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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02:10 作者: 情熱枯葉
除此之外,還有韓思農的反應,說不上來的微妙。有破綻,可他無法闡述清楚,這是什麼破綻。
好像一層長年永凍的堅冰,在厚重的封緘之下,無聲無息地裂出縫隙。
厲永奎被澆了個半醒,手腳軟軟地推拒韓思農,含糊道:「夠了……好涼,我好難受!」
韓思農不言語,垂下眼睫,光像一張網,包住他的表情。
他一手按著厲永奎的肩膀,一手捏著厲永奎的下巴,強迫他喝下了幾口生水。
「韓總——」嚴英看得膽顫心驚,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幫忙誰。
厲永奎滿臉都是濕的,前襟也濕了一大片,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冰涼,整個人大寫的慘。
「醒了嗎?」韓思農面無表情地問。
厲永奎迷濛地抬眼,狼狽、倉促地笑了一下,然後說:「是你啊……」
「還能是誰?」韓思農居高臨下,邊緣模糊在暗淡光線中。
從厲永奎不甚清明的角度望去,又像是在夢中的人。
「我、我……」厲永奎沒說完,就捂住嘴,往隔間奔,匍匐在馬桶旁,開始狂嘔。
韓思農不疾不徐地跟了進去,落了鎖。
嚴英站在隔間外,愈發覺得氣氛詭異,他甚至想奪門而出,覺得自己特別多餘。
「吐完了?」
韓思農站在厲永奎身後,冷冷問。
厲永奎哽了哽像被烙鐵烤過的喉嚨,不敢起身,面對身後的男人。
他把最頹廢、最難堪的一面,暴露無遺。
韓思農確實有理由嫌棄、看不上這樣的自己。
「對不起,我今天失態了。」厲永奎小聲地道歉,聲音帶著微顫。
韓思農一動也不動。
靜默像水生的海草,生出搖曳的枝脈,勾住了他們。他們都躲在海草下,無法示人。
「為什麼要這麼做?」韓思農問。
厲永奎猜不准這問句里有幾重意思,是在質問他為什麼要丟人,還是在質問他為什麼要喝多。
他發現自己眼睛裡火辣辣地疼,大概是想流淚,卻流不出來。
「我恨她,我恨她和你的孩子。」
說這句話時,厲永奎猛地轉過來,膝移到韓思農腳邊,使勁抱住他的腿,嘴唇貼在布料上,毫無章法地親吻他,嘴裡不停喃喃,「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說,原諒我,好不好,我快瘋了,真的,我要壞掉了……」
哎,愛情啊。
第38章 插pter 36
韓思農坐上車的時候,齊婼淺低頭,視線落在他的褲腳,有些詫異道:「你去幹嘛了,怎麼把褲子搞這麼濕?」
「沒什麼。」韓思農垂下眼,望見被洇深的那一片布料,地圖似的,劃下勢力範圍。
齊婼淺抬手,順了順自己的劉海,硬生生換了話題,「對了,今天忘記跟你說,凃槐那邊對股改方案有些異議,他們覺得流通股股東每10股可獲取的比例有些低,要高於2才行。」
話畢,兩廂沉默。
既然話題落到此處,那他倆現在交談的立場便不再是夫妻,而是利益拍檔……如若不在一條戰壕里,免不了就要「兵戎相見」。
隔了許久,韓思農才說:「我知道了,容我考慮考慮。」
齊婼淺好似輕輕嘆了口氣,而後伸出手,悄悄去找韓思農的手。
韓思農感受到了對方傳來的溫度,卻下意識,小幅度地掙開,試圖躲避觸碰。
齊婼淺使出勁,不讓他逃開。
「幾年了,韓思農,你還沒有適應我嗎?」齊婼淺頗為哀怨地問。
十二月底,前所未有的冷空氣席捲,明明還在初冬,卻比嚴冬還要冷冽。
韓思農這邊,同凃槐也陷入了僵局。
股,韓思農認為這比例太高,信鴻已經擁有優先股權益……如若再貪婪攫取霸占利益,會致使悅達在經濟股權結構上發生顛覆,完完全全成為了債權,信鴻基本上坐享其成。
韓思農每天都心力交瘁,回到家,齊婼淺叫他吃飯,他也不應聲,只往自己書房裡一關。
形勢變成這樣,齊婼淺開始心焦。她決定出馬,找凃槐談談。
在與凃槐會談前,她先向韓思農的兩名心腹致電,分別是嚴英和厲永奎。
這二人接到她的電話,都感到稍許吃驚……但很快便能理解,並願意助她一臂之力。
商談地點還是由凃槐作主,是上次韓思農同嚴英一道赴約的餐廳。
只是這次,少了位主角,添了另兩位。
凃槐開宗明義,對齊婼淺坦白道,他懷疑悅達帳上流動資金有困難,而且前幾次向銀行的股權質押貸款方案,均被予以駁回,他對這次收購聯錫石化,即借殼上市並不抱有積極態度。
齊婼淺按著眉心,嘆氣道:「哥,你又不是第一天當投資人,房地產公司就是資金短缺類型啊。」
凃槐又道:「新的會計準則出台了,你們這邊算預收帳款,怎麼還列在負債之列。負債率都接近百分之兩百了,這還能上什麼市啊。」
齊婼淺不滿地蹙眉,覺得他這完全是雞蛋裡挑骨頭。她正想據理力爭幾句,厲永奎竟搶在她前開口。
「凃主席……」厲永奎笑了笑,面帶春風,「悅達有什麼缺點、漏洞,但凡指出來能解決的,那就算不上麻煩。世間上有兩種成本,一個是金錢成本,一個是時間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