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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07:58 作者: 蘇小懶
我實在忍無可忍:「李雀,怎麼理想又改了?別告訴我你現在的理想是做一個拿高薪的妓女。」
李雀自知失言,這才吐吐舌頭:「這個,暫時還不會,以後難說得很。」
瓦全 /蘇小懶 三十三
23. 我是被衛生球圍住的螞蟻
我時常這樣安慰自己:雖然看到了很多讓人不寒而慄、觸目驚心且做夢也不會想到的事情,但我始終堅信----水至清而無魚。
我相信不論在哪裡,都會有骯髒的角落。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大不了假裝什麼也沒有看到、聽到,什麼也不曾知道。
或許公立大學也有這樣的事情,不過是我們見識少罷了。
呵,多麼自欺欺人。
卡爾·羅傑斯在他的人文主義心理學中指出:生活應是一個不斷進行的過程而非某種靜態的東西,反應是對此情此景的,內在體驗要被清晰地感知、表達,通情是最重要的,個體應形成自己的生活方式,而沒必要靠外界強加的標準和價值觀生活。
他認為個人獨特自我的發現和發展是很重要的。
誠然,個體應該並且必須要形成自己的生活方式,誰願意靠外界強加的標準和價值生活呢?
沒有。
人也是一樣,外界強加的標準和價值生活是大同小異的,誰要脫離便意味著一輩子的痛苦、孤獨,還有背叛的罵名。人就這樣被這個標準罩了起來,只要你在圈內自會平安無事,一旦不自量力突破了這個圈,你便永遠地脫離原來的世界,親情、友情、愛情……更多的東西都隨之遠去。
我想起了小時候經常玩的遊戲:我是在農村長大的,鄉野最多的要數螞蟻,那些爬行的小東西,總是匆匆忙忙的樣子。它們四出覓食,一刻也不閒著,似乎終生在為生存忙碌,從來沒有見它們在樹陰下歇閒。
鄉下沒有什麼玩具,我經常做的遊戲就是用臭球(衛生球)玩螞蟻。
臭球的味道十分刺鼻,用它圍著螞蟻畫一個圓圈,就給螞蟻畫地為牢了。
螞蟻發現被圈起來之後,通常都會顯得十分慌張,如同置身於熱鍋之上,始終不敢出那圈去,只能在圈子裡打轉轉,看得我忍俊不禁。
等到玩夠了,我再用手把臭球畫的白線抹去,讓螞蟻出來,還它們以自由----不如說讓它們走進死亡,因為被釋放的螞蟻回到蟻群時,因為它們身上帶有臭球味兒,就會遭同類的攻擊,蟻群紛紛對其圍攻、撕咬,直到被咬死,直到臭球的味兒消失為止。
所以,螞蟻身上一旦有臭球味兒,它的命運別無選擇,只有惟一的出路,那就是----死亡。
可悲可嘆的螞蟻。
其實人又何嘗不可悲呢?
人同樣經常被圈在某種有形無形的圈裡,輕易不敢突破。只是,人與螞蟻不同之處在於:螞蟻的圈通常是外部力量,一般是諸如我這樣無聊的人圈起來的,而人類的圈,往往是人自己畫的。
很多時候不是我想與不想的問題,而是當我意識到的時候,才發現事實已經形成。
不知不覺,我被世俗的人類劃了一道深深的圈,抑或是我自己給自己畫了一道世俗的圈。
瓦全 /蘇小懶 三十四
24. 傳說中的「資深教授」
終於上課了。
這是我惟一的賭注。當Z大的招生海報上寫得十分漂亮:「聘請了人大、北大、政法大學等名牌院校的資深教授執教……」
我告訴自己說,Z大的學生、保安……他媽的任何情況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來這裡是上學來了,就這麼簡單。
北京的自考每年只有兩次,四月和十月。民辦高校通常會根據考試的時間計劃來安排該校該專業的課程。由於我們是新生,離十月自考僅一個月的時間,學校這次並沒有給我們報名,但很多學生還是自己去了距離學校最近的區自考辦辦理了註冊手續。我們寢室的人見好多人報名,又聽說自考很好過,於是蠢蠢欲動、坐立難安,都嘗試性地報了一門公共課,除了我以外。我不知道是哪根弦出了錯,一下子報了四門,而且全部是專業課:《中國現代文學作品選》、《報紙編輯》、《新聞採訪與寫作》、《廣播新聞與電視新聞》。
室友對我如此瘋狂的舉動嘲笑不止,她們說素顏想畢業想瘋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哪裡能考過?你當自考是烤白薯那麼容易啊?
我問你們知道什麼是自考嗎?
她們一個個茫然地搖頭。
那你們又聽誰說的自考不好考呢?又聽誰說的自考好考呢?
大家都這麼說。
那麼,我請問:你們知道白薯怎麼烤嗎?
放進烤爐里嘍。
那麼你們知道應該如何掌握火候嗎?你們知道怎樣才能做到讓紅薯軟而不糊,香而不焦嗎?
再次茫然地搖搖頭。
林傲雪說:「莫非你家小時候家裡窮,經常賣烤白薯度日?」
「恭喜你,答對了。」我說。
大家鬨笑。
可是烤白薯和自考究竟有什麼關係啊,她們終於耐不住,問了我這個問題。素顏,你到底想說些什麼呢?
沒什麼,我只是想說,其實烤白薯也不是很好烤,尤其是火候,很難把握。
她們愣住,她們還是無法理解我的意思。
安離突然大笑,然後沖我舉起大拇指,意思在說,你強。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整天和這幫白痴般的室友在一起,比較鬱悶而已。
因為學校這次沒有給大一新生報名參加今年的十月份自考,所以我們的課程是來配合來年四月自考的課程設置的。
沒有關係,我可以和大二的師姐師兄們一起上課。
不上則已,一上讓我永世難忘。
先說《廣播新聞與電視新聞》,授課老師蒼小惠,女,28歲,東北某師範大學碩士,據說專業是西哲。
她頭髮卷長而毛躁,穿了一件肥大的褐色褲子,七分袖的白底紅花上衣,有些復古的味道。
來聽她課的人不多,空曠的教室里稀稀拉拉了坐了二十幾個人,好奇怪啊,還有一個月就考試了,居然都沒有人聽課。我十分納悶,轉念一想,忽然明白過來,Z大學風是很差勁的,大一的學生如此,大二的學生也好不到哪兒去,這個學院如此,其他學院也彼此彼此,全校更是……真是越來越笨了,這麼簡單的道理我居然都忘記了呢,實在該打。幾天沒看書,看來還是不行啊,回去我就把桌頭的馬克思主義哲學看完。
「同學們,安靜下,我們開始上課。」蒼小惠拍拍手,示意我們安靜。
「一周沒有看到同學們了,你們還好吧?今天先和大家談談昨天我的一些感想。昨天你們看足球了嗎?」
我想,真是奇怪啊,這門課程和足球有什麼關係呀?唉,我這是瞎著急個什麼勁兒,我狠狠地罵自己,人家可是著名學府的講師,授課方式肯定和其他小地方的不一樣,沒見過世面,在這裡胡亂猜疑什麼?好好聽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