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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02:10 作者: 情熱枯葉
隔了一會兒,厲永奎問:「你知道不知道其實我們跟韓思農一樣,都身在一個很危險的境地?」
「危險?」武之源不解地看著厲永奎。
「因為我們都是凡人,凡人一旦陷入了經濟危機,就會在道德上出賣自己,我覺得沒人會例外。」
武之源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追問,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
除去與武之俁合作外,韓思農有第二種選擇的。他可以向厲永奎兌現,若恩的上市股份,白紙黑字具備法律效應,他厲永奎想賴掉都不成。可恰恰是這種危在旦夕關頭,韓思農卻不屑於向他索取一釐一毫。
厲永奎感到挫敗,還有無奈的心碎。
他確實看不懂韓思農,當年不惜演戲拉攏自己,希望得到支持。時過境遷,韓思農對他,搖身換回了那副傲骨。
「欸。」厲永奎長出一口氣。
這是他許多天來第一次發出這種針對自己的消極感嘆。
自從那次被人惡意舉報,導致拘留後,嚴英不得不風聲鶴唳起來。他義正言辭,反對同武之俁的結盟。他覺得韓思農在自討苦吃,誰都知道,同一條河流不能踏入兩次。
韓思農告訴他,武之俁朝不保夕,腦內長了顆瘤,這算是他的遺願吧。
嚴英怔了怔,反駁他,我們是做生意,不是搞慈善。韓思農說,武之俁不是真正的惡人,只不過是軟弱的人罷了。
嚴英盯著這樣的韓思農,心裡想:真傻,韓思農怎麼會變得這般心軟了呢。
介於耀敏的前車之鑑,嚴英只是從客觀商業角度來度量,與武之俁不對付而已,並不太清楚武之俁曾經是韓思農父母的幫凶。
不對,確切來說,是為了一己私利,挑撥的源頭。後來,他無數次的懊惱,如果自己當初再機敏一點兒,察覺出韓思農為何作出這些決定背後的原因,岐山就不必陷入囹圄,面臨破產重組。
嚴英跟著韓思農,去見了武之俁。
武之俁走進來時,他儼然吃了一驚。武之俁消瘦得不像話,剃成了一個青皮的光頭,病人獨有的憔悴,疾病折磨得他只能佝僂著腰。他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如今,就像一個苟延殘喘的老頭子了。
武之俁同他們談注資、股權分配,如何託管現在的岐山。
嚴英時不時開著小差,更多時候,坐立不安。他有許多時刻,想站起來,奪門而出。韓思農似乎發現了他的不對勁,朝他使了好幾個眼色。
武之俁轉過頭來,用渾濁的眼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嚴總有什麼想法嗎,不妨直說。」
嚴英勉力扯出一個笑容,「暫時沒有,我聽你講的就挺好。」他能在這個場合說些什麼?
他甚至不覺得這是一次商業會晤,反而是在聽行將就木之人的「臨終之言」。
韓思農和武之俁交換完各自意向,為金融風暴唏噓了幾句後,談話趨近尾聲。
韓思農向武之俁握手告別,「師兄,保重。」
武之俁乾枯的手,拍了拍韓思農的肩,然後離開。
嚴英奇異,韓思農竟然真得可以做到毫無芥蒂。
送走武之俁,韓思農問他,「你很奇怪吧,為什麼我還願意再相信他?」
嚴英神色變了變,「他憑什麼用這麼優厚的條件注資?耀敏的財報,並不見得比我們好上多少。」
「是,有很多疑點,我承認……」韓思農頓了頓,話鋒一轉,「大概我覺得自己和他同病相憐吧。」
顯然這個理由,並不能說服嚴英。
可韓思農是岐山的主心骨,他跟隨韓思農這麼多年,習慣性地服從他,根據他的決策去執行。
在全局觀念上,他自認沒有韓思農那般高瞻遠矚。韓思農就是天生的領袖。
「嚴英。」韓思農忽然鄭重地連名帶姓叫他。
嚴英心下一緊。
「如今的情形,我們想上A股很難了,凃槐都要賣銀蕊的股份,迫不及待套現。如果武之俁要入股,就將你的股份給他吧,你這個時候退出還能高點套現,我不希望最後拖得一塌糊塗,人財兩空。
岐山如果還是扭轉不了當下形勢,就會有破產重組風險……一旦面臨破產,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聞言,嚴英怔忪了好一會兒。他沒有白白地跟隨韓思農,也沒有白白地為他肝腦塗地。
「那你呢,你自己怎麼辦?」嚴英不自覺攥緊了拳頭。
第96章 插pter 94
「我?」韓思農無所謂地聳聳肩,「沒想好呢。」
「思農……」嚴英注視著對方眼睛,「你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就惟獨不管你自己了?」
韓思農笑笑,「你說得太嚴重了,我當然會為自己留一手。」
嚴英氣餒,知道韓思農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只要韓思農不情願,任何人都撬不動他的嘴。
嚴英走後,韓思農獨自在包廂里坐了會兒。他接到兒子的越洋電話,讓他打些錢過來。
韓思農皺著眉頭問:「上周不是才打了一萬美金嗎?」
兒子支支吾吾,扯東扯西地找拙劣藉口,試圖說服老子,大發慈悲。韓思農戳破他,你前兩天不是還找你媽媽要了錢嗎?
韓煒在對面不作聲了。
「你最近在玩什麼?」韓思農儘量口氣平緩問。
「沒什麼。」韓煒顯然不想交待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