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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59:14 作者: 喪心病狂的瓜皮
可他也不怪她,她無非就是想永遠都做個小女人,而不是個母親。
她想要活得舒心,為此,兒子的幸福與否,就顯得不那麼重要。
就像他八歲那年,有一天,她因為不堪忍受家暴而逃走了,就那麼把他丟給了酒鬼父親夏仲予肆意虐待一樣。
但是張雪喬終究也不算徹底冷血,在他十三歲的一天,她忽然帶著從商的繼父回來了,一照面就是二十幾萬丟給夏仲予,把這個只會喝酒和賭博的男人砸得暈頭轉向,然後乾脆利落地把夏庭晚帶回了繼父家。
張雪喬至今都認為她和繼父是救世主,把渾身是傷的夏庭晚從沼澤里給拉了出來。
可夏庭晚卻像只不服管教的野貓,不親人,也不聽話,繼父覺得他不懂得感恩,很少和他說話。
直到五年前事業重創,底褲都要賠掉時,才語重心長地找夏庭晚談話:不如就和蘇先生過吧,我看他也是真心待你的。
夏庭晚從來沒有過家。
直到五年前蘇言對他說:「庭庭,過去的人生,誰都改變不了,可是以後不一樣,我給你一個家。」
可現在他又沒有家了。
「去我助理那兒吧。」
夏庭晚想了很久,終於勉強想出了一個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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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庭晚開始在助理趙南殊家裡頹了起來。
他每天不是團在被窩裡睡覺,就是靠坐在床邊發呆,趙南殊像養貓一樣伺候了近十天之後終於忍受不了了。
「老闆,就是今天了!」
這天夜裡,趙南殊左手提著小龍蝦外賣,右手提著7-11買的幾提啤酒,以勇猛地幾乎滑稽的姿勢踹開房門,對還窩在被子裡的夏庭晚喊道;「小龍蝦之夜----讓我們把男人統統忘掉!」
趙南殊是個基佬flame直衝天際的0,全職工作是夏庭晚的私人助理,業餘時間做一個美妝和護膚博主,更重要的是,他是夏庭晚的朋友。
趙南殊擅長談戀愛、失戀、以及自我復原的整套流程,「把臭男人統統忘掉」是他的口頭禪。
夏庭晚本來沒什麼心情,可是不知為什麼聽到趙南殊熟悉的宣言,竟然心裡也有種奇怪的衝動。
人都有自救的本能,跌在情緒里爬不出來的時候,就說需要儀式感。
於是今天和明天之間就有了一點莊重的界限。
夏庭晚覺得他也的確需要一個龍蝦之夜。
夏庭晚和趙南殊把窗簾拉上,打開電視隨便調到一個綜藝節目放著,他們盤腿坐在木地板上,一起把小龍蝦包裝拆開,空氣中瞬間瀰漫著小龍蝦帶來的火辣和爽利。
「這是十三香的、這是麻辣的、這是蒜蓉的。」趙南殊一盒一盒地點著,一邊說一邊遞給夏庭晚一罐啤酒:「買的是多了,但是沒關係,今天本來就要放縱一點!」
夏庭晚的手指接觸到冰冰的啤酒,不由退縮了一下,他遲疑著把啤酒放到一邊:「不喝酒了吧。」
婚後蘇言和他有過幾次矛盾,關於喝酒和抽菸的事。
他嘴上天不怕地不怕,可其實是個紙老虎,蘇言真的生氣起來,臉色只要一沉,他就開始腿軟。
奇怪的是,酒駕的事情發生之後,蘇言竟一句也沒多說。
可他自己反而害怕起來,這六個月是真的滴酒未沾,但蘇言好像也並沒注意。
「老闆,失戀的人不喝酒是走不出來的。」趙南殊語重心長地說。
「我不是失戀,我是離婚。」夏庭晚解釋了一句,可是隨即卻覺得更悲慘了。
他想,去他媽的,他都離婚了,為什麼還要在乎蘇言的想法,於是直接打開啤酒,仰頭喝了半罐。
有那麼一會兒工夫,夏庭晚都覺得趙南殊說得確實很對了。
他們倆喝了酒之後懶懶地坐在地板上,看著綜藝節目哈哈大笑。
趙南殊和他說些這段時間圈裡人的小八卦,他聽著,覺得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故事。
打開第三罐啤酒的時候,夏庭晚看著堆滿垃圾桶的蝦殼,眼圈卻一瞬間紅了。
他無力地緩緩癱下去,就這麼躺在地板上,輕聲說:「南殊,你還記得咱們在豐縣吃的小龍蝦嗎?」
第一次相遇之後蘇言加了他的微信,但是卻沒怎麼說話。
那段時間他跟著另一個導演在山裡的豐縣拍戲拍了一個月,成天只能吃些農家小炒,於是發了個朋友圈說想吃小龍蝦想得快要瘋掉了。
三天後,蘇言帶著廚師和司機進山,還有一車用水箱養著的鮮活小龍蝦,夏庭晚還記得他又錯愕又驚喜。和蘇言道謝時,蘇言笑了笑,只是說:「終於找著時機請夏先生吃飯,很榮幸。」
那一晚,整個劇組都吃得盡興,啤酒喝掉了十幾箱。
在微醺的氣氛中,有人放聲高歌,有人直接跳進河裡裸泳,吵吵鬧鬧的。
他和蘇言找了個僻靜的湖邊,他吃得猴急猴急,蘇言就在他身邊耐心地一隻一隻幫他剝蝦殼。
「記得啊。」趙南殊下意識地回答之後就感覺到不對,他直起身子,挪到夏庭晚身邊:「唉,老闆你是不是想到……」
「我好想他。」夏庭晚用手掌捂住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吸進胸口的都是懷念,疼得他的聲音都像是一種呻吟:「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