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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13:08 作者: 壞笑君
    認識溫少賢一千多個日夜,這是我頭一回聽到溫少賢說這麼多自我剖析的心裡話,而且也是頭一回讓我在少爺眼裡看到了類似不自信的神情。莫名,我心海開始波浪翻滾、轉瞬便翻起了滔天巨浪,或許,我們都是不善於表達自己內心情懷的人,我不會,他更不會,所以,這不長不短的三年,我們都活在猜疑里,猜測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份量,猜測對方心裡是否還住著別的什麼人,等等的等等。就算之前的三年我們不是白活,那也是毫無質量的三年,蠢蠢欲動卻自我克制的三年,或許現在是敞開心扉的時候了。

    我很久之前就已經學會不在衝動之下說一些不過大腦的話,可是今天晚上那句話明明在我腦海中來回走了數十遍,我還是非常想將它說出來,最後,我真的貼在溫少賢耳朵對他說了。

    61、職業女配61

    就在前兩天,我在報紙上掃到一段話,說的是關於男女之間的幾次競技。由於內容頗為無聊,所以我只記住了兩點,那就是誰先開口說我愛你,誰先開口說結婚。

    先說我愛你的一方無疑是愛對方愛得比較多的一方,好吧,我們暫且把這稱之為愛。可是,我卻又並不清楚自己愛溫少賢有多深,就是在這種不明不白的時刻,我竟然很不負責任地對溫少賢說出了這麼神聖且沉重的話。

    如果是在激烈的高|cháo未退散的眩暈之際,我說了也就說了,只當是意亂情迷之下的情不自禁,可是當下我們沒有上床、沒有接吻,甚至只是像老夫老妻一樣靠在一起,如此清醒且未沾染半點情|欲之下,我竟然說了這麼一句喪盡天良的情話,還真是太不應該了。

    我覺得我破壞氣氛了,因為溫少賢向來波瀾不驚的雙眼中像是露出了一些奇怪的神色,說驚恐,也不完全是,說詫異,也不十分準確,說是不可置信,好像沾點兒邊。

    說完之後,我的臉開始發脹,而且有一種想迅速逃離現場的意願,只是溫少賢的手掌還摁在我的雙肩,而且十指用力,我感覺有一種熾熱的力量快要陷進了我的體內。

    我,似乎把少爺嚇得不輕。

    雖然這句情話說得有些魯莽,可是脫口而出之後,我也並沒有後悔,甚至看著溫少賢有點呆滯的模樣,還難得讓我有點沾沾自喜。

    沒想到,我也有讓少爺慌亂的能力,我開始得意。

    只是得意沒有超過三秒鐘,溫少賢便低頭狠狠地吻上了我的唇,直將我吻的天旋地轉、呼吸急促,他才鬆開我,在我耳邊說了一句比我剛剛那句技術含量更高的話語。

    我頓時就石化了。

    我覺得少爺還真是個不服輸的個性,就因為我對他說了一句我愛你,他就在五分鐘之內,把我的得意狠狠踩在了腳下。

    前一分鐘,我還因為溫少賢眼中呈現的慌亂而得意,這一分鐘,我便更加原生態地呈現出一種呆雞的狀態。

    「倪悠揚,跟我結婚。」

    我發誓自己沒有聽錯。

    只是,我仍然選擇不敢相信。

    溫少賢對著呆滯的我又重複道:「跟我結婚。」

    這次,他看著我,絲毫不像開玩笑,更不像是神志不清,他,到底是怎麼了?

    「我說的話,你沒聽懂嗎?」溫少賢開始追問。

    半晌,我才重重地點頭,「聽懂了,只是我沒弄懂,你……是在求婚嗎?」

    溫少賢彎起嘴角,「理解字面意思有這麼難嗎?」

    我仍然處在一個極不真實的狀態下,或許外太空失重的感覺就是我此刻的感受。溫少賢,他竟然在我跟求婚?好像也不完全對,與其說是少爺跟我求婚,還不如說是少爺對我發布了一條讓我跟他結婚的指令。

    不是,倪悠揚跟我結婚吧?也不是,倪悠揚嫁給我吧?

    真的只是一個指令,一個命令,仿佛只要他一開口,我馬上就會屁顛屁顛無條件服從似的。於是,性格刁鑽的我說了一句有點兒歹毒的話,「我……沒想過結婚的事情。」

    「那就現在想。」溫少賢這人果然不講理。

    我在溫少賢的注視下,忍不住說:「你爺爺他……」

    「他是他,我是我。」溫少賢打斷了我。

    「我……」左顧右盼之後,我特別虔誠地說,「我想上廁所。」

    說完,我想推開他跳下床,可是溫少賢又將我拉回身邊,「想完了再去。」

    我清了清嗓子,半晌才徹底地冷靜下來,我覺得此時的麻煩完全就是剛剛自己的不理智求愛造成的,可是後悔顯然已經沒有用了,我硬著頭皮說:「我覺得我們認識的時間還不夠長。」

    溫少賢微微蹙起眉頭,「三年還短嗎?」

    是啊,三年一點也不短,甚至已經超越了我跟薛子寧的戀愛時長,可是,到眼下這一秒,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這輩子跟溫少賢一起生活的畫面。我以為,我們只是普通的一對成年男女,覺得開心就在一起,如果哪天不開心了,我們也能和平地、友好地永遠離開彼此的生活,而不再有任何交集。即使偶然遇見,也能相視一笑,然後平靜地轉身離去。

    「你……真的是認真的嗎?」我忍不住問了一個傻缺的問題。

    溫少賢仍然一臉嚴肅,「我對你說過的哪句話不認真?」

    我低頭皺眉想了許久,久到我以為溫少賢會主動開口對我說「只是玩笑」,可是他沒有,他一直極有耐心地等待著我。時間一分一秒在走,我仍然沒有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最後,我把心一橫,然後大著膽子主動將溫少賢壓在身下,我覺得,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一定是最不傷和氣且完美的方法。

    我壓在溫少賢身上,用從未有過的主動來挑|逗他,真誠地希望他在淪陷之後,把這個問題忘到九霄雲外去。

    不過,我估錯了,如果溫少賢真能在這點誘|惑下屈服,他就不是溫少賢。

    溫少賢面對我的主動,只是微微勾起嘴角,然後手臂稍一用力,我就被他翻身壓在了身下。沒想到,轉瞬之間,我這個原本想進行強|jian活動的罪犯即時變成了被欺壓的受害者。

    溫少賢眼神中透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凝重,「倪悠揚,你到底在怕什麼?」

    我怕,十分的怕,我可以對他說,我在怕自己滿心歡喜地做起與他結婚生子的美夢之後,結果卻真的變成夢一場。

    我怕別人給我編織太美麗的夢境,因為我知道自己會百分百入戲進去,等我完全走入到那個情境中去的時候,對方卻突然間狠心地拆卸掉那些唯美的事物,然後我的夢境又變成了一片荒蕪的廢墟,只剩下我一個人,坐在那殘破的空間久久回不了神。

    當年,薛子寧就是這麼幹的,結婚生子,所以的一切我們都打算好了,甚至說句不怕別人笑話的,我們連未來的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甚至細緻到男女。

    當薛子寧離開,我好不容易把那片廢墟fèngfèng補補,至少不再風吹日曬雨淋,而我也可以堅強、可以獨立,可以離開任何一個人都好好地活下去。

    我早已經學會不再做夢了,尤其暢想自己與溫少賢那虛無縹緲的未來。

    或許,我潛意識當中覺得自己跟他根本不可能有未來。就像是王詩瑜說的,我從現在開始狂奔,也追趕不上溫少賢的腳步,更何況,還有他的爺爺橫在我們中間。

    「我們倆根本不適合結婚,你能想像我們白髮蒼蒼坐在一起的畫面嗎?」說這話的時候,我竟然眼眶一熱,差點把自個弄哭了。

    「我們不適合結婚,那適合做什麼,你說給我聽聽。」溫少賢眉頭越皺越緊、語氣越來越冷,我知道他已經是非常不高興了。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現在這樣不好嗎?」

    溫少賢摁在我肩頭的雙手緩緩鬆開,應該是被氣得不輕,「那你剛剛為什麼要對我說那句話?」

    「好吧,其實我也很後悔,我不應該說那句話的。」我知道自己這句話異常欠揍,說完之後,我竟然還不怕死地看著溫少賢的眼睛。剛剛的溫柔情人果然不見了,溫少賢又變回以往面無表情的樣子。

    溫少賢又被我氣走了,在這個一直飄灑零星小雨的夜晚,而且,還沒忘記摔我的門。

    等那一聲摔門聲傳進我的耳朵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幹了多麼愚蠢的一件事情。

    以溫少賢的個性,他是不會在衝動之下說一些不過心的話,所以,結婚這兩個字他也一定不是一時衝動脫口而出的。

    當我想到這個事實,連忙奔下床拎了把雨傘就追了出去。

    溫少賢的車已經走了,我連忙攔了一輛計程車把溫少賢住處的地址告訴了司機。

    計程車到溫少賢住所樓下的時候,我甚至連錢都忘記付便衝下了車,後來被司機叫住才胡亂掏出錢扔給他。我覺得我必須要在下一秒就看到溫少賢,我要把內心深處的渴望與膽怯統統說給他聽,我要告訴他,站在他身邊我有多麼的不自信,站在他爺爺的面前我又有多麼的惶恐;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怕自己的夢境破滅,我是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我一直在原地停留,沒有一點進步;我還要告訴他,我有多麼多麼討厭之前的自己;最重要的是,我要告訴他,我對他說的那句「我愛你」是千真萬確,而且絲毫未曾後悔,那就是我心底最渴望告訴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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