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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08:52 作者: 蘇小懶
    「你怎麼在這兒?」周淺易擺出一副當兄長的架子,「一個姑娘家的,這是你來的地兒嗎?」

    蔣小光的酒突然醒了,仿佛剛才不過十裝瘋,看到聶雙,突然坐正,甚至咳嗽了兩聲掩飾剛才的失態,接著結結巴巴地解釋,「那個,我……是過來照顧你哥的,怕他喝多。」

    周淺易白了他一眼。

    季橙仍舊是坐著,像是看到了聶雙,又像是沒看到。

    沒人留意到緊挨著季橙坐的苗言東輕輕拍了下季橙的後背。

    「你問我?」聶雙垂下眼睛,強作鎮定,「下周一是我生日,叫了幾個朋友,來這裡提前慶祝。」

    「哦。下次找個安靜的地兒,酒吧里太亂,一會兒趕緊回家,別老在外面晃悠。行了,你回你座位吧。」

    聶雙挪動著腳步,有些猶豫,要問一句「季橙,你還好嗎?」還是同他一樣,假裝沒看到?這四個人里,除了蔣小光,苗言東和周淺易一副「你們的事情,我們心知肚明」的樣子,又覺得搞不好大家都有些幸災樂禍,張了張嘴,又閉上。

    這工夫,從洗手間出來的白木珊看到好友不在位子上,接著酒吧內昏黃的燈光看到她,擔心出了什麼事,徑直走過來,「聶雙,怎麼了?」

    當下白木珊和周淺易的目光相對,兩人的臉色,均是一變。

    白木珊是慌張,周淺易是驚訝。

    聶雙正疑惑,看到苗言東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她第一次見到苗言東憤怒的樣子,之前只覺得他經常木著一張臉,已經對他「敬而遠之」。眼下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暴出,眼睛噴火般等著白木珊,沒來得及她多想,將白木珊拖在自己身後,「你們喝吧,我們一會兒也走。」

    冷不丁苗言東撥開眾人搶先一步攔住去路,「你個賤人,又在琢磨什麼貓膩,這次又想挑撥誰啊?」

    「喂,」聶雙有些忍無可忍,「苗言東,因為我哥敬重你,我可不想跟你翻臉,我朋友,憑什麼由著你在這裡肆意糟蹋?」

    「你朋友?我還從來不知道你有這麼一個隨意挑撥別人是非的賤女人朋友。」

    「苗言東,」周淺易拉住苗言東的胳膊,「適可而止,可以了。」轉過頭對著聶雙,「趕緊走,別在這兒添亂。回頭我再和你說。」他打量了下白木珊,又瞥了瞥聶雙,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她是你朋友?」見聶雙沒點頭也沒搖頭,又大聲嚷了一句,「聽不懂人話啊?」

    聶雙轉頭看向身後的白木珊,正咬緊著牙不讓打轉的眼淚掉下來,一副委屈、憤怒、羞愧、欲言又止的樣子,縱然心頭有再多的疑惑,還是拉著白木珊的手,快步離開了。

    只是轉身的瞬間,她覺察到那熟悉已久的目光,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的那灼熱得接近燙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後背一僵,回過頭想要確認,卻見季橙只是低頭抿著酒,並沒有看向她,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跟他無關。

    腳步倉促,逃也似的加快了步子回到位子上。

    這工夫,白木珊已經恢復了常態,吵吵鬧鬧地同其他幾個女生起鬨,壽星離開這麼久,要自罰三杯。聶雙沒心思再繼續,找了個藉口,把意猶未盡的姐妹們打發走,叫來服務生買單,卻被告知帳單已經有人結過了。聶雙搖搖頭,覺得自己也就是在這時,能體會到有一個哥哥的好處了。她自嘲著,理所當然以為是周淺易買的單。當下撇過頭,看到周淺易他們已經先行離開,於是不管白木珊說什麼,拖著她就往外走。

    苗言東看著季橙把酒吧的發票小心地疊好,放進錢包的夾層,忍不住權道:「既然這麼在乎,不如直接跟她說清楚,或許還有別的什麼辦法。」

    「別的辦法?」季橙停下手中的動作,呆了一陣,「言東,我了解我家老頭子,有些事情我可以堅持,有些,屬於原則問題,是不能有一絲反抗的,不可能有更好的辦法。其實……我現在這麼做,也是為了成全我們愛情的尊嚴。」

    苗言東不太明白,疑惑地看著他。

    「如果我告訴了聶雙事情的真相,換做你是她,會怎麼做?」

    「……我是男生,不知道女生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可是,情況擺在面前,對於聶雙來說,不外乎兩種做法……一是不同意分手,擰著我爸的做法來,冒著被學校開除的危險,繼續戀愛。這樣做,值得嗎?萬一我爸動了真格的,聶雙要去哪裡?這不像男生,男生被開除了,頂多是大家啊,或者別的什麼,上升不到名聲或者人品的高度,但是,聶雙,是女生,我無法想像她承受的壓力有多大……況且,離開的話,她要去哪裡,怎麼跟家裡交待?」

    「不然,你們就表面同意分手,私下裡偷偷繼續在一起啊,只要不被你爸發現就行了嘛。」

    「沒那麼簡單就算這樣,也是有風險的,我沒關係,可我不能那麼自私地讓聶雙來承擔這份風險。」

    苗言東拍了拍季橙的肩膀,一副我了解的樣子。苗言東想起來什麼,突然問,「可是,這和成全你們愛情的尊嚴,又有什麼關係?」

    季橙低下頭,說出了他最不願意也最不想說的:「退一萬步說,如果聶雙意識到了這樣做事行不通的,只能和我分手----這當然是最明智的選擇,如果她這樣選擇了,我會欣慰,可是同時,也會失落吧……」他抬起頭,目光有些迷離,「當愛情遭遇現實的殘酷,何不成全彼此,也成全這份愛情呢?」

    微微嘆口氣,季橙接著說:「或許,我更害怕的是,聶雙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愛我。」

    苗言東默默地看著季橙,突然隱隱地覺得,他和季橙之間,有什麼,開始變得不一樣了,可具體是什麼,他又說不出來。四個兄弟中,自己是老大,周淺易、蔣小光,包括季橙,一向尊重他的意見,對於他做的任何事情,也都是比較信服的。但沒有人知道的是,在三個兄弟中,對於比自己小六個多月的季橙,苗言東是最為信賴和佩服的。他的言談舉止、為人處事,甚至是口才技巧,總不像這個年齡段的同齡人。所以更多時候,尤其是季橙轉到A中後,除了兄弟感情不說,苗言東幾乎是刻意的,拉著周淺易,和季橙形影不離。

    他願意聽季橙說話。並且,每次都驚訝於季橙說過的話中,嚴謹的邏輯和冷靜而緊密地思考。

    那邊廂,聶雙和白木珊除了酒吧,夜風一吹,掃到身上,掃過臉頰,像是有人在臉上噴了清醒劑,剛才聶雙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變成一個俠客把莫名其妙辱罵白木珊的苗言東碎屍萬段,這下,突然徹底冷靜了。

    憋了半天,聶雙終於有機會向白木珊發問:「你認識苗言東?怎麼會跟他鬧這麼僵?為什麼會罵你那麼難聽的話?還有,你是不是也認識我哥?你們倆見面後,怎麼臉色那麼難看?」

    見白木珊咬緊了牙不吭聲,她接著說:「木珊,我們是彼此最信任的朋友吧?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絕不會對任何人泄露一絲半點的隱私。再好的朋友也有自己獨立的空間,但是你了解我的,我只是想,或許我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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