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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59:14 作者: 喪心病狂的瓜皮
他每次讀到最後那一句話,都仍會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氣。
舊像是自己也和顧非一樣,一起度過了漫長六年的追尋。
時光若飛梭,最終留下他一個人,悵然若失地站在從前的那道門前。
陸相南看著他,認真地繼續道:「《尋》的劇本,結尾處的手法其實是文學意義上的留白,講到顧非回到家裡,物是人非,然後戛然而止。但是電影是影像的藝術,要把文字轉化為影像,又不失去藝術性,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顧非當時具體該如何演繹,他的情緒和細微的感悟。這部分許哲本來自己也一直在猶豫和思考,有幾種方案,但是都感覺不是最完美的。你有你的長處,但時渺的表演里也有他能看得到的靈氣和悟性,所以真的說不準,誰能夠把這個結局表現出最完美的效果。」
「所以他最後還是決定下周叫你和時渺都來演一遍這個結尾的戲,他不限制你們如何去收尾,就是想看看你們自己想要如何去詮釋這個重中之重的結局,這是和他一起創造這部電影的一部分。這一切,其實最終還是因為想把這部電影,盡最大可能地去完善,你能理解嗎?」
夏庭晚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低低嘆了口氣,輕聲說:「能。」
他當然能理解,其實如果是換一個時間點,他甚至沒有什麼不情願,再多一輪的試鏡並不是什麼太過罕見的事。
可是這幾天,他實在太累太累了。
關於真人秀的輿論,他已經可以放開釋懷。
但蘇言的失蹤,卻又把他的狀態打入谷底。
在這個時刻,還要他花費心神去思索琢磨這麼重要的一段戲,他真的是有種力不從心的無力感。
可是他又哪有的選擇呢,哪怕感到自己的身心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也不得不這樣咬著牙強撐下去。
陸相南之後又寬慰了他幾句,聊著聊著,陸相南忽然說:「其實你知道蘇言的事,要是我的話,我會怎麼辦嗎?」
夏庭晚探尋地看向陸相南:「你會……?」
「我會在手腕割一道口子發給他,告訴他,一天不回復,我再割一道,兩天不回復,我直接進急救病房。」
陸相南那雙狹長艷麗的眼睛閃過一道狠厲的光芒,一字一頓地道:「你別看這招數又蠢又偏激,但是這其實是最有效的。蘇言既然要幹這麼不成熟的事,就活該被這麼治一下。但是你能做出來嗎?」
夏庭晚愣在原地,過了很久,終於虛弱地搖了搖頭。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心裡一個顫慄,覺得陸相南大概是對的。
可是……
「我不能那麼做。」
夏庭晚再次抬起頭時,眼裡閃著一絲隱約閃爍的光,喃喃地說:「他會害怕的。」
他不捨得讓蘇言害怕。
「唉。」陸相南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就知道。」
「你看,有時候你也挺慣著蘇言的,可是他倒捨得叫你擔心。」
陸相南離開前,意味深長地對夏庭晚說。
「蘇言其實比你膽怯。」
……
傍晚時分,趙南殊開著車帶夏庭晚去仁愛醫院兒科部門的大樓堵溫子辰。
一路上都在下雪。
車子飛速前行,夏庭晚透過車窗看著H市的天色漸漸黯淡下來,飄飛的雪絮中,景色飛速地倒退,顯得這個世界都有些虛幻起來。
這些天啊,好像是過得很快。
可是回憶起來,卻又因為過於疲憊和痛苦,顯得無比漫長。
他不斷地尋找。
給蘇言發微信,詢問容姨、沈叔、甚至是陸秘書他都打了電話,還有許哲、溫子辰……
他一個一個地問過去,一遍遍的失望,卻又不得不逼自己堅強。
夏庭晚忽然在這時,想到了《尋》的小說----
啞巴顧非走過一條條盤橫交錯的陌生街道,握著那幾張都被攥得發黃的畫像,在街頭巷尾追逐著那個叫做徐榮的年輕畫家的足跡。
四季流轉,春夏更替。
夜色中的北方城市,像是一座水泥築成的巨大迷宮,困住了顧非六年。
尋。
顧非在尋找什麼呢?
真的……就僅僅是徐榮這個人嗎?
他呢,他又在尋找些什麼。
在一切虛妄的表象背後,他似乎偶爾能觸碰到他和顧非同樣的掙扎。
有一種關於人生共通的脈搏,在小說和現實之間貫穿始終,隱秘地跳動。
……
冬天的H市天色暗下來得很快,夏庭晚戴著口罩站在仁愛醫院兒科的大樓外的一個隱蔽處,凝視著大樓的出口,夜裡風吹得更為凜冽,一會兒就把他的臉都吹得紅了起來。
趙南殊則把車停在停車場,遠遠地觀察著。
夏庭晚不由時不時對著雙手呼氣,靴子無意識地在雪地上跺著。
排班表上來看,溫子辰今天並沒有值班,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別的事情要處理,所以夏庭晚還是在外面等了二十來分鐘,才遠遠看到穿著純白色短款羽絨服的溫子辰從大樓里往外快步走了出來。
夏庭晚不假思索地就大步迎了上去,伸手把溫子辰攔在了台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