣服我大慶軍威。然上天有好生之德,窮兵黔武終非朕願……」
聖旨上後面再說些什麼,沈千山已經完全不在意了。他只知道,這一場戰爭,到此結束。
什麼上天有好生之德?什麼窮兵黔武非朕所願?士兵們不知情,在場的所有將領卻全都明白:這是國庫終於沒辦法繼續承受這場大戰的消耗,皇帝也是無奈之極,不得不見好就收了。
說起來,就連沈千山都不知道這是不是天意作祟。周銘這個皇帝毫無疑問是英明神武的。若只是長江洪災,給朝廷造成了巨大損失,在不傷國本之下,周銘絕不可能放棄這樣大好的戰機將軍隊召回。行百里者半九十,眼看就剩下最後的衝刺,只要咬緊牙關堅持下來,大慶朝便可以多出三個連綿千里的大糙原,可以大力發展畜牧業,這樣的巨大誘惑,不要說是周銘這樣雄心萬丈的皇帝,就是一個玩物喪志的昏君,也不會輕易放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