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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59:14 作者: 喪心病狂的瓜皮
他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眼神最開始是渙散的、空洞的。
隨即,隨著睫毛一陣輕微的顫抖,他表演的層次開始遞進,眼神里的光芒漸漸凝聚,可是凝聚了,裡面的神色卻是混亂的----悲傷、憤怒、與無助層疊交織。
他的手指在掌心裡攥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接著又遞進到了第三層,他眼中的神色漸漸沉澱成了一種顏色----黑色的絕望。
夏庭晚的眼裡漸漸浮起了淚意,他的嘴唇肅然地抿了起來----下半張臉是決絕,可是雙眼裡卻又是無助。
他把那汪淚水含在眼底,輾轉了幾乎有二十秒,淚水不流,情緒幾乎都憋在了胸口,讓人始終提著一口氣在那裡。
直到最後,一滴淚水從他的眼裡緩緩流了下來,就只有那麼吝嗇的一滴----孤獨地滑到了他倔強的嘴邊。
許哲曾經告訴過他,在這一刻,就是在這一刻,小夏決定和世界決裂。
夏庭晚深吸了一口氣,這麼多年過去了,原來他還是可以演戲的。
剛才那一段的眼神戲,他自己知道,絕對已經超越了當年他演小夏時的狀態。
他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一股戰慄從心底泛起,他是個演員,他還可以演----他甚至還可以演得很好。
他怎麼能不為此感到激動。
他悄悄地平復了一下心情,抬手抹去了那一滴淚水,仿佛忽然之間擦拭去了對自己的懷疑。
他如釋重負地輕輕笑了一下,說:「就差不多這麼一段吧。」
所有人幾乎一時之間都沒有出聲,紀展眨也不眨地看著他,過了許久許久,才有些怔楞地鼓起掌來。
「太厲害了吧。」連顧茜都發出了感嘆聲。
就連在後面的攝影師和工作人員都不由自主地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天吶,小晚真的就是天賦異稟的那種演員,完全不需要什麼經驗和技巧。」
邢樂開口感慨了一句,他聲音很輕,聽起來似乎是在由衷地讚揚,可是夏庭晚和他對視時,卻看到邢樂的眼神竟然是那麼的陰沉和冰冷。
這是夏庭晚頭一次看到邢樂無法掩飾自己真正的感覺,原來邢樂竟然是這麼的厭惡他,厭惡到幾乎有種恨意沉澱。
他剛剛滿意的感覺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冷意。
「不愧是影帝。果然當年不辜負許哲導演的期望,小晚是我唯一一個能把小夏演繹得這麼太逼真的。一舉一動,都沒有任何的違和感,其實難怪那時很多人甚至都以為……小晚是不是現實生活中真的遭遇過類似家暴的事,或者認識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呢。」
夏庭晚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邢樂,邢樂卻偏開頭去,不再看他。
邢樂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當然知道他是在什麼樣的家庭長大的。
邢樂幫他為傷口上過藥,也曾經幼稚地抱住他對他說長大後要保護他,那時的邢樂是真的心疼他的。
邢樂是再清楚不過的,家暴是夏庭晚一生之中永遠無法磨滅的灰暗,是他隱藏在心口最痛的記憶。
可是如今的邢樂,卻可以在節目中去意有所指地剝開他的傷疤。
這種冷酷和惡意,甚至比之前的種種,都要來得讓夏庭晚心寒,他幾乎感覺不到憤怒,只是涼,從心底泛起來的涼意。
他和邢樂,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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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人議論過。」
夏庭晚看著邢樂笑了一下,「不過其實有點荒謬,總不見得演員演殺人就是真的殺過人,這是一個道理,對吧?」
他的笑意也未到眼底,和邢樂對視的時候,仿佛兩個帶著面具的人在說話。
「當然。」邢樂表情很淡地點了點頭。
在清邁的最後這一夜,夏庭晚和邢樂沒有私下說過話,可是彼此都已經心照不宣----從此以後,他們在感情上已經形同陌路。
拍攝結束後,紀展喝了幾罐啤酒在房間裡,抱著吉它給夏庭晚唱了幾首歌。
他音色低,因為從小在美國長大,所以中文說唱時,唱腔也帶著一種英文般的性感黏連,聽起來有種慵懶的味道。
夏庭晚和紀展並排坐在地上,把頭靠在一旁的沙發上看著紀展的側臉,聽得有些入迷。
他知道這是近期內最後一次機會聽紀展唱歌,心裡不由泛起了一點不舍的情緒。
就在這時,紀展忽然低頭湊了過來。
他把吉他放在一邊,雙手放在夏庭晚身體兩側,有點壓迫性地把身體撐在夏庭晚身上。
「紀展……?」
夏庭晚突然被禁錮在紀展的雙臂之間,頓時有些錯愕地抬起頭。
燈光下,只見紀展的雙眼侵略性地微微眯起,呼吸帶著一股啤酒醇厚的麥香。
「夏庭晚,我和你挺合得來的。」
紀展的聲音很低沉,他高挺的鼻樑曖昧地摩擦過夏庭晚的臉頰,慢慢地說:「我覺得你也不討厭我,對吧?」
夏庭晚的身體不由輕輕戰慄了一下,他下意識想要推拒,可是兩個人實在太近了,他一抬手,就碰觸到了紀展的腰部。
年輕的男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隔著布料都能感覺到腰部有力的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