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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59:14 作者: 喪心病狂的瓜皮
    這樣的狀態當然是絕對不能夠被接受的,他雖然外表看似我行我素放任自由,可實際上自己卻經常心裡發虛。

    因此還沒等許哲和經紀人逮到他,他就溜到內賓休息室,把頭放到水龍頭下一個勁兒地猛衝,想要趕快在見面會開始前清醒過來。

    再抬起頭時,透過滿頭滿臉的水珠,他從大大的梳化鏡里看到一個男人站在背後不遠的地方。

    那個男人就是蘇言。

    蘇言比夏庭晚高半個頭,三十多歲的年紀,右手握著一根赤金手杖。

    他下巴上一道美人溝,鼻樑挺得可以說是鋒利,一雙淺灰色的雙眼。

    他有種醒目,哪怕只是安靜地站在哪裡,也會讓人覺得他又傲慢又得體。

    夏庭晚對上他的眼睛,前一秒覺得被高高在上地審視,下一秒卻又覺得那雙淺灰色的瞳孔溫和而深沉。

    那會兒正是夏庭晚在娛樂圈穿梭最熱烈的時候,他周圍到處都是耀眼的模特演員和明星,所以也就不覺得蘇言稱得上多麼帥氣逼人。

    可他始終都悄悄覺得蘇言很酷。

    「擦一下吧。」

    在夏庭晚還不知所措的時候,蘇言先從西裝胸袋裡抽出酒紅色的絲綢方巾遞了過來。

    夏庭晚這才意識到自己濕漉漉得有多狼狽,剛下意識尷尬地要拒絕,蘇言已經繼續說道:「你身上還有點酒味兒,只洗臉,別人還是能知道。擦一下,好一點。」

    蘇言的語速很慢,慢就帶著一種磁力。

    他聲線低沉,厚卻又不重,反而清朗,像是胸口裡裝著一台天朗低音炮似的,一播放起來,每個人都要聽話。

    夏庭晚接過了方巾,覆到臉上時,忽然聞到一股淺淡的古龍水味,這才明白蘇言的意思。

    他擦完臉剛想要把方巾遞迴去,手伸到一半,又感覺不太禮貌,可蘇言已經無比自然地接了過去,輕巧地褶成尖角放回了西裝胸袋裡。

    「請。」

    他拉開休息室的門,用手杖作了個讓夏庭晚先走的動作。

    夏庭晚感覺自己被操控了似的,邁步剛要走,卻忽然感到不甘心,於是他停下來問了一個有點突兀的問題:「你是誰?」

    蘇言淺淺地笑了:「你的影迷。」

    他笑起來時,下巴上那道溝就顯得更深了些。

    第三章

    見面會上夏庭晚又表現得很不自在。

    U周刊的記者問到關於演技的問題,先是誇讚他把作為家庭暴力受害者的小夏演繹得無比真實,然後話鋒一轉,問他的生活中是否經歷過類似的事,或是接觸過小夏這樣的人。

    夏庭晚感覺喉嚨好像忽然被誰攥緊了一般。

    在聚光燈下,哪怕只是三四秒的失語都讓人非常尷尬,他感覺自己掌心出汗,想抽根煙,又想喝上幾個shots,目光游移之間,他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蘇言。

    蘇言雙手交疊,眼睛穩穩地看著他,那種專注地凝視,讓他忽然安心了些。

    他終於勉強想出了一個還算合理的回應:「我個人沒有經歷或者接觸過,其實對於如何詮釋小夏這個人物,真的是許哲導演給了我很多啟發和幫助。」

    在進入娛樂圈這件事上,他始終處於一個不太自覺而自知的狀態。

    成為明星,最讓他感到滿足的是有人喜歡。

    後來想起來當然是太過幼稚,可是對於那時的他來說,那就是他的真實想法。

    他想要很多人很多人的喜歡,想要不追究真實的他、不需求任何責任和回饋的無償愛意,

    他就像一隻虛榮的孔雀,只想要開屏時那一瞬間幻光般的華彩。

    至於在那下面的真實自己,他不想被看到,不想被接近,不想回答,不想記起。

    見面會結束後,現場三三兩兩形成了小規模聊天社交的局面。

    夏庭晚本來當然應該是主角,可是他自己覺得訪談期間表現得實在糟糕,心情又差,所以巴不得沒人理他,很快就一個人溜到角落去了。

    還是經紀人周仰最先找到了他,「有個事。」

    周仰這樣開頭的對話通常都伴隨著一些令人頭疼的麻煩,夏庭晚小口啜著香檳,用眼睛瞟了一眼周仰,示意他繼續說。

    「有人想請你吃頓飯。」

    「不去。」夏庭晚想也不想就拒絕,他成名以來,這種事也不少,有富商、有導演,但一來還沒什麼太了不得的人物,二來夏庭晚的性格任性偏激,他享受愛慕,但是厭惡有企圖的人的接近,對他的喜歡一旦強迫的意味,就會踩了他的安全線。

    「這位蘇先生的面子,怕是要給的。」周仰搖了搖頭,他側過身子,給夏庭晚指了下站在遠方,正和許哲說話的蘇言:「庭晚,我了解你,不是真的惹不起,我肯定提都不和你提。」

    夏庭晚剛開始有些錯愕,可隨即胸腔卻湧起了一股憤怒。

    他不再理周仰,而是握緊香檳杯,直接大步朝蘇言的方向走過去。。

    「蘇先生,」

    他突兀地站到了相談甚歡的許哲和蘇言旁邊,雖然笑得露出淺淺的酒窩,可是一雙眼睛卻挑釁般地盯著蘇言:「以您的身份,想找我吃飯不用這麼麻煩吧。用得著編個影迷身份逗我一下麼?」

    夏庭晚這番話說得沒頭沒腦,又極不客氣,讓許哲都驚愕地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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