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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15:53 作者: 黃朱碧
    「那……那兩個人是誰?我……」

    「織田蠻!」他火冒三丈,狡然扣住她的咽喉,逼近她的眼瞼,濃烈的男性氣息,直拂她的眼鼻,教她慌亂得心緒狂跳。

    「你怎……怎……怎麼知……知道?」囁嚅地反問後,才赫然意識到自己自曝身分。

    「哼!」他不願說明,思緒快速飄回十三年前,某日黃昏,又匆匆牽回眼前,竟難以名狀地一陣顫動。

    「大叔?」他的神情變得好奇怪,該不會是思索著如何解決她吧?

    連番兇險,把小蠻嚇得六神無主,只懂得緊抓住他,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把自己丟在這荒郊野外,可推往汪洋激流中去餵魚。

    「嗯?」她叫他什麼來著?

    叫大叔不對嗎?小蠻自認家教良好,從小就很懂禮貌;這可惡又壞心的中年男子,至少長她十歲二十歲,不叫大叔叫什麼?

    「既然你認得家父,想必了解家父的為人,他若有必除掉令兄,絕不可能派我這蹩腳的殺手到『都銀台』來丟人現眼。」虧她還自封「炙焰殺手」,僅出第三趟任務,就被折翅,真是有辱家門。

    小蠻自責地咬著下唇,恨不得狠敲三百下腦袋做為懲罰。

    「你的身手夠好的了。」流川駿野難得讚美人,這可是肺腑之言。

    只怪她倒楣,遇見了他,而他,正好十三年前潛進「立雪園」預備謀刺織田信玄,卻陰錯陽差救了她一條小命的那名少年。

    歲月飛逝如白駒過隙,十三年了?

    他從慘綠少年一躍而為大叔。大叔?為什麼這樣的尊稱讓他百味雜陳。

    「不是你爹,那就是北條秀次派你來的?」他雖遠在劍南,卻也風聞北條秀次和流川健和鬧得不可開交,除了他,他想不出還有誰會處心積慮,下此毒手。

    流川健和死狀奇慘無比,這名小娃兒心腸居然如此歹毒,萬萬不可饒恕。

    他橫向她清純的小臉蛋,怒焰越烈。

    「不,是我自己找上門的,沒有任何人指使我,你看不出來嗎?我已經夠大到可以獨立自主了。」搞不懂他為什麼非要纖罪名給旁人,難道她長得一副很容易被人操控的樣子?

    「你?」他不同意這種說法,瞧她骨瘦如柴,發育不全的身子,怎麼看都像個小娃娃。

    流川健和風流成性,但對像她長相平庸的醜丫頭是不會興趣的;所以她根本沒理由恨他,而且還恨到非殺他不可的地步。

    「對呀!」小蠻用力點頭以增加可信度。「我裝病混進『都銀台』,本想趁夜謀刺那淫──呃……你兄長。」她慌忙吐著舌頭,把口邊的話吞進去,避免禍從口出。「可是,昨晚當我到達『銀雪齊』,才發現他和新婚的侍妾及侍女全都死了。我可以發誓,我真的沒殺他們。」

    「我不信。」言詞閃爍,如何取信於人?

    流川駿野甩動衣袖,將她善戰逼落崖底。

    小蠻惶恐失措,他卻視而不見,絲毫無動於衷。

    「那……要怎樣你才肯相信?」她真的沒殺人嘛!

    這男人的腦袋是泥巴做的,一點智慧都沒有。

    「坦白招供。」

    「我已經夠坦白了呀!」

    「死鴨子嘴硬。」他懶得再浪費唇舌和她周旋,轉身重新躍回馬背。

    「喂!你別走!」

    她的聲音在孤孑地飄蕩,片片碎碎地落入河中……

    流川駿野對她的乞求、呼喊完全不予理會,殘酷地揚長而去。

    小蠻垮著雙肩,委頓在巨岩上,欲哭無淚。

    第三章

    更新時間:2013-04-24 20:04:25 字數:8003

    寒風自耳畔陣陣呼嘯而過,冷夜,又無情地來了一場大雨,摧殘山嶺上的花草,也煎迫小蠻孱弱的身軀。

    她徒步走了三、四個時辰,天色已然微暗,卻依舊找不到下山的路。

    這是什麼鬼地方?走了大半天,竟還是在原地打轉。

    她人累、氣促、又冷又餓,難過地趴在大樹邊嗚咽地哭了起來。

    就在她傷心得行將昏厥的當口,忽然聞到一股烤肉香,令她精神大振。

    天際依稀蒼茫,小蠻猶眨著倦眼,是什麼人會在這樣嚴寒的晨曦中燃出誘人垂涎三尺的烤肉香?

    小蠻如遊魂似的,一腳高一腳低地尋著肉香的源頭,蹣跚盪過去。

    就在斜坡上,她望見一縷輕煙裊裊飄向蒼穹,地面上的石塊架著一根橫木,橫木當中那隻山雞正是香氣的來源。天見可憐,小蠻餓得四肢發軟,掙扎著爬上斜坡,哪怕只是小小一口,她就心滿意足了。

    但一上了坡頂她就傻眼了。怎麼會?怎麼會是他?

    流川駿野好整以瑕地翹著二郎腿,斜倚在石台上,饒富興味且飽含譏誚的嘴角,凝視一抹可惡透頂的笑顏。

    小蠻停足良久,疲乏的身心拼命地和理智搏鬥。他是安著壞心眼回來看好戲的,她才不要上他的當。

    回首走了兩步,她就被澈底打敗了。餓,她真的是餓極了。

    好女不吃眼前虧,先留住一口氣,改天再好好跟他算總帳。

    大模大樣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他身旁,指著棍上的烤肉,大言不慚:

    「我要吃。」

    流川駿野二話不說,伸手撕下一隻雞腿,遞到她面前:

    「考慮好要說實話了?」

    死腦筋的傢伙。小蠻憤然矍地而起,但腿便住他的腹下踢去。

    她冷不防出招。雖然力道差了些,卻也狠辣得很,流川駿野不閃不躲,猿臂自袖底同,巨大的手掌穩穩擒住她的小腳。

    「你果然身懷絕技。」

    「那當然,不然你以為那桌酒席是瞎矇做出來的嗎?」半是佯裝,半是倦極,只見她一個重心不穩,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吃屎。

    又想含混其詞。流川駿野粗魯地將她拎起,眼底眉梢恣意妄為覆上一層殺氣。

    「殺了我,你以後再也找不到像我這麼棒的廚娘,吃不到那麼美味的佳肴。」靈光一閃,她想到了一個報仇雪恨的妙計。

    「至少我可以高枕無憂,不必擔心有人趁夜行刺我。」其實他已經有一些兒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眼前的小女孩狼狽邋遢,可憐巴巴的,沒有半點殺手該必備的冷凝肅殺。

    根據宮崎彥到「立雪園」探查後回報,織田信玄和朱雩妮早在多年前,便遠渡重洋去游中原而去,至今仍未返回。

    「立雪園」現在由北條秀次主政,他雖貴為總院,但仍是一名下屬,的確不太可能有權力支使織田蠻行兇。

    「我才沒興趣殺你,況且……我根本也殺不了你。」她說的是實話,數日來,流川駿野任意對她疾言厲色,威嚇欺凌,她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怎麼殺他?

    「很有自知之明嘛!」嫌惡地鬆開她濕淋淋的頸項,將手中的雞腿丟給她。「『都銀台』戒備森嚴,你憑什麼以為混得進來,就一定出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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