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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0:07:23 作者: 坐化菩提
    一一臉黑了大半。「媽!誰說我纏著他了?是他找我。」丁媽張著嘴不說話了,雙目痴呆地輪番在父女倆臉上掃來掃去。丁爸還算沉穩,沒什麼表情變化,只是眼鏡掉下來搭拉在鼻樑上,報紙被捏得沙沙響。

    什麼反應啊這都是!「是真的,謹言說喜歡我,不信我叫他來跟你們說。」

    「真的呀……」丁媽困惑地喃喃,「謹言真喜歡我們家一一?不對呀,我家女兒我還不知道,又懶又好吃學習也不上緊,整天瘋瘋癲癲的……她爸呀,你說謹言這孩子要模樣有模樣要家世有家世,人一向聰明得很,這回是怎麼了……」一一的臉全黑了。「看你說的。」丁爸嗔怪地瞪老伴一眼,「我們家一一蠻可愛的。」「老爸~~~」被稱讚的人不幹了,扁著嘴埋怨,「你知道網上怎麼解釋可愛嗎?」

    「怎麼說?」「可憐沒人愛!」好說歹說,丁媽對兩人談戀愛的消息還是半信半疑,直到謹言親自登門拜見兩老才真正相信。相信了之後狂喜,狂喜之後拉著未來女婿喋喋不休好幾個小時,嘴裡念叨著多好的孩子啊真好啊太好了,提都不提親生女兒。怎麼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晚上一一越想越氣憤,抓起話筒給好孩子打騷擾電話,纏著他唱英語歌曲。唉~~~別看他說話聲音好聽,唱起歌來居然跑調,果然人無完人啊。一一心裡平衡了不少,滿意地掛了電話睡覺。整個暑假兩人都膩在一起,親親密密如膠似漆的樣子讓大家看得大呼受不了,一個個跑得遠遠的,不來打攪他們的私人空間。一一抱怨:「嘉宇都不跟我玩了,都怪你!」 「當電燈泡啊,我們願意他還不願意呢。」「以前我們都在一塊玩,檬檬明月妞妞還有宋志剛,現在好了,就剩我們兩個。唉,談戀愛真沒勁,吃飯都湊不齊一桌。」謹言無奈,小丫頭根本就是小孩子心性,沒一點做人女朋友的覺悟。「昨天覃為上QQ了,聊了一會。」「啊,你都沒告訴我!說了些什麼?」以前跟老大聯繫都是靠電話和電子郵件,很少。

    「就是聊天。他要我問你好。」「呃……」一一小心地看著他,「妞妞知道嗎?」謹言苦笑著搖搖頭。「沒跟她說。」覃為在妞妞面前是個禁忌。她抬頭悶悶地盯著天空,好半天沒說話。「你說他還回來嗎?」「可能吧。」「要是他回來,妞妞還會理他嗎?」「不知道。」「你說妞妞是不是忘記他了?唉~~~~唉~~~~」老氣橫秋地一聲接一聲嘆氣。人為什麼要分開呢?都在一塊兒多好!「老大也真是的,怎麼能這樣……唉~~~~妞妞肯定忘記他了。」

    「別老是唉唉唉的,小老太婆一樣。」謹言笑著拍拍她的腦袋。感情的事,外人無從得知。

    「你覺得妞妞有沒有忘記他?」「你啊,你操心自己吧。」小丫頭就喜歡一天到晚瞎琢磨,前陣子還以為他是同性戀。

    「要是老大能回來,他們還會跟從前一樣嗎?」真纏人!他又好氣又好笑,低頭吻她,不讓她唧唧呱呱提那麼多難以回答的問題。

    「有人看著……」「沒人。天都黑了。」「那麼大個路燈你沒看見啊……唉,憋死了憋死了!」這個煞風景的丫頭!謹言無奈放開她。「你咬我。」一一臉紅紅地指控。天空划過一道炫目的光芒,她興奮得尖叫,「流星!流星!快點閉眼睛許願!」過了一會睜開眼問,「你許的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呢?」「好深奧~~~我呀,我許願學校倒閉,不用上課,天天讓我玩遊戲。」說不上路。謹言挫敗地別開臉。

    41 難解的情感方程式

    十一的時候賀檬在電話里說要來北京玩,把一一樂得屁顛屁顛。檬檬在天津讀書,雖然兩地隔得近,可她還沒來過他們學校呢,老說沒空。幾個人在北京城玩了整整五天,謹言負責專車接送,把各大遊樂場商場飯館翻了個遍。賀檬準備第六天回天津,前一天晚上請大家下館子。「再待一天吧,反正隔得近。」一一捨得不她走。「票都訂好了,再說都快上課了。」「上課……」嘉宇喝得有點多,托著腮兩眼霧蒙蒙地在人臉上掃來掃去,嘻嘻笑。「再待一天吧,反正隔得近,再待一天吧……」「你複讀機啊。」一一嫌惡地劈他一掌。「謹言你媳婦打人~~~」「還說!」她撲過去拳打腳踢。嘉宇惡狠狠地張開嘴就咬,嚇得她差點滑到椅子底下。

    賀檬和謹言見怪不怪,繼續談笑風生。「不能喝酒就別喝,等會沒人管你,把你扔大街上去。」一一恐嚇。「你扔啊扔啊,抬得動我嗎你?」梗著脖子一副潑皮相。這人酒品真有問題,才一瓶啤酒就開始耍潑了。她懶得理他,扭頭跟正常人說話。「檬檬你吃完飯還想去哪兒?今晚就別睡了,好好玩玩。」複讀機又開始自動復錄:「好好玩玩~~~好好玩玩……誰手機響?」上上下下摸口袋。

    「我的。」謹言接通手機。賀檬想了想說:「都玩遍了,不去了吧?」「不去了吧~~~」「你煩死人了!」一一夾起一塊排骨堵住嘉宇的嘴。「要不就去唱卡拉OK,錢櫃怎麼樣?我請客。我請客!」她盯著複讀機,「哎,怎麼不學了?」這回嘉宇沒有樣學樣,抄著手得意地笑,把她氣得直翻白眼。謹言掛了電話無奈地說:「我得去實驗室一趟,有個儀器出問題了。你們想去哪兒?我送你們過去,等結束了再來接你們。」「不用。」賀檬擺擺手,「你忙你的吧,等會我們自己打的去就是了。」

    「什麼時候吃完記得給我打電話。」謹言交代清楚了才離開。「吃完去哪兒?」一一夾著盤子裡的花生米玩。「不去錢櫃了吧,太晚了。」「我隨你們。」嘉宇想給賀檬夾花生米,剛夾起來又掉下去,一一饒有興趣地盯著那雙不聽使喚的筷子。「看什麼看,光吃辣椒跟個辣椒似的。」他惱羞成怒。「我還是個辣椒,你連辣椒都不如。」「朝天椒!」「你個食肉動物。」「你這玩意兒從小就這樣,真不知道謹言怎麼喜歡你。」「說誰玩意兒呢!」「說你。」一一張牙舞爪地要撲過去,賀檬趕緊摟住她的腰。「別吵了,怎麼到一塊就吵。我有事跟你們說,我……下個學期要去美國了。」「……」「事先沒跟你們講,別怪我哦。」賀檬坐回凳子上勉強笑了笑,「是轉學,手續什麼的都辦好了,等寒假的時候就過去。」「怎麼不怪你!」一一半天才回過神來,扁著嘴眼淚汪汪地瞅著她,「好好的幹嘛去美國呀,我們都在這邊。再說你也應該早點告訴我們。」「你來北京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吧。」嘉宇悶悶地開口。「嗯……我姑媽在那邊,可以給我做擔保,再說,再說我也覺得那邊條件好。你們別生氣,」賀檬著急地一手拉一個,「要不罵我吧,罵我心裡舒服些。」「我才不罵你呢。」一一抽了張紙巾擤擤鼻子,「去那邊也是個好機會。」

    嘉宇怔怔地盯著桌子許久沒說話。揚手把服務生叫過來:「再來幾瓶啤酒。」

    啤酒下肚,嘉宇的酒勁上來了,扶著牆一邊踉踉蹌蹌往前走一邊大聲吆喝電腦配置。毒龍800處理器!SIS735主板,GeForce256顯卡,40G昆騰硬碟!金長城電源……苦了兩個女孩子跟在他旁邊累得滿頭大汗,還要聽他高喊聽不明白的語言。

    「嘉宇啊換點別的吧。」賀檬求他。「啊,換是吧……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那啥,我低頭思故鄉,我舉頭望明月,明月幾時有……啊繞回來了~~~」「還知道繞回來了!檬檬,把他埋了算了!」一一猙獰著臉掰指關節。「埋了我?埋~~也要埋回家,不能,不能客死異鄉~~~」見她不理他,嘉宇又嘻嘻笑著轉向賀檬,「把我運回家,車票要打折哦,八~~~折。」賀檬點頭,笑得真勉強。「現在我就埋了你!」手刀呼呼地砍過去。醉鬼身子一歪,順著牆滑到地上。賀檬趕緊穩住,兩人把他架到花壇邊放下,一一氣得按著他就往泥土裡推,嚷嚷著要拿他做花肥。吵得正凶,救命手機鈴聲終於響了。「在路上了?嗯,他喝醉了,嗯廣場這邊……好,你快點,再不來他就要跳天橋了!」掛了電話,氣勢洶洶地繼續蹂躪醉鬼。「我要尿尿。」醉鬼可憐兮兮地說。人有三急,沒辦法,兩人只好護著他到旁邊的公用廁所方便。等了老半天還沒出來,賀檬急得要衝進去看他是不是掉坑裡了,他才哼著歌出來。「我要喝水。」他又有要求。

    「靠!!!」一一暴怒,「要喝水幹嘛要尿尿!」「因為尿完了所以才要喝水……」他委屈地扁著嘴。喝完水又該尿尿了吧?雞生蛋蛋生雞沒完沒了!挽起袖子準備好好修理他一頓,賀檬忍著笑讓她別跟喝醉的人計較,她才罵罵咧咧地跑到旁邊小店買水。「你好好坐著別鬧了,等會頭疼。」賀檬讓他靠在自己肩上,給他輕輕揉著太陽穴。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沉浸在昏暗中,目光恍恍惚惚沒有焦距。「嘉宇?嘉宇?」「嗯?」他好像從夢中驚醒,醉眼朦朧地歪頭看她。「檬檬你要去美國了?哈,多富裕的地方,資本主義國家啊呵呵,美利堅合眾國……都走了,都不在這兒了……」「你醉了,別說話。」「嗯,醉了……太遠了,我夠不著。我以為,我們可以這樣吵吵鬧鬧一輩子,你說我們不分開,我就不跟你分開……可你還是要走,我留不住……」聲音越說越低,身子慢慢往下溜去。

    「臭小子叫你別喝,跟灘泥似的!」一一拎著三瓶水滿頭大汗地跑過來。

    兩人費力把他往花壇上挪,無奈這傢伙人高馬大的使不上勁,只好隨他坐到地上背抵著花壇邊緣,才不至於暈乎乎東倒西歪。擰開蓋子給他喝水,他嘟囔兩個字「別吵~~~」,睡死過去了。

    「等會叫你睡大馬路。」一一甩著胳膊埋怨。這傢伙到底多重啊,真沉!「嘉宇今天怎麼了,喝這麼多,以前不這樣的。檬檬你別走了,他是捨不得你。」賀檬在旁邊坐下,仰頭看著天空長嘆一聲。「嘉宇只是不明白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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