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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02:10 作者: 情熱枯葉
    厲永奎心底的疑惑其實還指向了另一種,有沒有可能,有人嫌他跟韓思農在一起礙眼?

    「要不然請幾個保鏢吧。」韓思農見他凝眉沉思,忽然建議,「這樣冷不防被襲擊,總不是個事啊,保險起見,還是請專業保鏢比較好。」

    「嗯……」厲永奎慢慢撐起身子,坐直,「我會考慮的。你也應該請個保鏢吧,我覺得你比我好像更容易遇險。」

    「也是。」韓思農自嘲地笑了笑,「我倆湊一起,好像從來就沒太平過,這叫什麼,「患難之交」?」

    「患難才能見真情。」

    韓思農不作聲。

    厲永奎不會被韓思農的沉默摧毀,相反,正是這沉默,促使了他發揮出能量。

    可怕的能量,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能量是否會無窮無盡,永不枯竭。

    「韓思農……」厲永奎說,「以前那會兒,我真得什麼都不怕,年輕就是本錢,生龍活虎的,什麼都可以扛過來。

    現在,我不忍心你受傷,也怕我自己受傷,不能護著你了。但無論現在或以後遭遇了什麼,我都不會打退堂鼓的,你也給我點兒信心,好不好?」

    說完這番話,他的傷處忽然開始作妖了,不管不顧地催疼了起來。他只好倒吸口涼氣,控制自己的表情,儘量不變得太猙獰。隔了片刻,他聽見韓思農清晰平靜地說了聲好。

    出院後,厲永奎拄著拐,行動了大半年。他好勝心強,不允許自己露出頹態,在早期的復健中,過於心急,牽絆了傷口的癒合情況,好一陣壞一陣,反反覆覆。

    下半年至來年初,發生了幾件大事。

    傷害厲永奎的嫌疑犯落網,對方供認不諱,只是絕口不提動機。即使沒有弄清動機,該判刑還是會判刑。

    厲永奎表面答應韓思農,對此事告一段落……實際上,依然沒法過了自己斤斤計較那關。他拄著拐去了看守所,直接同所謂的「主謀」對峙。

    那犯人看起來不像是能作主的,對於厲永奎提出的疑問,一概選擇閉口不答。

    厲永奎連個屁都沒問出來,頗為氣惱,一時沒控制住情緒,猛然拍了幾下桌子。

    看守的教導員聞到動靜過來,撞見厲永奎正發怒,一副不是善茬的模樣,害怕節外生枝,提前結束了厲永奎的「探監」。

    在離開之前,厲永奎瞥見那犯人,豎起食指,嘬起嘴唇,似乎對他作了個「噓」。

    他感到一陣噁心,手腳冰涼,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看守所。

    另一件事,就是蘇素選擇去台灣禮佛。韓思農沒對厲永奎作過多解釋。

    但厲永奎何嘗不能理解,心有掛礙,只會成魔,如若想解脫,只能心中無物。對於蘇素而言,這是能寧靜渡過餘生的最佳方式。

    厲永奎不是沒想過,揍自己的暴徒和蘇素說不定是有關聯的……但他願意為韓思農再次退讓,放蘇素一馬。

    他只想同韓思農擁有以後完完整整的日子,誰也不能再來打擾他們了。

    韓煒一晃之間,也變成了大小伙子,他主動向韓思農提出,不想參與中考,希望能去國外讀高中。

    韓思農明白,兒子指不定是受了齊婼淺影響……但他無法守著兒子一輩子,讓養尊處優慣了的兒子早點出去看看世界,經受歷練,不失為好的選擇。

    送韓煒出國那天,恰逢韓思農四十二周歲的生日。

    厲永奎特意去了機場,恭候多時,瞥見韓思農下到停車場,直接連人帶車截下。

    由於沒有提前打招呼,跟在韓思農身邊的保鏢,以為厲永奎是什麼偷襲者,差點掀起一場混戰。幸虧虛驚一場,韓思農撇下保鏢,坐上厲永奎的車子。

    「怎麼想到來機場找我?」韓思農邊系安全帶邊問。

    「生日快樂。」厲永奎掌著方向盤,一語道破原因。

    他一腳油門,車頭遽然抬了抬,飛快且平穩地開出了停車場。

    韓思農沒有多嘴問,厲永奎這是要把他帶往哪裡。他盯著擋風玻璃前的街景變化,心裡大致有了底。

    果不其然,是厲永奎的公寓。

    厲永奎開門時,有那麼一瞬,韓思農想,厲永奎該不會準備那種老套、一驚一乍的驚喜吧——

    裝飾得過分的房間,粉色氣球和彩帶盈滿空間,甚至還以玫瑰花瓣作腳下指引,堆砌出一番膩人的甜蜜。

    好在進門後,一切還是原樣,跟他上次來,沒什麼不同。他不由鬆了口氣。

    他們不是小年輕了,早年受到環境影響,不怎麼過生日,何談現在,更不會追求儀式感過生日。就連自己都會刻意去淡忘,年齡的流逝。

    「這是什麼?」韓思農盯著擱在茶几上的文件袋問。

    牛皮紙袋平平無奇,但上面擱著一張精美的明信片,大書兩個花式英文單詞:Open me!末尾還加了個特別俏皮的感嘆號。

    過於顯眼,他不想注意都難。

    「這是若恩要上市的股份,我分出自己的1/3給你,為了避免麻煩,明面上我幫你代持……」

    厲永奎抬抬下巴,「我不能只是說說而已,總得要給出實際行動吧。」

    他特意停頓,觀察韓思農的表情。

    在他與韓思農結識的這二十多年裡,好似每一次正兒八經的談話,都是以韓思農的單方面逃避告終。除了這一次,韓思農問他,「你覺得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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