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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09:58 作者: 執江子
    好氣啊。

    氣得心口疼。

    孟清禾站起身,屈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寒聲道:「你暫時不要跟我講話。」

    林小清:「???」

    孟清禾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林小清莫名其妙,轉回身與衛軒大眼對小眼,納悶道:「我招惹他了嗎?」

    「他不需要別人招惹。」衛軒風輕雲淡地說,「他自己就能跟自己吵上一天。」

    林小清:「……」

    好神奇的技能……

    *

    當天晚上下課已經九點多,到了第二天,林小清才想起自己的自行車還孤零零地被鎖在路邊,一大早就跑去修車。

    修車的地點要經過籃球場,林小清推著自從車離得遠遠的,眼看著就要安全經過這片區域,裡面某顆球突然以極其詭異的角度從鐵絲網的破洞漏出來,直直地朝她腦袋上飛——

    林小清被砸了個正著。

    手裡的自行車太重了,她躲都沒來得及躲。

    裡面打籃球的男生跑出來道歉,林小清摸了摸腦袋感覺沒什麼大礙,拒絕了對方提出的去醫務室的意見,自己一個人艱難地推車離開。

    怎麼說呢,這種事經歷多了,她都不會責怪別人了。

    和別人有啥關係?都不過是因為她太倒霉。

    這幾天降溫,一到晚上就開始下雨,白天倒是不下雨了,卻也陰沉沉的。

    路上一片濕滑,林小清修好了車沒敢騎,緩慢地推著往寢室走。

    回去的時候再次途徑籃球場,她一直小心地盯著場子裡面打球的人,生怕突然竄出一顆球來。

    結果她倒是沒被球砸。

    她腳崴了。

    這條老路久經滄桑,表面早就不平坦,林小清又過於小心,走得太靠邊,腳底下坑坑窪窪,一不小心就會踩到坑裡。

    以她這種奇葩運氣,必然是要中招的。

    雨後的水坑裡全是黑泥,一腳下去不僅鞋襪全濕,還會有小石子鑽進去硌腳。

    林小清嘆了口氣,往前走了兩步挪到平坦的地方,隨後架好自行車,從兜里掏出一包紙,蹲下來擦鞋。

    其實鞋子髒了都是次要的,她現在主要是腳踝特別疼,應該是崴得厲害。

    但就算要去醫務室,也不能滿腳漆黑地跑過去吧……

    本來崴了腳就夠狼狽了,崴了腳還髒兮兮的,簡直又狼狽又可憐。

    用完兩張紙,鞋子還是很髒。黑泥被|乾燥的紙巾一抹,黏在上面擦都擦不掉。

    襪子裡細碎的泥土和石子磨著皮膚,讓她渾身都不舒服。

    腳踝處火辣辣地疼,感覺已經腫了,一會兒都不知道怎麼才能走到醫務室……

    林小清下巴抵在膝蓋上,頭垂著,牙關咬得死緊,眼眶微微發熱。

    幾秒種後,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她手裡緊緊拽著兩坨髒兮兮的紙團,吸了吸鼻子,一邊強忍著眼淚,一邊發泄似的將紙團撕得粉碎。

    撕完了,又小心翼翼將散落在地上的碎紙屑挨著撿起來,重新揉回掌心。

    腦子裡一片空白,想不起來剛剛在做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就是滿心滿腔的委屈。

    耳邊傳來嘈雜的人聲,但他們具體都說了什麼,又一句話都聽不清。

    聽不清就不聽了。

    管他們說什麼呢。

    一個字都不想聽。

    誰樂意聽別人說話啊。

    別人懶得跟她重複,她也懶得一遍又一遍地問。

    這輩子都不想聽別人說話了。

    這輩子都不要和別人交流了。

    這樣算什麼。

    林小清自暴自棄地想:

    還不如直接聾了算了。

    誰還不是肉長的心嗎?

    全世界這麼多人,憑什麼就她這麼倒霉?

    手裡的紙巾已經被揉得不成形狀,林小清攥著拳防止紙屑掉落,用兩根手指扒拉開一點兒襪子,看了眼紅腫的腳踝。

    頓了頓,她突然舉起手,狠狠地朝腳踝砸下去——

    手腕卻驀地被人拉住了。

    「這一拳下去你想在病床上躺多久?」說話的人聲音發冷。

    林小清僵著沒動。

    那人語氣又鬆軟下來,「能站起來麼?」

    她還是不說話,被人拉著的那隻手裡還緊緊捏著碎紙屑。

    「鬆手。」那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林小清突然有點兒煩躁,甩了下手,「你別管我!」

    話音裡帶著哭腔。

    「……」

    足有半分鐘,那人才有了動作。

    他鬆開林小清的手腕,緩緩蹲下來,用濕紙巾擦她的鞋。

    林小清喉嚨一哽,側頭看他。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孟清禾如此溫柔的模樣。

    第16章

    十一月的風,寂寥蕭瑟,猶如沉默而憂鬱的墨客,裹著一身惆悵的冷意,以銳筆書草木淒零,誓要將這不寒而悲的初冬戳到人心窩子裡去。

    許是受了環境影響,林小清感覺心裡更難受了。

    先前悶頭蹲在這兒的時候,心裡還會嫌棄自己矯情,還能忍著不讓自己真的哭出來。

    現在卻不太能忍得住。

    看著孟清禾的後腦勺,看著他給自己擦鞋,就好像有了安慰,委屈的情緒霎時鋪天蓋地席捲上來,鼻子酸得呼吸都有些不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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