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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13:08 作者: 壞笑君
    我記得我媽以前總愛跟我嘮叨,說你這個丫頭就是運氣好,遇上小寧這樣的好小伙,又開朗又孝順又疼你,你要是哪天跟小寧結婚了,媽這個顆心可就真正放下了。我爸雖然不像我媽那樣直白,但是他也從來不掩飾自已對薛子寧的喜愛,畢竟薛子寧是他從小看著長大,他覺得他再壞也壞不到哪去,也一定會是個好女婿。

    我想,直到剛剛那一刻,他們二位也一定還懷揣著我與薛子寧會複合的想法,而現在,我不太敢確定他們到底看到了多少,比如說溫少賢抱著我,或者是溫少賢將手掌放在我的臉頰,我想,不管是哪樣,此時,他們二位的內心都一定比機關搶火拼來得驚心動魄。

    「爸,媽,你們……怎麼下來了?」半晌我才想著開口。

    「我們剛剛下樓送你薛叔叔他們,這是……」我媽把疑惑的目光投放在溫少賢的身上。

    還沒等我說話,溫少賢已經越過我一臉恭敬地說:「叔叔好,阿姨好,我叫溫少賢,是悠揚的朋友。」說話的同時腰背也微微彎曲,帶著尊敬又不覺得刻意。

    我之前就說過,我爸最喜歡有禮貌的孩子,可是當他看到溫少賢對他微微鞠躬,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我看到我媽悄悄抬胳膊撞了撞他,他才似乎不情不願地微微扯了扯嘴角之後點了點頭。

    這是除了薛子寧以外,我頭一回帶異性在我爹媽面前出現,別說我爸接受不了,連我自已現在都緊張得不知道如何處理眼前的狀況。

    我媽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安,開始笑著解圍,「別在外頭站了,這麼大冷的天,回家坐回家坐。」

    溫少賢側看了我一眼,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才不會想要去我家登門,我斷定他是在求救,我想,這時,我得幫助一下少爺。於是,我對我媽說:「不用了,我正送他走呢。」

    我媽連忙說:「這個點了哪還有車啊?」

    「我可以借二舅的車。」我說。

    我自以為是地替溫少賢解圍,可是溫少賢竟然微笑著說:「不急這一會兒,我還給叔叔阿姨帶了禮物,剛好現在送上去。」

    溫少賢追到我老家來不就是為了抓住我問我為什麼關機而已嗎?他怎麼還知道給我爸媽帶禮物?他怎麼也會做這種世間俗人做的俗事呢?這人到底是溫少賢嗎?

    我一直忐忑不安地跟在他們身後,明明就是一段見不了光的關係,怎麼還鬧到了見家長了呢?我的腦殼子一陣一陣開始跳著痛,不過,溫少賢似乎比我淡定,他一直保持著微笑不卑不亢地跟著我爸媽的後頭,直到……

    這世界上幾十億的人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每個人在喜悅或者恐懼的時候表現出來的狀態也是截然不同的。

    就拿嬌花吳為來說吧,他高興的時候會不停地拍打離他最近的物件,有的時候是他的辦公桌台面,有的時候是椅背,更多的時候是我的肩膀。那麼他恐懼的時候呢,他會毫不猶豫地在第一時間將我推到危險源,試圖讓我用弱小身軀為他擋住巨大的危險。後者多麼卑劣呀,不過,鑑於把他嚇到跳腳的都是類似蟑螂之類的小型昆蟲,所以,我一般都不跟他一般見識。

    說到恐懼,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已害怕的事物,比如說,唐潔最怕輪休時被老大抓回來加班;我最怕早上睡過頭,像瘋婆子一樣往辦公室沖的時候遇上馬老大;吳為除了怕昆蟲之外,最怕自已細嫩的臉蛋上生痘痘。可是,這三年我卻從來沒有看過溫少賢的喜悅或者恐懼,他任何時候都表現得淡然平靜,仿佛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能讓他喜或者憂,我也說過,許多時候,他就像是一部沒有情緒的機器,甚至在床上也是不急不躁。

    今晚,我要感謝我家的豆子,它讓我在這個月朗星稀的夜晚,這個時刻,看到了少爺眼中從未曾出現過的驚慌恐懼。

    我家豆子雖然眼神不太好使,可是卻不妨礙它熱情好客。以往只要來個生人,它都要例行搖著尾巴繞著客人的腳邊晃悠一圈,然後再大搖大擺地踱回自已的狗窩,大多數是我的床上,四腳朝天的睡大覺。豆子除了愛吃牛肉之外,最愛的就是爬我的小床,爬也就算了,還總愛藏點自已的美食在我的被窩裡,或者在我的枕頭上留下一排小腳印,每回都恨得我咬牙切齒。我一直在等著它老到再也爬不上去的那天,可是,這似乎對它來說已經是熟練工種,明明走路都已經是蹣跚的老人家了,可是爬我床時的身手卻依舊矯健麻利,不服還真不行。

    鑑於爬我的床都那麼麻利,所以它跳到坐在沙發上的溫少賢的膝蓋上的時候似乎顯得更加輕鬆,然後,它蹲在溫少賢的膝蓋上與溫少賢淡定對視。

    溫少賢表情很僵硬,望著豆子時的眼神是我從未看過的慌亂,他的雙手僵直地擺在自己身體兩側,他似乎在瞬間就把自己變成了一副花上千年才能演變成的化石,而且還是挺好看的一副。後來,我感覺到溫少賢一口呼吸含在口裡半晌沒記得轉換,我這才赫然反應地來,原來,原來我們少爺他……他怕狗呀,而且還是像豆子這種比小馬扎大不了兩寸的小哈巴狗。

    由於豆子眼神不太好,所以基本上就是靠嗅覺,所以它為了更好地跟客人溝通交流,嗅了嗅鼻子又往溫少賢的臉前湊了湊,於是,兩人中間的距離更近了,而且,我頓時看到少爺似乎只有進氣沒出氣了,這時,我才想著把豆子從溫少賢的膝蓋上抱了過來。溫少賢頓時鬆了口氣,不過為了掩飾自已的難得的失態,故作鎮靜地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豆子是一隻倔強的老狗,所以,它在我懷裡的時候非常不安穩,因為它的興趣還在並不喜歡它的溫少賢身上。我是用強硬的手段才將它摁在我懷裡,溫少賢悄悄的、不露痕跡地將自已挪到了離我稍遠一點的地方,我想笑卻只能忍著,比現在死命掙扎著想去調|戲少爺的豆子還辛苦。

    等溫少賢恢復了正常呼吸之後,他將給我爸媽帶的禮物遞了上去,香菸跟茶葉是給我爸的,而送我媽的竟然是一條非常昂貴的披肩,我為什麼知道它貴呢,因為前兩天我剛巧在最新一期的雜誌上見到過這款披肩。

    鐵公雞居然如此大方?

    向來臭美的中年女性用不安的眼神望著我,因為她還不確定我跟溫少賢的關係,所以她不會亂收溫少賢的禮物。我很無奈,別說她了,我自已都還想知道與溫少賢是個什麼關係呢。

    不想再承受爸媽探究的目光,我垂下頭,心裡更是煩亂,眼前這一切到底算什麼?

    這時,溫少賢突然默默抓住了我的手,然後慢慢握緊,我不自覺地看向他,他並沒有看我,只是唇角微微揚起。我媽一看眼前的畫面,心裡明白了七八分,頓時笑著說:「來就好了,幹嘛還帶東西呀,不過,小溫你這眼光還真不錯,我有個舞友也有一條,花色可沒這條漂亮。」

    氣氛似乎在一時之間就輕鬆了起來,溫少賢也微笑說:「阿姨您喜歡就好。」

    我爸到此時才緩緩露出了一絲笑意開始與溫少賢攀談了起來,似乎一時半會兒我也插不上嘴,我便抱著豆子進了房間,沒想到,我親媽第一時間就跟了過來。

    我媽悄悄關上門,然後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要嚴刑拷打的模樣,「你是自已招,還是等我問呢?」

    我揉了揉豆子的毛,故意不吭聲。我媽果然上前就掐我的胳膊,我頓時慘叫了一聲,「媽,您真下毒手呀。」

    「為什麼交新男朋友了不告訴我?」我媽皺著眉頭說。

    「我……」我一臉為難地說,「不是您想像的那樣的。」

    我媽像是突然間反應過來了什麼,連忙問:「你個死丫頭,你該不會是因為他才跟小寧分的手吧?雖然說他模樣是生得比小寧更好,可你也不能這樣啊,你瞧小寧那傷心的樣子。」

    突然間有一股怨氣在我心底開始升騰,還是薛子寧有演技啊,明明是他一腳踢開我,到頭來,卻連我親媽都以為是我移情別戀拋棄他,我冤不冤啊我?

    「媽,我跟薛子寧早就結束了。」我將豆子放在床上,心情變得糟糕了起來。

    「那外頭那個,你說說是怎麼回事?」我媽仍然還在追問。

    我實在煩躁得不得了,於是皺眉說:「沒錯,他是我的新男朋友,因為關係還沒穩定,我不敢跟你們說。」

    我媽先是愣了愣神,頓了幾秒之後,臉上頓時像是開了花,笑眯眯地說:「雖然說不如小寧知根知底,但是我瞧著這孩子也挺好的,我挺喜歡的,長相好,又有禮貌,性子又溫和,剛好還能讓著你。」

    我頓時忍不住咳了兩聲,讓著我?能讓著我的那還是少爺嗎?一個連話都懶得跟我說的人,我還真不知道我娘是從哪看出來「溫和」這兩個字的,如果我娘看到以往我在溫少賢面前那副孫子樣的時候,她還能忍心用「溫和」這兩個字來美化少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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