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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23:03 作者: 梨花白
周鑫揮揮手:「去吧去吧。我正好也約了人,這會兒也該來了。」
如果是在平時,沈千山一定會有些好奇,什麼人竟然能讓周鑫這堂堂皇子甘心在茶樓里等著,只不過他現在滿腹心思都是自己的事兒,哪裡還顧得上周鑫?於是再施了一禮。便轉身出門。
「爺……」
長福覷著主子的臉色,小心翼翼叫了一句,心想我的個天爺。四皇子真是不教我們主子好道兒啊,聽他那意思,就差沒直接唆使我們爺去強搶民女了,問題是,爺要真是為了寧家六姑娘不擇手段。別說人家六姑娘會如何,就是我們老爺。怕也要把爺活活打死啊,誰不知道我們老爺是出了名的清正?
「嗯。」
沈千山看了長福一眼,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擔心,不由得嗤笑一聲,在他腿上輕輕踹了一下:「想什麼呢?爺我就算再囂張?難道還真能去伯爵府搶人不成?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嘿嘿嘿……」面對自家爺的目光如炬,長福也只能嘻嘻笑了。
不就是個青梅竹馬的表哥嗎?不,還不是什麼青梅竹馬,那個蔣經,是在五年前搬過來的吧?滿打滿算,也不過就相處了五年而已,伯爵府規矩嚴格,這表兄妹應該也沒有什麼朝夕相處的時間。
沈千山在心中暗暗盤算著,然後眉頭漸漸挑了起來:就算真的是兩情相悅,也沒關係,讓那位表哥早點娶親不就行了?雖說幫一個商戶之子找比寧纖碧身份更高貴的姑娘有些困難,但事在人為,京城那些有名無實,爵位不算低但家境不咋樣的勛貴也不是沒有呢。
一念及此,沈千山驀然覺得全身上下都輕鬆了,臉上也露出了愜意的笑容。
而在沈千山離去後不久,蔣經的身影便出現在放手樓外。周鑫在三樓上看見他,連忙命小付子下去接人,看見蔣經走進來,他便笑著道:「有日子沒見了,好容易今天有機會出宮,所以找你來喝茶,是你最喜歡的冬茶,怎麼樣?最近忙什麼呢?」
蔣經鄭重其事的行了大禮,然後坐在周鑫對面,微笑道:「多謝四皇子,這家的冬茶的確是不錯的。」一邊說著,便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周鑫急得跺腳道:「哎呀你這個溫吞性子,真是急死個人,爺問你最近忙什麼呢,你倒不緊不慢喝起茶來了。」
蔣經忍不住笑了,依然是溫寧的模樣,淡淡道:「我還能忙什麼?不過是那兩家鋪子罷了,四皇子也知道的。」
周鑫皺了皺眉頭,不悅道:「什麼?這都多長時間了?你還守著那兩家鋪面?從前和你說話,覺著你挺有經商天分的啊,怎麼今天一看,原來這麼熊包呢?」
「我還年輕,穩紮穩打的好。」蔣經知道周鑫的為人,也不惱,只是淡然解釋了一句。
周鑫眉頭擰了個疙瘩,想了半晌,才一拍桌子,對蔣經道:「罷了罷了,指望著你那穩紮穩打的性子,這一輩子過完了,還不知道能再開幾家鋪子呢。」他說完,一捻手指頭,對小付子道:「把那兩張房契拿出來。」
小付子從袖中掏出兩張房契,恭恭敬敬遞給蔣經,卻聽周鑫道:「有兩個官兒因為貪污丟了腦袋,家產充公,內務府賤賣呢,幸虧爺的手快,把這兩個地腳最好的鋪子搶了來,原本是想自己用,可爺看不得你這窩囊樣子,呶,給你,隨便你做什麼買賣,就算是想賣那些西洋東瀛高麗的稀奇金貴物件兒,也有爺給你撐著,到時候就報我的名字,看哪個敢難為你。要不然,金月那邊的毛皮和寧夏的織錦翡翠等也是好的,反正守著爺,你不用怕。」
周鑫所說的這幾種東西,都是管制的,一般人絕不敢做這種買賣,只是京城繁華,這些東西需求量大,既有利益,就有人敢鋌而走險。
不過這險也不是大著膽子就能走的,那些鋪子的背後,全是炙手可熱的勢力,不然也不敢沾這方面。而要說起勢力,周鑫身為皇子,的確算是極大了,他既然開口讓蔣經做這些,就說明會罩他到底,這已經不是「天大的人情」這樣的詞可以形容的。
周鑫是一腔熱忱,然而蔣經卻不敢受。他深知自己的這丁點兒分量,周鑫如今不過是個沒開府的皇子,論起來,勢力也不是那麼牢固。更何況,他折節下交自己這種平民,本身就十分不妥,自己是實在躲避不了,不然,他是絕不願意和這位皇子繼續打交道的。天大的利益面前,他繼承自父親的理智和謹慎可沒有絲毫被蒙蔽。
因連忙推託,幸虧周鑫知道他的性子,饒如此,這麼推來推去的也煩了,不由得就一瞪眼,冷森森道:「什麼意思?不想和我這皇子打交道是不是?怕我將來一失足連累了你?」
話說到這份兒上,誅心之論都出來了。蔣經知道再推下去,定會惹惱這個剛愎自用的魯莽皇子。因只好在心裡嘆了口氣,面上卻誠懇道:「四皇子千萬莫要說這樣話,蔣經要死無葬身之地了。承蒙四皇子看得起我,只是我承您的情,卻也不能承這樣天大的情,這兩間鋪子,我買下來,隨便我自己做什麼,可好?」
周鑫見他收了那房契,也就心滿意足了,擺擺手道:「隨你隨你,真不明白你,既然是做商人,就該知道天大的風險也等同於天大的利益,如今有我給你保駕護航呢,竟然也不敢去做哪些買賣。好好好,你求穩,爺隨你,等將來爺開了府,自己做買賣,到時候把京城這些兔崽子的生意都擠兌的關門大吉。」
說到這裡,猛然想起蔣經在京城裡也有生意,不由得哈哈笑道:「瞧你那臉色,放心吧,爺吞了誰,難道還能吞了你不成?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穩妥生意。」一語未完,方猛然回過味兒來,一雙眼睛頓時便添了些陰鷙之色,上下打量蔣經道:「怎麼著?爺剛剛沒聽清,你剛才說是要買我的這兩間鋪子?」
蔣經連忙道::「這兩間鋪子我已經看過了,地段委實好,就算傾盡我如今的身家,也絕對買不起的……」不等說完,就見周鑫點點頭,滿意道:「這還像句人話,你要敢說個買字兒,爺直接一杯茶潑到你臉上去。」
第94章 肖姨娘
他說完,忽然上下打量了蔣經幾眼,然後搖頭道?:「不妥不妥,蔣經啊,你這模樣長得,真是……我看著滿京城的大姑娘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你一道眉毛,這樣的好顏色要是燙著了,豈不可惜?」
蔣經皺起眉頭,若不是周鑫這個人對自己從來沒流露出絲毫的不尊重,又經常向自己傳授什麼男女房中經驗,還數次要拉著自己一起去青樓讓花魁開苞,僅憑這句有些曖昧的話,他便會拂袖而去。
周鑫看他臉上有些惱意,這才醒悟自己造次了,不由得嘿嘿笑道:「好了好了,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你莫往心裡去,爺對你要有齷齪心思,還等到這會兒呢?只是玩笑而已,就是和你脾氣相投,俗話叫看對眼了,這不是古語說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嗎?」
蔣經哭笑不得,心想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怪不得這位皇子最恨他那上書房的老師,就聽聽這幾句話,便能知道,肯定沒少挨手板。
心裡想著,卻是鄭重說出自己的打算,要以周鑫購買這兩間鋪子的價格給他錢,不然這鋪子就不要了。
周鑫本來很是不高興,覺得這是蔣經不肯和自己貼心。但是轉念一想,這傢伙就是烏龜性子,生怕遭到什麼事兒。如今肯這樣折中,已經算是承了我天大的情,他在京城商場裡也有些日子了,當然不會不清楚這兩個鋪子的真正價值。
因在心裡暗暗思忖了一番,這才點頭道:「好吧,就按照你說的辦,真是服你了,天上掉下的大餡餅,別人都是捂在懷裡生怕人搶走。你倒是當成了燙手山芋。」
蔣經微微一笑,他知道能談到這個地步,以周鑫的性子,已經算是難得了。不過想了想,還是確認道:「四皇子,這裡有間鋪子我要送人……」見周鑫猛然變了臉色,他連忙道:「不是別人,是我一個親戚,她正好要找鋪子做藥鋪的生意,我覺著這間四喜街上的鋪子非常合適。想轉贈於她,可好?」
周鑫這才緩了臉色,在心裡想了想。便笑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沒想到他老人家倒是靜極思動,既如此,隨你的便。哎呀,這鋪子既然送了你。原本就是隨你處置的,只是我弄來也著實費了不少勁,你要是一轉手給我賣了,這真是讓爺白費心思了。」
蔣經連忙答應他說絕不會這樣做,於是周鑫揮揮手,示意這個話題可以結束了。兩人喝了一壺茶。天南海北聊了一會兒,周鑫又聽蔣經講了許多商場上的事,眼看著時間不早。這才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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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大人,前面就是鷹嘴崖,過了這一段,還有十里地就可以到蟬城了。」
官路上,十幾騎馬停在路邊。其中一個很顯然是剛剛馳馬而回的小校正在認真地向寧世泊報告。
「嗯,到了蟬城。離京城也就不遠了。大家加把勁兒,今天晚上若能入城,便可以睡個好覺了。」寧世泊向身後的隨從和下屬們大聲鼓勵了一番,不過旋即想到自己不過是個文官身份,如今卻要擺這樣的武官氣概,實在是有些奇怪,於是便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也不怪這十幾個人都是疲累交加,他們是被留在最後返京的,其他六部的那些大人們,早在半月前就已經回返京城,只留下他們押後。偏偏寧世泊是個文官,帶著的人中雖然有幾個是武職,卻也要照顧他的速度,因此出發後速度也很慢。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因為一場大霧而迷了路,輾轉了三天,這才總算到了鷹嘴崖,這幾天晚上都是在農戶家住宿的,別說驛站了,連個小鎮都沒找到。
當下眾人聽說已經快到鷹嘴崖了,精神不由得也振奮了幾分,正要催馬前行,忽然就聽見一陣驚惶的呼救聲由遠及近。
寧世泊等人向山上一看,只見一個女子跌跌撞撞的正拼命向山下疾奔,在她身後,是一隻火紅的大狐狸。也不知是餓的狠了還是別的原因,幾乎很少主動攻擊人的狐狸竟追著這女子不放。
寧世泊連忙對身旁一個校尉道:「言大人,快快救這女子。」
那言大人已經將弓箭摘在手裡,聽寧世泊發話,於是彎弓搭箭,稍微瞄準了一下,只聽「嗖」的一聲,真正是箭如流星,一下子就將那大紅狐狸給she翻了。
眾人都轟然叫好。那女子此時也已經疾奔到了山腳下,不知是因為驚嚇過度還是跑得脫了力,她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卻仍不忘抬起頭,向寧世泊這邊淒楚的喚著「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