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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02:10 作者: 情熱枯葉
    每次回家,從車上下來後,厲永奎都要特地繞到韓思農曾經住過的那棟樓前,徘徊一陣子。

    也許望著那扇窗,他眼睛裡就能亮起火,憶起當年的纏綿,當作續命的原料。

    今晚酒局結束的不算早,他被司機攙扶下來。

    「走吧,我在外面站一下醒酒。」

    厲永奎對司機說,心裡其實在思忖,就去瞄一眼,然後回家蒙頭大睡。

    韓思農生病了,他聽聞消息後,擔心不已卻又不能去探病。齊婼淺霸道占住了韓思農,他沒有立足之地。

    走到熟悉的樓棟前,駐足仰頭抬眼,即使腦袋被酒精蒸得有些暈,這套動作,依然一氣呵成。

    厲永奎忽然凝滯,心裡抽搐了一下。

    下一秒,他拔腿就跑,往那束類似錯覺的光奔去。

    韓思農微微有些困惑地回頭,他以為自己幻聽。

    可是,門外的敲門聲那麼急促,非常真實。

    快速、堅硬、不屈不撓,很像某人的風格。

    他起身,走到玄關,開了門。

    樓道里有感應燈的光,照出一道影子,輪廓毛烘烘。緊接著,那道影子,帶著酒氣撲了進來。

    就像是地心引力那種傾倒,厲永奎往他這邊墜,近於強迫地抱住了他。

    「為什麼回來?」

    厲永奎鼻音濃重地質問。

    「為什麼要結婚啊?」

    厲永奎好像快要哭了。

    「為什麼那麼殘忍,要把我留在身邊?」

    厲永奎將問題七零八落地擲出,可他想要的答案,似乎只有一個。

    「你是自願的,不是嗎?」

    韓思農回答時,厲永奎緊緊抱著韓思農。儘管他抱著他,如同抱著一地碎片,扎了滿懷,可他就是不願意放手。

    韓思農沒有掙扎,沒有反抗,他只是很疲憊,麻木地疲憊著。

    厲永奎發泄一般地問,可他並沒有要與韓思農劃清界限的意思。

    他甚至無恥地想,沒關係,也許哪一天,韓思農會離婚,他只要肯堅守在韓思農身邊,就能等來曙光。

    那時,他們要權有權,要勢有勢,再沒人可以欺負到他們頭上來了。

    忽然,韓思農笑了起來。

    他笑得很詭異,在安靜的空間裡,引來一陣無形陰風,像把他們往地獄送。

    厲永奎不解,起了幾絲寒意,遂緩緩鬆開了韓思農。

    韓思農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卷什麼東西,然後展開,在厲永奎眼前晃了晃。

    在開頭的一瞬里,厲永奎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什麼。可能是頭腦還不甚清醒,又或許是燈光太過昏暗。

    待到他能重新聚焦,才發現抵在面前的,竟然是張皺巴巴的診斷書。

    韓思農不動,手卻像跟診斷書牢牢粘合在了一塊,執著地晃動,晃得厲永奎眼睛刺痛。

    「我覺得我是個現實主義者,但好像,大多數人看我,覺得我是個悲觀主義者。」

    「我被自我意識俘虜了太久。」

    「我想逃出來。」

    厲永奎呆滯著,也是一動不動,他反應不過來,韓思農到底想表達什麼。

    「我病了,小深。」

    空氣忽然像被壓縮了,朝他們碩大地碾了過來。他們誰都無法呼吸。

    「這次,是真的病了,以後也好不了了。」

    厲永奎奇異地開始心虛,上下唇本能地抿了抿,腦子一片嗡然,卻還是能聽見自己在問:「什麼病?這次,是什麼病?」

    大概,是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程度。

    他們,又被類似的原因絆住。

    「你知道泰勒寧嗎?」韓思農慘澹地笑著問。

    厲永奎茫然地搖頭,隱隱嗅到不詳。

    「我服用藥物成癮,身體快垮了。」韓思農頓了頓,眼睛裡充溢出一種嚇人的底色,「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無論是Z愛也好,喝酒也好,吸毒也好,再怎麼過量的刺激,我都沒有感覺了。」

    縮寫我們心知肚明蛤。

    謝謝大家有能力的話,給我點兒海星,沒有海星,就來點兒評論吧,麼麼。

    此外,這卷破鏡,但是肯定會重圓的……另外,他們不會七老八十才在一起談戀愛的,大家放心。

    第42章 插pter 40

    「什麼,你在說什麼?」厲永奎無法接受,瞪圓眼睛,他盯著韓思農的嘴,漂亮的菱形唇,總往外吐出最殘酷無情的話語。

    「不要對我抱有期待。」韓思農冷峻地抿了抿唇,「別想著我還能好了,我好不了的,差不多廢……」

    「不要——我不要聽這些!」厲永奎叫喊起來,他不願意醒,他寧願繼續做夢,夢見那個韓思農,是他的愛戀寄託,彎著眼眉,溫柔地笑,喊他小深。

    「接受現實吧。」韓思農轉過身去,拉開距離,背對他,泯滅了最後一點兒希望。

    厲永奎跨前一步,去扯那張與韓思農快要粘合一體的診斷書。

    他一邊扯,眼睛一邊發脹,就是沒有淚流下來。

    哪裡還會流淚,眼淚都倒灌進了身體,變成鹽分,苦澀難堪。

    他終於奪了過來,自欺欺人似地撕了個粉碎。

    韓思農一動不動,變成一尊雕塑,把冰冷刺骨留給他。

    厲永奎不介意,韓思農留給他什麼,他都要。

    他去拉韓思農的手,雕塑一樣,堅硬、冷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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