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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02:10 作者: 情熱枯葉
怪不得崔了了大力推薦,的確很符合她藝術家的審美口味。
趁著嚴英去上廁所間隙。
崔了了抿了口果茶後,對韓思農忽然發問:「韓先生,你跟嚴英關係很好吧。」
韓思農立時挺直了背,察覺出弦外之音。
他點點頭,一臉情真意切回:「崔小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
崔了了捏著叉子,輕戳著眼前的藍莓蛋糕,頭也不抬,「嚴英真有個妹妹?」
韓思農怔了怔,有點兒懵,如實告訴她,是,有一個年齡差異較大的妹妹。
「這樣啊……」崔了了撩起眼皮,輕嘆了口氣,「我還以為他糊弄我呢……」
韓思農大約理解了,肯定有些美好的誤會,正準備替嚴英挽尊,一個耳熟的聲音由遠及近,落到了他背後。
「這麼巧啊,韓總。」
韓思農和崔了了雙雙側目。
「是不是打擾你約會了?」
厲永奎一副看好戲的嘴臉,韓思農吃不准,但感受到了明目張胆的針對。
「沒……」韓思農淡漠回,不留情面問,「你怎麼在這裡?不會又在跟蹤我吧。」
崔了了在旁豎著耳朵,聽聞這句,眼睛不自覺瞪圓,感到氣氛詭異。自己好像杵在這二人之間的障礙物,十分不恰當。
「得了吧,跟蹤你,我還犯不著這麼無聊……」厲永奎轉向崔了了,笑得有些邪,「小姐,你可千萬別被這男人的花言巧語打動了,他傷起人心來,可是心狠手辣!」
說完,厲永奎故意看向韓思農,眼裡戲謔,還有損他的意思。
場面陷入了短暫僵硬的沉默。
崔了了尷尬不已,剛想解釋,韓思農騰地站了起來,欠身對她道:「不好意思,讓你看了笑話,我現在不方便留在這裡,得離開了,麻煩你幫我跟嚴英說一聲。」
大概是受了這古怪氣氛影響,崔了了不由自主點了點頭,沒做任何挽留。
她看著韓思農走出去,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也略帶緊張地跟在了韓思農身後。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
表現得爭鋒相對,實際上很在乎,不是嗎。她不禁想。
韓思農走出這幾十米的路,厲永奎就踩著他的腳步幾十米。韓思農頓住,厲永奎便跟著頓住。簡直像他有形甩不掉的影子。
韓思農輕輕吸氣,又吐出,背對著厲永奎問:「為什麼跟著我?」
其實,他還在問,你這種跟法,簡直比偷偷摸摸跟蹤更加過分。
厲永奎看不見韓思農的表情,只知道他垂下了頭。走廊的天頂是琉璃玻璃,午後的光飽滿著折射進來,蓋住他們的頭頂,順流而下,掛在肩頭。
「我沒有跟著你,這過道又不是只能你走……」厲永奎蒼白反駁,「我在走我自己的路。」
他真的在走他自己的路嗎?厲永奎自己都不信,毫無底氣。
韓思農動了動,光便從他身上撤離,他站在了光之外。
「真的?」韓思農輕微搖頭,「你相信你自己說的話嗎?」
厲永奎一滯,指甲不自覺陷進了緊握的掌心,瞳孔收縮,在光的照耀下,無限趨近於淺褐色,像動物。渴望獵物的食肉動物。
電話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厲永奎發現是自己手機在響。響得不屈不撓,催命似的。他低頭掏出手機,摁斷來電。再抬頭時,韓思農已經在他眼前消失。
「韓思農?」厲永奎不可置信,急匆匆喚,卻無人回應。
他朝韓思農剛剛站立的地方,步履維艱地走過去,心臟開始疼。
哪裡有韓思農,韓思農根本不屑於同他共享任何存在。
他覺得眼前一暗,光變成了利刃,切割著他的肉身,他被光開膛破肚。他枯站了好一會兒,才走開。
韓思農是在回酒店途中接到嚴英電話。
嚴英嗔怪他怎麼走得如此匆忙。韓思農揶揄,我走了不更好嗎,方便你行動。嚴英啞口無言,乾巴巴笑了兩聲。
「聽了了說你碰見了熟人?」
「不算吧……」韓思農想起厲永奎虛張聲勢的模樣,不由嘆了口氣,「是厲永奎,狹路相逢。」
嚴英在對面怔了怔,「啊?這也太巧了,那、那你沒事吧,他沒對你怎樣吧?」
韓思農出聲地笑起來,「怎麼可能,不至於,你想太多了。」
嚴英怪叫了一聲,「思農,你可別這麼輕鬆,掉以輕心。之前厲律可真是狠啊,把我們搞得焦頭爛額,現在好不容易大家都解了套,各走各的陽關大道,井水不犯河水,我可不想再被折磨了!頭髮都要掉禿了,還怎麼取老婆!」
韓思農笑,「你現在有什麼可愁的,不都有崔小姐了嗎?」
「你不懂!你當然沒我們這種普通人的煩惱!」嚴英那邊有人在叫他,他匆匆掛了電話。
他真沒有普通人的煩惱嗎?不盡然,也許在旁人看來,他光鮮亮麗,從悅達金蟬脫殼得了不少錢,連離婚都是體體面面。可生活給他的潛語艱澀,比常人的不堪煩惱還要備受煎熬。
他只能輕蔑疏離的對外界展現微笑,允許這些苦難愚蠢,被自我吞咽。
韓思農揉了揉太陽穴,靠在汽車椅背上,眼睛投向窗外,飛快刷過街景。
韓思農很快就回了江城。到家時,看見兒子正在客廳擺弄新的車模玩具,專注不已,只怕天上下雷轟鳴,也驚不動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