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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13:08 作者: 壞笑君
    薛子寧這才點頭,「好,那……我們改日再聯繫。」

    我微笑說「好」。

    ******

    我在商場閒逛了一圈,突然間覺得一切都特別沒勁,於是兩手空空回了家。回家的路上,我不停在想關於「夢想」這兩個字。

    夢想其實比未來那兩個字還要可笑,夢想是為二十歲左右的熱血小青年打造的專屬詞彙,它與我這種身心俱疲的老青年已經毫無瓜葛好多年了,說句大實話,即便是在我還青春年少之時也沒有給這兩個字賦予過什麼崇高的裝飾,就只是混混的、噩噩的我就走到了眼下。

    說到發展,或者電視台的機會是比電台多很多,可是我就是一個吃飽喝足存一點閒錢就很滿足的女性,我沒有夢想,從不想未來,也不去奢望。說起奢望,似乎還是有的,那就是希望掙錢給父母換一套大一些的房子。

    想到錢,我就想到了我的股票,想到我的股票,我突然間就憂傷了。

    於是,我將自己這一整天的憂傷統統歸攏到唐潔的頭上,而硬生生將溫少賢在梁文增面前對我的態度給拋到腦後,也或許他跟我的股票比起來,不值一提。我這麼自以為是的想著。

    很煩躁,可是我又不想找唐潔,我不想聽她提起或者詢問我關於那個叫做王詩瑜的女人的任何信息,我不想知道,我也更不想別人提起。

    所以,我不僅自以為是,還更喜歡自欺欺人。

    偶爾煩惱的時候我其實更喜歡找吳為,因為他能在非常恰當的時刻進行忽男忽女的轉換,可以很好地從男性女性的角度為我分析各種狀況,這是他珍貴且唯一的優點,我不能昧著良心抹滅它。

    晚上,我給吳為打了個電話,許久沒見,他頓都沒打一個便響應我的邀約。

    我換了身衣服直接去了他家附近的酒吧,我如此遷就他,他居然很好意思地讓我足足等了他半個多小時,所以他到的時候,我已經自己跟自己喝了好幾杯。

    我抱著胳膊歪著腦袋,「吳為,你居然讓一個女人等你三十八分鐘?」

    吳為笑嘻嘻地說:「回去這麼幾天就回來了,想我了嗎?」

    我點頭,「是啊,想,想掐死你。」

    吳為並沒有坐我的對面,而是很親昵地擠在我旁邊坐下。很多時候我都沒把他當女人看,所以我也沒有避諱些什麼,將自己往裡頭挪了挪給他讓了點位置出來。

    「換了支新香水?味道還不錯。」吳為吸著鼻子說。

    其實我最喜歡吳為的地方是跟他在一起時從不需要你主動去找話題,你可以很輕鬆很自然地隨著他的思維往下走,絲毫不用煩惱。

    我點了點頭,「比狗鼻子還靈。」

    吳為翻了翻眼珠子,「我最煩你們女人明明心裡渴望得到讚美,可是人家讚美完了,你們還偏偏彆扭地攻擊別人,說一句『謝謝』會死人嗎?」

    我笑說,「多謝讚美,多謝讚美,總該行了吧?」

    那天晚上在聽完吳為為了總結了女性身上不可逆變的眾多缺點還有繼續滔滔不絕的意思之後,我開始後悔做了這個找他出來陪我的決定。

    「你們男人就沒缺點,有什麼想法窩在心裡頭讓女人猜,」我不甘示弱地說,「你以為我們都願意猜嗎?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交往就是交往,不交往就散夥,天天弄得像懸疑大片一樣,有意思嗎?有嗎?」

    這句話,我用的處理方式是接近於咆哮的態度。

    咆哮的時候心裡挺慡的,咆哮完之後,看著吳為怔怔的表情,我意思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我喝得有點多了。

    吳為唇角微揚,「倪悠揚,你隱藏得可夠深的呀,我小看你了。」

    我忙將臉轉向另一邊,拿起桌上的酒又喝了一口,才看著吳為說:「我只是比喻,你切勿對號入座。」

    吳為笑眯眯地說:「這是哪位公子讓我們九九小姐如此煩惱?我組團去參觀。」

    「滾你的!」我撐住額頭,「不喝了不喝了,頭疼得厲害,我回家了。」

    說完,我起身走出位置,結果發覺自己真有點晃。吳為伸手扶住我,「等我送你吧。」

    我抬手輕輕推開他,「不用,你自己回家就行了,我出門打車。」

    我們倆又在酒吧門口例行拉拉扯扯了一會兒,結果還是沒有拗過吳為,他硬是跟著我擠上了計程車,然後將我送進了家門。

    進了我家,他就嚷嚷餓了,我洗了把臉去給他煮麵,他靠在沙發上很好意思地乾等著吃。

    等我把面煮好,遞到他面前,他才懶洋洋從沙發上坐起身從我手上接過筷子,我在茶几對面的地毯上也坐了下來,跟吳為面對面的吸溜麵條,等吃下去大半,我們才想起來說話。

    「跟我說說你男朋友唄?」

    我就知道這廝不會那麼容易放過我,我將筷子一放,拽著他的胳膊,「吃飽了吧?你可以滾了。」

    吳為死皮賴臉往沙發里擠,「你不坦白,我就住這裡了。」

    吳為雖然體徵是男性,但是他並不屬於強壯型,所以,我推推搡搡也將他推到了門口,「吃飽喝足,趕緊回家睡覺去,別煩我了。」

    「倪悠揚,你這人怎麼這樣?忒不講究了。」吳為笑著說。

    「真困了,滾吧你。」說話間,我把他推出了門口。

    吳為站在門外還不忘記笑著喊一句,「那我走了,等我到家之後,我們電話里繼續討論哈。」

    我抱著胳膊說:「關機伺候你。」

    吳嬌花「哼」了一聲一仰臉還真走了。

    我剛合上門,還沒有把東西收拾到廚房,居然就有敲門聲傳來。我走過去拉開門,「怎麼了?這就又想我了……」

    看到門外的人,我先是一驚,然後臉上的笑容僵住,連後面的話也哽在喉口不上不下,肢體語言也跟著僵硬。溫少賢面色很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所以,我也不能確定他有沒有看到吳嬌花從我家離開。

    過了半晌,我才想起側身讓溫少賢進屋。溫少賢在屋裡轉了一圈,最後停在廚房的門口,看著台上的兩副碗筷,輕聲問:「有人來過?」

    我點頭,「嗯,一個同事。」

    「男的?」溫少賢轉身望向我,唇角微微揚著,一時之間,我還真看不出來,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我的逆反心理也上來了,於是,點頭,「嗯,男的。」

    然後我低頭從他身邊走過進了廚房慢吞吞將碗筷洗完又放進碗櫃裡,全程都沒有再說任何一句。我知道他一直站在身後望著我、等著我,我突然間覺得跟溫少賢對著幹時心裡那麼痛快,連烏雲也一掃而光。

    溫少賢藏著很多心事不告訴我,而我的任何事情他卻了如指掌,或許從現在開始,我也應該對他有所保留才對。

    沒想到,在我擦手的時候,有溫暖的胸膛貼在了我的後背上,溫少賢稍稍彎腰將臉頰貼到我耳側,小聲說道:「膽子不小,敢放男人進屋。」

    溫少賢聲音很輕,帶著責備又似乎帶著寵溺,一時之間,我的身體像是泡在了溫水裡,心頭也開始變得暖暖的。

    我故意與他保持了一點點距離,然後轉過身板著臉說:「我做的最大膽的事情其實是放你進屋。」說完我不卑不亢地仰首望向他。

    以前,我極其缺少與他目光直視的勇氣,這種勇氣就像是一個跟你捉迷藏的頑皮精靈,你用到它的時候,它不知道躲藏在哪裡,不用它的時候,它卻滿滿裝在心房。而現在似乎不同了,隨時我都可以找到勇氣,與他對視,又或者與他爭辯,不想退縮。

    溫少賢見我仰著下巴瞧他,似乎心情還不錯,勾起唇角笑問:「我今天是不是把某人得罪了?」

    我不接話而是重新擦了擦手,打算離開廚房。沒想到我還沒走出去一步便被溫少賢拉住,他手臂分別撐在我身體兩側的台上,我的後腰也因為他突然間靠近而直接抵靠在了台上,頓時,我跟溫少賢的距離快銳減到了零。

    我本能地將身體微微後傾,想與他拉開這種親昵的距離,因為按照以往經驗,如果太靠近,他會像病毒一樣感染我的大腦,導致我這個電台主播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溫少賢低下頭望著我竟然眼角帶著笑意,長長的睫毛在廚房柔和的燈光照she下投下一層朦朧的陰影,好看得不像話,突然間,我似乎又找不到與他直視的勇氣了。

    「不高興了為什麼不告訴我?」溫少賢說話了。

    我微一愣神,嘴硬地說:「我沒有不高興啊。」

    溫少賢又湊近了些,幾乎與了鼻間對鼻間,我以為他要吻我。太突然了,鼻間全是溫少賢的氣息,我竟然不知道如何應對,結果沒想到,溫少賢只是停在那裡吸了吸鼻子說:「一身的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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