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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13:08 作者: 壞笑君
回頭去找溫少賢?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剛閃現出0.01秒的時候,我就迫不及待地將它掐滅了。此時,溫少賢的家人一定都圍在醫院,萬一被人看到我,我不敢保證溫少賢還能不能讓我看到明天的日出。
我將外衣裹了裹,重新坐進車裡,認真思考接下來的動向。找唐潔肯定不行,她跟父母住在一起,讓她媽媽看見我還好說,可是讓她老爸看見我就不好辦了,因為我的外衣裡頭穿得是一件挺清涼的睡衣。
想到這裡,我頓覺寒冷,忍不住將胳膊抱了起來。
找吳為?雖然他性別模糊,可畢竟人家常年去的還是男廁所,而且那廝胸中揣著一顆極八卦的婦女之心,如果我這身打扮去了,光是車子的問題他都至少得拷問我到日出之後。
我靠向靠背,忍不住對自己在這座城市的所得重新做了一次估算。以前,薛子寧還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擁有很多很多,說擁有全世界有點裝B,但是當時的我也真的很想裝B地說一句:我好像真的擁有了全世界。
後來,我沒有了薛子寧,我突然間就變成了一無所有。
再後來,我慢慢有了一份挺喜歡的工作,再再後來,我有了樓上那套我現在進不了門的小屋。
這麼一算,原來自己在這裡除了一份工作,一套小小的房子,真的還是什麼都沒有。甚至連家裡的鑰匙的保管者也僅僅是溫少賢與我辦公室的抽屜而已。
如果此時在老家,我只要走上不到兩百米,便可以敲開我三姨家的門,然後一腳將我表弟從床上踹去沙發,然後在他的床上一覺睡到天明,睜開眼睛還會有三姨做的香噴噴的早餐。如果我願意多走幾步,還可以走到二舅家,他家跟我們家小區只隔一條小馬路,再跟舅媽撒個嬌賣個萌,混個宵夜也是很輕鬆的一件事情。
可眼下,我什麼都沒有,仿佛四圍都是暗黑色的海水,與漆黑的夜連成一線,更像是茫茫無邊的慌亂,而溫少賢的車就像是一葉隨風飄搖的船,孤獨地在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海面上隨浪浮沉,與此同時,我真正感受到了一種滅頂般的深濃孤寂。
三年來,這也是我頭一回如此深刻地開始思念我的家鄉,想念我的親人,想念我的老爸和老媽,甚至拖著鼻涕常年敲詐我的小表弟,我都深深地深深地想念著他……
我的娘親總喜歡用「心大」這兩個字來評價我,尤其還喜歡跟所有認識我的人嘮叨我「心大」的由來。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媽領著我去百貨商場閒逛。那時候調皮得像個假小子一般的我在她稍一分神的工夫就跑了個沒影,我媽先在商場灑了幾缸子熱淚之後,被人告之我被人送到了失物招領處。等我媽掛著老淚衝到招領處的時候,我正坐在商場工作人員身旁又吃又喝,不僅一滴淚沒掉反而小臉紅撲撲一副心情美極了的模樣。
所以,據我媽說,我五歲的時候她就看出我心大,而且還有點沒心沒肺。
我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事呢?因為,我前一分鐘還在感受著野火燎原般的孤寂,後一分鐘的我居然蜷著身子在車裡睡著了。再後來,是有人敲車窗的聲音傳來,我才陡然驚醒了過來。
這時,我才發覺自己竟然一覺睡到了大天亮,我眯起雙眼定了好一會兒神才看清楚車窗外一臉怒氣的男人居然是溫少賢。
作者有話要說:梁文增其實是個渣渣!!!!
從今天開始,繼續日更,今天我還會去把浮村的番外更一更,欠得都是債呀~~~
19
19、職業女配19...
「你怎麼睡在這裡?」溫少賢拉開車門,說話的語氣跟他的表情一樣飽含著滿滿的怒意。
「我……」我正想說話卻沒想到先捂著嘴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我沒帶鑰匙。」
溫少賢微怔了一下,「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沒帶電話。」這個問題一點也不難回答,所以我答得很乾脆。
溫少賢定定地望了我好久,再開口語氣竟然也軟了下來,「為什麼不回去找我?」
我正想接話,溫少賢又皺眉說:「我要是不回來呢?」
我忍不住又打了哈欠,含糊不清地說:「你說讓我回家等你,我想著你應該會回來的。」
說完我伸了個懶腰轉身上樓,手腕卻突然被溫少賢很大力地握住。由於睡眠不足,短時間內我似乎沒有分析溫少賢肢體語言的能力,所以我決定不恥下問。
「怎麼了?」我望著他問道。
溫少賢沒說話,沒想到他竟然抬手將我脖子上鬆散著的圍巾重新圍緊了一些,然後沉默著牽著我的手上了樓。
從三年前開始,我便異常愛護自己的身體。現在雖然沒有感冒的臨床症狀,可在車裡頭凍了一夜的我還是給自己沖了一杯感冒茶提前預防,瞧我這惜命的女人。
等我喝完了之後回到房間,溫少賢竟然站在我的飄窗前入神。
我心頭一軟,忍不住走過去輕聲問:「你的……爺爺怎麼樣了?」
溫少賢轉回頭面無表情地望著我,似乎沒有說話的意圖。突然間我就悔恨了,人家表明了不需要外人關心的模樣,我還真是自討沒趣。
於是,我一本正經地問:「你現在要不要吃早餐?」
這回溫少賢有反應了,「我爺爺沒事了。」他居然別出心裁地選擇回答我上一輪的提問。我看,如果可以順暢地與溫少賢溝通,指定比得諾貝爾獎還要難!
我正想著是將第二個問題再問一次,還是要怎麼樣的時候,溫少賢又說話了,「早餐不吃了,我想睡一會,你陪我。」
這又是一個我不知道如何應對的問題,看樣子,即使有拿諾貝爾獎的聰明才智也不見得能與溫少賢溝通無障礙。
不過,就在我將思維橫向伸展到諾貝爾獎得主的智商大概有多少的時候,溫少賢已經伸手摘掉我的圍巾,並替我脫掉了外衣,再然後,他竟然將我打橫抱起來放在了床上。
這大清早耍流氓也太不合適了吧?我沒來由一陣驚慌,驚慌的原因是我這副凍了半宿的冷冰冰身體一時半會兒也真的熱情不起來啊。
片刻之後,發覺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溫少賢和衣圈著我卻沒有任何的動作,似乎只是為了把我冰冷的身體抱在懷裡,然後,溫暖我。當然,這也真的只是,似乎。
也不知道是感冒藥起效了,還是溫少賢的熾熱體溫,我窩在他的懷裡竟然真的開始昏昏欲睡,看樣子,我媽說我心大還真是一點也不假。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著了的時候,溫少賢竟然在我頭頂低聲說道:「你這個女人以後能不能少干點蠢事?」
記得以前我在網上做測智商的題,做的時候自我感覺非常不錯,可得出來的答案竟然評價我屬於智商極平庸人群,當時的我有些不服氣,選擇再也不相信那些傻X測試,並且堅定地認為自己屬於智商高超的人群。
可是不管我服或者不服,那些測試又可信與否,似乎我在溫少賢的心目中永遠跟那個「蠢」字沾上了邊。其實我心裡明鏡兒似的,就因為他在三年前看著我為了薛子寧要生要死,就堅定地認為這個「蠢」字將伴隨我一生。
其實此時的我很想為自己辯解兩句,不過,可能是實在困得不行了,我竟然很配合地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好」字之後順利地睡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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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了一覺之後的我依然還靠在溫少賢的懷裡,此時此刻,似乎昨天半夜裡自憐自哀的孤寂感也一掃而空了。我知道溫少賢醒著,他也知道我醒了,可是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我仍然靜靜地任他擁抱著我。誇張點來說,如此相親相愛的場景,我都快要感動到熱淚盈眶了。
許久我們都沒有說話,溫少賢胸膛隨著呼吸的節奏緩緩起伏,我忍不住又將臉頰貼近了一些,溫少賢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動作竟然也配合著將攬在我身上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些。
「還冷嗎?」溫少賢問,聲音竟然溫柔得我幾乎要溺死。
我搖頭,可是搖完頭之後,我的鼻間竟然開始莫名發酸。
自從薛子寧離開我之後,我時常感覺自己像一片枯葉,不知道哪時起一陣風,把我吹去哪裡,或者哪時候下一場雨將重重地淋到泥土裡,說不定哪時候又會被人狠狠地踐踏在腳下,更不敢想哪天可能再現陽光,曬乾我的身體,等一陣風起,再次將我吹向藍天,周而復始……
如此文藝地嘮叨了一大堆,其實也就是四個字,行屍走肉。是的,我一直在這個城市過著行屍走肉般的日子,不知道明天要幹什麼,甚至不知道下一分鐘要幹什麼,說穿了,我早已不知道安全感是什麼。即便是後來跟溫少賢在一起的這三年,溫少賢也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神秘得像一個不存在的人。所以,我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生活,自己把自己吃飽,自己把自己穿暖,自己悉心地照顧自己,這一點都不難,因為我知道這個城市沒有人會惦記著我,沒人會想你倪悠揚吃沒吃、喝沒喝、睡沒睡。可是現在,就在此時,我竟然因為溫少賢鮮少表露出來的關懷而感動得差點撒下一把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