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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02:10 作者: 情熱枯葉
常常喜歡原諒別人,是一種病。
他又不是耶穌聖父,又不受人拜仰,又不對這個世界負責,憑什麼要求他去原諒,自我開解,放下發生的一切呢。
「原諒什麼?」韓思農面無表情,「你們對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需要我原諒?」
談話進行到這份上,兩個人都差不多苦大仇深起來,一桌,瞬間變得索然無味。
「結婚……」韓思農忽然話鋒一轉,「有機會的話,我會考慮看看的。」
蘇素陡然愣住,這猝不及防的鬆口,令她幾乎停止思考。
沒過一會兒,包廂里傳出了一陣壓抑哭聲。仔細聽,這哭聲是來自一個女人,帶著些微釋放,和得償所願。
關於同韓思農結婚這件事,直到此刻,齊婼淺依然覺得像做了一場夢,整個人持續不斷地發懵……
四月受挫以後,每隔半個月,她都會找各種由頭,飛赴異地見韓思農。
韓思農倒也不推拒,同她吃吃飯,偶爾看個電影,像正在發展階段的男女那般。
她曾想過放棄,可見識過韓思農這樣的男人後,哪還願意將餘光分給其他人呢。
有一天,她故意問起,韓思農父母為何不催婚。她拿自己舉例,被家裡催得幾乎要鬱悶而死。
韓思農坐在她對面,正專心致志對付一塊牛排。
隔了少頃,她聽見刀叉放下的聲音,韓思農問,你要去見見我父母嗎?
韓思農的父母,看起來是頗為恩愛的一對,他的家世看起來也不差。這也難怪,若不是在這種得天獨厚的環境下長大,韓思農斷不會擁有那種與生俱來的獨特氣質。
吃過飯後,為了圖表現,她主動收拾碗筷,韓思農的母親笑眯眯盯著她,甚為滿意。
將餐具放置在洗水槽邊時,韓思農忽然站在她身後,冷不丁問,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她手一抖,徒手摔了一個碗。
她被嚇了一跳,說不準是因為摔碎了碗,還是因為韓思農這麼不正式的求婚。
對於求婚,她設想過很多情節,希望對方布置驚喜,熱情洋溢地昭告天下,要多隆重有多隆重。
可事與願違,她只得了一個問句,在廚房昏黃的燈光下,熱淚盈眶地答應了韓思農的求婚。
她去抱韓思農,韓思農有些僵硬地回抱住了她。
兩家父母見面後,很快,他們就訂好了婚期。
閨蜜載她去婚紗店試婚紗,開玩笑道,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夠收了她。她抿唇笑,一臉對未來的甜蜜期待。
在試衣間裡,她接到一個陌生來電。
她「餵」了一聲,電話那頭沉默良久,才開口。
「你知道你的未婚夫並不愛你嗎?」一個聽不出來是男人,還是女人的聲音。像是用了變聲器。
她明白,韓思農選自己,不是出於感情,還有許多附加價值,但無妨,她已經笑到了最後。
一個男人願意賦予一個女人婚姻,不比許多不切實際的承諾來得更可靠嗎?
她握著電話,並沒有被退卻,反而志氣高漲,「他願意娶我,不正是我贏了嗎?」
那邊呵呵笑起來,笑得有些倉皇,像是同情她似的說:「傻瓜,面對韓思農,怎麼會有人贏呢?」
沒等她反駁,電話就掛斷了。
她斟酌了幾天,決定還是不將這個小插曲,告訴韓思農。
韓思農這麼優秀,必然有需要收拾的許多段感情,就像她向那些曖昧對象一一發去信息,宣告自己即將結婚,該斷聯了。
婚禮前夕,她在酒店豪華套房裡,盯著那件自己精心挑選,量身裁定的婚紗,自言自語,我選擇對了,是吧。
韓思農沒想到厲永奎會來婚宴。倒不是害怕他鬧事,畢竟,他們已經談妥了。
婚宴快到尾聲,不少人陸陸續續走掉。
韓思農從忙碌里慢慢醒酒,眼光逡巡,發現厲永奎坐的那張椅子已經空掉。皮質椅上還有凹陷的軟痕。
他沒想過一定要留下他,也沒想過讓他來承受自己受過的苦。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不是嗎?
他以前,將人和人的相遇,當作一種不走心的邀請。
就像坐在一張巨大的沙發上,拍拍身邊的位置,假裝隨意地問對方,怎樣,要不要過來坐。
他以為大多數人會膽怯,需要安全距離;
或者,大多數人都待不長,找各種理由嫌棄一起坐著不舒服。
而厲永奎就是那般不假思索地,一屁股坐上來,並且側過頭,與他對視,告訴他,好了,我辦到了,我是你的了。
齊婼淺叫了他一聲,他才回過魂。
「思農,我們該走了。」
他「嗯」了一聲,被齊婼淺挽著手臂,走向亮堂堂的出口。那般亮 ,害他差點睜不開眼,眼角幾乎被刺激得洇濕。
新郎新娘已經登上轎車,厲永奎的視線就黏在黑色車身上,隨著尾氣消失至街角,才知道收回來。
他不確定韓思農有沒有看見他。
韓思農上車前,確實是向他的方向張望過一眼,只是那一眼稍縱即逝,並不刻意。
他們連捕捉眼神,不經意撞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
他多想認真看他,也想韓思農認真再看著他,但恐怕難以成真。從今天開始,韓思農就專屬於另一個,一個女人,他怎麼都打不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