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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13:08 作者: 壞笑君
    我沒出聲,只是乾乾地扯了扯嘴角。

    我以為我不會緊張,可是直播的時候,燈光一亮,我差點起身逃跑了。

    男主持人先是單獨站在台中央,故作神秘地將那段視頻的經過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之後,說:「我想大家一定都認出來,那段充滿浪漫情懷的視頻的男主就是我們的子寧,下面有請子寧。」

    薛子寧一上台,儘管他已經很低調地穿著一件極普通的襯衣,可還是令

    身邊一身盛裝的男主持人頓時變成了陪襯。薛子寧大方地微笑,平靜中帶著自嘲,「真的是感謝大家的火眼金睛與厚愛,讓我還能有機會重溫一下這段青蔥的歲月。」

    男主持人也故意調侃道:「這叫什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現場的觀眾頓時大笑了起來。

    男主持人等觀眾情緒稍稍平靜,又開始攪動高|cháo,「現場與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你們是不是特別期待見到視頻當中那位幸福的姑娘啊?大點聲告訴我!是不是?」

    一群傻X觀眾頓時被調動起了積極性,配合地大喊。再然後,我不知道被哪個王八蛋輕輕一推,毫無思想準備的我踉蹌了一步,也就在同時,我才突然感覺到自己已經緊張到大腦開始產生大面積的空白。

    沒想到,在最後一刻我竟然轉身逃離了現場。

    逃到走廊上,我第一件事情就想到馬老大的臉色,我估計他很有可能一腳將我踢出電台。

    沒有兩分鐘,我看見薛子寧追了出

    來。

    我哭喪著臉說:「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面對那些鏡頭,我、我會暈倒的。」

    薛子寧頓時大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兩隻眼睛會變成彎彎的月牙狀,現在,我似乎隔了幾輩子沒見過他這樣大笑的樣子了。

    薛子寧走到我眼前,「我第一次的時候,比你更狼狽,差點沒尿褲子。」

    我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他在大學時就是出了名的厚臉皮、不怯場。

    薛子寧說:「我跟製作人溝通好了,你坐在幕布後頭,不用你露臉了。」

    「真的?」我忙問。

    「真的。」

    再次回到現場,我果然被擋在了幕布後頭,似乎還真不緊張了。

    主持人開始問我問題,「請問倪小姐,那段視頻之後,你跟我們子寧發生了什麼事情?那我簡單點來問吧,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我稍作思考了一下說:「那段視頻上的事情發生沒有幾個月,我們就分手了。」

    現場觀眾頓時有點混亂,似乎都在惋惜,我側首剛好可以看到薛子寧的側臉,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再然後,又看向我。他站的位置也剛好可以讓我很清晰地看到他的臉上的神情。

    主持人又問:「那您能跟我們說說你現在的情況吧。」

    「我現在一切都挺好的,還有一份自己很喜歡的工作,不過,剛剛我好像把我領導得罪了,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原諒我?」我得抓住機會撫慰一下馬老大。

    現場觀眾大笑,主持人也跟著笑問:「那與我們這麼優秀的子寧分手之後,有沒有想過複合呢?」

    我望向薛子寧,薛子寧也望回我,爾後,我異常堅定地回答:「沒有!」

    現在氣氛竟然一下子冷了下來,我在薛子寧的注視下不自覺垂下了頭。

    這時,主持人一急竟然問了一個特別傻B的問題,「為什麼呢?」

    我也一氣之下,說了一句衝動的話,「我們分手之後,我有我喜歡的人,他有他喜歡的人,還怎麼在一

    起?」

    說完之後,我倒抽了口涼氣,這遮著張幕布,我怎麼說話也開始不經大腦了。這時,我聽到現場觀眾也開始交頭接耳,我開始補充,「不過,現在我跟子寧還是很要好的朋友,像親人一樣的朋友,他幸福,我會祝福他,我相信,他對我也是一樣的,所以,我們真的只是親人了。」

    我看向薛子寧的側顏,今晚一直表現大方淡然的他眼神中被某種情緒滯住,隱約中似乎還讓我看到了一抹晶瑩閃過,不過,也真的只是似乎。

    主持人問道:「冒昧問一句,倪小姐後來交往的男朋友跟我們子寧有哪些不同?」

    聽完這個問題,我當時就愣住了,在我腦海被我強行沉睡了多日的記憶也突然間湧上心頭,完全不受控制的全是溫少賢的樣子。

    「倪小姐?」主持人開始提示我。

    「有很多不同,很多,非常多,可是我不想說給你聽。」我一說完,現場觀眾竟然以為我在故意搞笑,而且還都配合得笑到前仰後合,我真是越來越

    不能理解現在圍觀群眾的笑點了。

    再後來,主持人問過我什麼,我全都記不清了,只知道,腦海中纏纏繞繞的一些畫面讓我很煩亂、很心痛,很想跑出去報復社會,比如說找塊石頭把電視台的某塊玻璃窗給砸了,然後流彈完美地落在這位男主持人的後腦勺上。

    那天錄完節目,善良的馬老大雖然對我失望至極,不過還是很和藹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而且還提出請我宵夜順便捎我回家,我知道上了他的車少不了聽他一頓念經,所以找了個理由推脫了。後來,薛子寧也要送我,我也一併拒絕了。

    其實,主要是我今天晚上不想跟任何人講話,也不想聽任何人說話,我只想一個人,不說話、不思考,越安靜越好。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像三年前那樣因為一個男人而傷春悲秋,原來,我還是一個停滯不前、毫無進步的女人。我以為自己把情緒控制得很好,可是沒想到因為這不靠譜的男主持一句話還是讓我想到了溫少賢,我沒來由像是被人澆了一盆冰涼的水,

    透進了骨子裡的冰涼,天空也跟著漆黑一片。

    現在我才知道,有一種傷疤,並不是你不去想、不去理,它就能消失不見的。原來,你越將它捂緊纏住,它反而潰爛得更加迅猛,以至於想到這個人的名字,你都會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窒息感,仿佛活著都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

    雖然時間已經不早了,可是我卻不想坐車,便慢慢朝著家的方向溜達。後來天空開始飄散起小雨,我才打算攔輛計程車回家。

    我心不在焉地等了一會也沒看見計程車的影子,後來,我的外套已經快要濕透了的時候,一輛黑色的進口車停在了我的面前。

    刮雨器將玻璃上的雨簾撥開,我看見司機竟然是陳靜儀。

    陳靜儀搖下車窗隔著飄搖的風雨對我說:「上車吧。」

    我本能地搖了搖頭,「不用了,計程車一會就來。」

    「這個天氣很難有計程車,上來吧。」陳靜儀仍然是一臉的不遠不近,與我

    說話也像是在完成某種任務。

    我想了想,便打開了車門,正打算坐進去,頓時又像看見鬼一樣把車門摔上便往前走。

    剛剛因為雨霧,我根本沒瞧見原來溫少賢一直坐在后座上。

    我還沒走出兩步,溫少賢便下車頂著雨上前拉住我的胳膊,「我有話跟你說,但是沒時間了,你跟我走。」

    我想甩開他的手,但是不行,他攥得很緊很緊,最後,他強行將我塞進車裡,然後從另一邊上車,坐在了我的旁邊。

    陳靜儀將車啟動,車廂內突然安靜,似乎將飄搖的風雨隔絕到了另一個世界。而我存在的這個小小世界的氧氣也在慢慢減少,連心跳都不受控制地劇烈起來。

    溫少賢抽了幾張紙巾扔給我,皺眉說:「擦擦吧,像個女鬼似的。」

    我將臉轉向另一個方向開始胡亂擦臉上的雨水還有花了的妝。

    「靜儀,麻煩你在前面的商場門口將我放下就好了。」我對陳靜儀說。

    陳靜儀頭都沒回地說:「快來不及

    了,我要先送溫先生去機場。」

    我皺眉正想說話,竟然發覺溫少賢正側首看著我。我也冷漠地回望著他,沒想到這時,溫少賢又抽過一張紙巾似乎想替我擦眼角,我本能地向後躲了躲。溫少賢見我拒絕便縮回了手,不過,唇角好像是帶著笑意,也或許是我眼花。

    我低下頭繼續擦著眼角被暈開的睫毛膏,半晌之後,我抬頭,發覺溫少賢仍然望著我,與我對視之後,他將臉轉向前方面無表情地說:「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關鍵時刻一樣是個會逃跑的膽小鬼。」

    我一頭霧水,望向陳靜儀的時候,發覺認真開車的陳靜儀的唇角也正微微揚起。

    難道,溫少賢也看了那無聊的節目?頓時我有一種老臉丟盡了的感覺。

    我處在半挾持的狀態下被帶到了機場。

    陳靜儀停好車,溫少賢撐著雨傘先下了車然後繞到我這邊拉開車門,命令般開口,「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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