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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02:10 作者: 情熱枯葉
    以示誠意,悅達所有重要高層悉數到達,連一向「甩手掌柜」的齊婼淺都打扮隆重,巧笑盼兮,豎立好老闆娘的樣子。

    包下的是一間五星級酒店的宴會廳,自助餐會。

    韓思農在推開門時,忽而生出了些猶豫。

    齊婼淺挽著他的手,不解道:「怎麼了?」

    不知為何,他對方向產生了質疑。一種錯覺從心間滋生,似乎當他推開門後,踏入的不是輝煌,而是更加黑暗的深淵。

    他只空白了兩秒,就恢復過來,對齊婼淺笑笑,「沒什麼。」

    大堂高而空曠,水晶燈灑下無邊無際、絢爛的光,驟然的明亮,晃得韓思農差點睜不開眼。

    他下意識拿手遮擋住眼睛。

    指間的縫隙里,溶進一個身影,正向他走來。

    「好久不見了,厲律。」

    齊婼淺也隨著嚴英叫法,喚厲永奎。

    韓思農挪開手掌,看見厲永奎,笑得周到而禮貌。

    厲永奎總會在那裡,怎麼都趕不走,多麼可愛,就像被調教好的小狗。

    小狗要抱住他的雙腳,用濕漉漉的目光,向他渴求關愛。

    小狗還要搖起尾巴,用極大的吠聲,吸引他的注意力。

    小狗獨自舔舐失意憂傷,找無人的角落哼哼唧唧,不敢來打擾他。

    狗啊,應該比人要忠誠吧。

    齊婼淺與厲永奎交談沒幾句,就撇下了兩人,與旁人交際去了。

    「喝點什麼嗎?」厲永奎眼神遊移,看著別處問。

    只剩兩個人的話,厲永奎好像總會膽怯、羞愧。

    他們之間是有見不得光的秘密,可那都是過去式了,已經處理得很好,誰都無法再以此威脅他們了。

    「我不想喝酒。」韓思農說。

    「那我幫你去拿橙汁,怎麼樣?」

    「可以。」

    韓思農接厲永奎遞過來的飲料時,有很小心地,不去觸碰對方肌膚。

    厲永奎將這一系列動作巨細無遺地收進眼裡。

    他知道,韓思農害怕與人接觸,這讓他被針扎似地痛,偶爾回想起來,會蹭出止不住的酸楚。

    「上面有風聲……」韓思農忽然說,「明年證監會要出台新的意見,可能是大刀闊斧的改革。」

    厲永奎愣了愣,「那……會影響我們嗎?」

    韓思農鎖眉,「不知道,馮峰現在就怕時間上面有問題……但是齊發那邊問題不解決,我們就很難推進。」

    厲永奎握著酒杯,神情變得滿腹心事,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齊婼淺走過來打斷了他。

    「你們兩個怎麼還窩在這裡啊?」齊婼淺疑惑的眼神,在二人間打轉,「說悄悄話,還是商業機密?」

    雖是一句調侃,但厲永奎全身的神經繃起來了。

    韓思農輕鬆地笑了笑,「就跟他隨便聊聊,怎麼,有人要找我嗎?」

    齊婼淺努努嘴,「他們在聊齊發的官司呢,聊得我心煩。每個人都跑來問我,我又不是齊發的法務,我知道什麼啊,去看新聞唄!」

    她停頓了一下,忽而將話頭拋給厲永奎,「厲律,你說對吧。」

    厲永奎佯裝出笑容,還有客套,「的確,但據我了解,小股東訴訟案很好解決的,放心。只是,被螞蟻蟲子叮了,還是會有小小的瘙癢,總歸會有些煩心。」

    齊婼淺連連點頭稱是。

    「對了……」齊婼淺抿了口香檳,閃著一雙精心描摹過的眼睛,再度轉向厲永奎,「厲律,就你沒有看過我們家小煒吧,這你不正好調回來了,有時間來家裡玩啊。」

    而後,她懷著母性的笑,對韓思農道:「是吧,老公。」

    韓思農面無波瀾,機械地點了點頭。

    厲永奎整個人如同被風乾一樣,站定在原地,剛剛掛在嘴角的笑,還是留著一點兒,可很快就要溶解。

    終於捱到宴會結束。

    齊婼淺去衛生間整理,留韓思農在走廊上等她。

    燈光忽然閃了幾下,變得更鈍、更暗淡了。與此同時,韓思農聽見身後有混亂的腳步聲。

    「你沒事吧,撐住啊,廁所馬上到了……」

    聽起來像嚴英的聲音。

    韓思農轉過身去,毛茸茸的黃色橘光,點出一團人。為什麼是一團人呢,因為嚴英同另一位個頭並不小的男人,姿勢扭曲地抱著,那人似乎喝醉了,呈一種奇異的姿勢,攀著嚴英肩膀。

    嚴英不如對方強壯,扛又扛不住,結果,就變成了半抱半拖的這副樣子。

    「韓總——」嚴英像發現救命稻草似的,回聲在空曠的走廊里格外響亮。

    韓思農嘆了口氣。

    他走過去,從嚴英那裡接過男人一半的肩膀,並低聲呵了一句,「小深,站好。」

    小深?為什麼韓思農要這樣喊厲永奎。

    嚴英稍愣,可他沒來得及細細思索,厲永奎突然發出令人恐懼的乾嘔,像是立刻要吐了。

    「堅持——厲律,堅持,別吐在這裡……」嚴英大駭,臉都快白了。

    喝醉酒的人,會變得比往日沉,且不受控制。

    嚴英和韓思農協力將厲永奎弄進了衛生間。

    嚴英盯著將涼水往厲永奎臉上,毫不留情潑地韓思農,有些納悶。

    他奇怪的是,厲永奎號稱千杯不醉,竟會在這種平庸場合喝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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