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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4:02:10 作者: 情熱枯葉
吳葳蕤順勢靠在他懷裡,「怎麼吃醋啦,欸,可別啊,厲永奎再帥,也比不過你。」
韓思農沒說什麼,低頭眯著眼睛,沖她笑了笑。
不知為何,他在這刻忽然想起了厲永奎的臉,還有他倔強又失落的眼神,像暗中滋長的藤蔓,纏上他的心口。
第5章 插pter 3
八月那會兒,韓思農因為辦事,去過一趟期交所。當時期交所正在建設,可交易卻沒停歇。
他走進大堂,吊頂竟然也沒裝好,管道橫七豎八地裸在頭頂,在這些管道的下方,一群人在那邊不停打著手勢叫囔,人仰馬翻,桌上的每台電話都響個不停……每分鐘都有人在叫價,每分鐘都有一項交易被成交。
他恍惚了一瞬,以為《大時代》里的場景原封不動照搬到眼前。
韓思農填完表格蓋完章,交給報價員後,實在悶得慌,乾脆跑了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有種直觀感受,金錢帶給人癲狂,像打了雞血似的,每個人都面目猙獰。
他只知道,新聞里說受到亞洲金融風暴波及,港府決定救市。但那幾天,香港各大報紙都在報導「八大鱷困御貓」,意思是代表對沖基金的八大外資行,對連續失利極為不滿,決定反撲,再次拉低股市指數。
好在港府不是吃素的,鼎力扛壓,將國外炒家們艱難逼退,被迫回撤,守住了恒生指數。
韓思農清楚的記得,那天是28號,收市之後,天文台發布雷暴終止通告,本要落下的暴風雨,竟神奇地消散。
與此同時的28號,厲永奎實習第一天報導。帶他的大律趁午間休息扭開電視,新聞正在直播上午的股市行情,屏幕最下方的藍條,不停滾動著恒生指數和期貨指數。
厲永奎對股票不在行,可他發現周圍的人全部神情緊張……無論是誰,當時在幹什麼,都會停下來,認真聽完新聞播報。
之後,他才知道,原來這是場殊死搏鬥……如果港府進場干預後依舊沒有守住恒生指數,那麼香港經濟必會遭受重創……不僅股市崩盤,樓市慘澹,甚至還會直接影響在港居民民生。
金融風暴的餘震不可小覷,即使逼退了外來者,內部經濟泡沫依然迴避不了。一夜之間,上市公司退市,企業接連倒閉破產,幾乎屢見不鮮。
厲永奎後來想,如果沒來香港,或許他就不會有如此切身體會,從而得到啟示,進入資本市場。
並且,若是沒有這場金融風暴,沒有這百轉千回的巧合,也許他和韓思農真得從此再無關聯。小小一個港島,搜羅出一個人,著實比想像中困難。
他們又何嘗不是被這場風暴波及。
十一月,韓思農去了趟深圳。
父親韓庭來特區開會,韓思農知道消息後,還是決定返內地,見見父親。
嚴格算起來,父子倆的確久未見面,差不多有小半年了。韓庭一直希望兒子考公從政,韓思農向來表現的乖順得體,從小到大成績優異,哪知一旦逆反起來,卻連先兆都沒有。
韓庭受監察那段時間,恰逢韓思農畢業,等到老子洗脫誣罪,重返崗位,重新掌握家庭話語權時,兒子早就一意孤行,南下入港,尾巴都抓不著了。
韓庭為此勃然大怒,在家氣得掀桌砸杯,讓韓思農有種就別再腆著臉滾回來。
可畢竟為人父母,嘴雖硬,心卻軟,再加上他是三十五歲才得這麼個獨子,打心眼裡還是疼惜多於憤怒,只能自己說服自己,與小王八崽子置氣不值得。
過了段時間,他就要妻子傳話,讓韓思農還是回家來。韓思農在電話那頭為難,說自己找到實習,不能說撂挑子就撂挑子。
韓庭一急,奪過電話,劈頭蓋臉一頓罵,什麼氣話都趕著說。韓思農倒是很冷靜,待韓庭罵累了,才說,爸爸,你注意身體,我這邊都好,你和媽媽不要擔心。說完,乾脆掛了電話。
韓庭泄氣至極,驀然發現,韓思農長大了,翅膀硬了,不再像兒時那樣好管教了。
此外,兒子表現得又倔又能忍,是他始料未及的。倔這點兒還有跡可循,隨他,可這小子的忍耐力是遺傳自誰的,真是難以理解。
韓思農按照韓庭秘書給的地址找到了韓庭下榻的招待所。
父親作派死板清廉,被人誣告貪污時,令他受到不小震動。好在不多久,便平冤昭雪。
韓思農自個在那兒琢磨,大概是派系鬥爭,免不了要波及無辜,或者殺雞儆猴,但真實原因,無從得知證實。
他明白自己不喜歡政治上的勾心鬥角,也自認為沒有為人民鞠躬盡瘁的奉獻精神,沒法繼承韓庭的意志。
反而趁著韓庭不再有餘力管控他,偷跑,終於做了回自己的主人。所以,吳葳蕤的邀請,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韓庭從房間下到大堂,遠遠望見韓思農從沙發里站了起來。走近後,他端詳起兒子,發現兒子黑了些,頭髮也長了些。韓庭忍不住皺眉。
韓思農發現父親的不悅,大概來自於自己的「不修邊幅」。
韓庭是部隊軍官轉業,不僅管教人的手段雷霆,對儀容儀表更是有嚴格要求。
在他眼裡,男人要簡單樸素,腰板挺直,留寸頭,這樣才顯得陽剛氣兒足。
韓思農只繼承了韓庭的身高,卻沒繼承他的體格。小時候,韓思農丟在孩子堆里,也是最白最秀氣那個,乍眼一看像個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