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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15:53 作者: 黃朱碧
    昨夜,她曾在淚水中絕望地睡去,今晨,再度從淚水中驚醒,他那把冷酷絕決的無表情的箭穿了她的咽喉,使她悲不可抑,卻痛不能語。

    他托起她滑潤的下巴,樣子真像只準備撲殺獵物的黑豹,雙眸發出狠狠獵狩的欣喜,而小蠻便是待宰的羔羊。

    「放過我,你既有了瀧川霧雲和酒井弓子,何需來侵擾我這弱女子?我沒有她們堅強,隨不了你興之甩至的戲弄。」言盡於此,小蠻別過臉,緩緩起身。

    在臨出房門的剎那,一團暗影自後頭籠住她全身,訝然之際,他已環臂擁了上來。

    「你在怨我,怨我要了你?」他要過的女子只會心存感激,頂多是矯情造作地撒潑嗔鬧,沒有人像她這麼不知好歹。「不要想逃,你逃不了的。」

    如果必要,他會協迫小蠻一輩子成為他的禁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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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不能跟我回去?」北條宇治急得跳腳,他在大廳上等了一、兩個時辰,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答案,教他如何接受?

    「因為我還有一些事情沒處理好。」小蠻有氣無力地回答。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意要留下來,那樣寡情的男人,值得她守候嗎?

    「什麼事情我幫你處理。」他發覺小蠻變了,原本天真活潑、清純可人的她,居然愁容滿面,心事重重,陌生得讓他快不認識了。

    「不用。」她慌亂地回絕,猶似深怕一不小心被他看穿心事。「這是我和北條叔之間的秘密,你不要插手,我保證半個月之內,一定回『立雪園』見你和靖弟。」那夜靖弟倉皇來到,曾將北條秀次的陰謀簡短告了她,美黛就是他派來臥底的,難怪她會叫小蠻連同流川駿野一起殺了,目的就是希望他們玉石俱焚,北條秀次方可坐收漁翁之利。現在她正好可以拿這個作藉口,名正言順地留在「都銀台」。

    十五天的時間應該足夠她確定自己的心意,並且弄清楚流川駿野對她究竟是存的心腸。如果始終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將不顧一切趕往渡口,乘船橫渡重洋,到中士尋找她爹娘,再也不回這傷心地。

    「我爹那是……那故意──誰!」北條宇治袖底翻出一把飛刀,擲向紙窗外偷窺的人影。

    「啊!」女子驚叫隨同如注的鮮血,一同灑向窗簾,令人悚然大駭。

    「美黛?」小蠻忙不迭將她扶回房內,取出那把插在左肩上的飛刀。「忍著點,我馬上幫你止血。」幸好美黛隨身攜帶有專治跌打刀傷的金創藥。小蠻很快地便為她包紮完畢。

    美黛愧疚得低頭飲泣。「我是來害你的,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你不過是奉命行事,想害小蠻的是……是我爹。」北條宇治黯然望著小蠻,乞求她的諒解。「你不是流川駿野的對手,那傢伙武功蓋世,連織田伯父都未必打得贏他,跟我回去吧,我們一齊回去勸我爹,教他不要再和『都銀台』為敵,弄得生靈塗炭。」

    「我……」沒有藉口了,怎麼辦?她不敢想像就此一輩子見不到流川駿野將會如何?他會想她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一輩子都忘不了他。

    「小姐不能走。」美黛強撐著坐起來。「她必須協助流川君共同緝拿殺害流川健和的兇手,洗刷她的嫌疑,否則就算北條大人再興兵,『都銀台』這邊也不會善罷干休。」她雖然受制於北條秀次,不得不假傳聖旨隱害小蠻,但這段日子她對小蠻的照顧卻是無微不至,即使她極盡小心掩飾的情愁,亦瞞不了美黛犀利的雙眼。

    「原來流川健和不是你殺的?那麼是誰?」他和織田靖還慶幸她的武功進步了呢,竟能毫髮未傷地做了那個人渣。

    小蠻和美黛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無所謂,憑流川駿野的絕頂聰明,想必很快就能夠讓兇嫌伏首認罪。」他對流川駿野的崇拜很令小蠻吃驚。

    「那太好了,十五日之後奴婢就可以陪小姐回『立雪園』了。」美黛在一旁猛敲邊鼓。

    「對,對……十五日之約,宇治哥別忘了。」小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逕把頭壓得低低的,雙手緊張地糾纏成團。

    北條宇治一走,小蠻立刻趴在枕上哭得肝腸寸斷。

    昨兒個美黛已經替她擔心一整夜了,怎麼現在又……

    哭得梨花帶淚的小蠻,讓美黛也跟著心酸,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將如何向北條少爺交待?

    「小姐,你別哭,有什麼委屈儘管跟美黛講,是誰欺負你了?」忍著刀傷的疼痛,到柜子里替她取來一方絲絹,為她抹去成串的淚珠兒。

    埋在枕上的小蠻只是搖頭,一雙美目哀怨地瞟了美黛一眼,這一眼看得美黛心驚肉跳,不祥的預感暗示她大事不妙了。

    柔腸百轉地,小蠻實在不知如何告訴美黛她失身了。

    「是流川駿野,他欺負你了?」放眼「都銀台」也只有他有那個膽量和企圖。他喜歡小蠻,喜歡得人盡皆知,可,他從沒把小蠻放在眼裡,卻也是不爭的事實,賴永大娘就曾在背地裡為小蠻叫屈,連宮崎彥等人也覺得他真是無情得過分。

    「他……」不能告訴美黛,萬一她口風不緊泄露出去,到時就算跳入濱江也洗不清這污濁之身。

    美黛見她失神了老半天,越發焦急。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昨晚我聽你哭了一夜,若不是挺嚴重的事情,你怎會哭得那樣傷心?」

    「沒事,我累了,想睡──」她閉起雙眸,表明終止這段談話。

    沒事才有鬼!她的倦容明白寫著「事態嚴重」。美黛情急地扯著她的袖子:

    「小姐,你是不是還在記恨美黛?所以不肯讓我為你分憂解難?」她不是壞人,只因家貧無著,才會貪圖北條秀次的錢財,專心替他賣命。但她本性是善良的,只可惜現在就算她說破嘴,也沒有人肯相信她,特別是身受其害的小蠻。

    「不是,美黛,讓我休息一下,我真的好累。」眼皮有如千斤重,心情更是沉重得遠超過她所能負荷。「別這樣,我沒事,真的。」

    她在自欺欺人,美黛理會得緊,她一定是悲傷過了頭,才會現出萬念俱灰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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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銀台」的「柳汀樓」內,流川吉都專注地對著桌上的珍瓏發愣,這盤棋他已經下了不下數十次,每次都破不了。

    宮崎彥幾回忍不住想教他,但話到口邊又硬給塞回肚子裡去。流川吉都性子火爆,完全沒理性可言,尤其是在棋桌上,熟知他的人,誰也不敢陪他下棋,一旦贏了他,就要小心腦袋隨時搬家;有人或許會想既然不能贏,那乾脆認輸好了,可,輸得太明顯也不行,那會令他顏面無光,更加火大,除非深諳「放水」門道的人,否則同樣難逃成為他刀下亡魂的噩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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