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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59:27 作者: 一隻大雁
榮皇貴妃打斷延春的話,微微笑著認真說道:「這你便不必擔心了。」
說完這句話,榮皇貴妃便朝她身邊的貼身宮女錦繡看了過去,錦繡向來聰慧,幾乎一瞬便明白了榮皇貴妃的意思,她特意招呼了身邊力氣頗大的太監,一道走到延景明面前去,好讓延景明放心將金瓜交給他們。
延景明依依不捨,可他看延春的神色,知道自己也是時候該將金瓜交給中原人了。
只是……
延景明看著來接瓜的宮人,小心翼翼將裹著破髒兮兮包袱皮金瓜遞過去,認真囑託道:「泥小心一點點,很沉的。」
錦繡心中難免有些不屑,覺得這西域小王子未免也掩飾得未免太過分了,可她並不敢將這情緒表露在外,她仍是面上帶著笑,吟吟道:「小王子,您放心吧。」
她想,眼前可是一名異族王子,哪怕這位小王子的故國貧窮不已,可身為年歲最小的王子,他在西羯必然是養尊處優的,那細胳膊細腿便是最好的證明。
這樣一名養尊處優的王子……錦繡覺得,他的力氣,當然不可能同宮中做慣了苦差事的小太監們相比。
延景明卻仍在強調,道:「很沉很沉的。」
錦繡微笑,這回她已不再回答了,而是以目光暗示身邊的小太監伸出手,去接延景明手中的金瓜,延景明只好小心翼翼鬆了手,一面嘟囔強調:「真的很重——」
砰。
那金瓜猛地往下一墜,從小太監手中脫離,噸地一聲砸在了地上,將這驛館花園的鵝卵石小路,砸出了一個深坑。
所有人都愣住了。
延景明小聲嘟囔,道:「窩都說過了,很重的。」
榮皇貴妃:「……」
……
榮皇貴妃最終也不曾帶走延景明的金瓜。
她覺得很尷尬,更覺得自己此番是棋逢對手,此人若是真同太子結婚了,那對她而言,便如同多了一名勁敵。
可這婚事是聖人欽定,她沒有阻止的辦法,她只能憤恨離去,一面在心中盤算著如何揪住這未來太子妃的小辮子——她不能阻止這和親,可來日方長,將來誰是贏家,一切還猶未可知。
延景明眼睜睜看著榮皇貴妃離去,心中還有說不出的疑惑,待人走了,他才忍不住回頭看向阿兄,認真詢問:「阿兄,她是不是生氣了。」
延春也摸不清方才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想了片刻,也只能同延景明解釋,道:「皇貴妃可能生病了,所以才著急趕回去。」
延景明不由順著阿兄的思路,仔細回想方才所見的一切。
榮皇貴妃用那麼多帘子屏風,將自己擋得嚴嚴實實,看起來就像是很怕吹風的樣子,又說今日的好天氣日頭太毒,那便是身體弱不禁風,連臉都有些煞白,也許真的是生了重病。
若真是如此,那大盛皇室這一家人……未免也太弱不禁風了一些。
皇上重病,太子需要衝喜,而今連皇貴妃,好像都生病了。
於是延景明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同延春一道用力點頭,認真開口。
「我明白了。」延景明說道,「他們一家,都有病。」
……
大婚在即,延春不許延景明再隨意出門,生怕關鍵時刻,他再惹出什麼么蛾子來。
延景明有些發悶,可好在驛館的飯菜味道不錯,也是管飽的,他每日揣著金瓜在屋中睡覺,要不了幾日,竟又有幾名西羯人趕來了此處。
天河大妃生怕延景明在大盛待著無聊,思來想去,也只能令人將延景明在西羯養的獵豹卡米送來了。
除此之外,還有信一封,除開問一問延景明與延春而今近況如何外,便是來自遠方阿媽關於辣子雞的催促。
延春深知自己母妃的為人,這辣子雞顯然不是什麼急事,且此物畢竟是川蜀美食,京中也許不好尋得,大婚又將至,他實在沒空分心,便決定等大婚結束離京之後,路過川蜀之時,再為母親去尋那什麼辣子雞。
可延景明不一樣,他想母妃對他那麼好,還特意將獵豹送了過來,他不能連辣子雞這麼個簡單的請求都滿足不了。
阿兄太忙,沒有空閒去理會這件事,可他不一樣,他一直在驛館中閒著,反正沒什麼事,而上次溫慎之帶他去西市的路他也記住了,他可以自己過去看一看,為母妃買些辣子雞,好早日將辣子雞送回西羯。
……
延景明一向說到做到。
今日中原過節,阿兄入宮參加宮宴,延景明便再一次揣著金瓜,來到了驛館的高牆邊。
驛館的牆雖然高,可對他而言,這高度著實算不了什麼。
只不過這金瓜太沉,他抱得略有些吃力,翻上牆頭時,他忍不住停下來喘了口氣,而也正在此時,他眼睜睜看著面前的牆頭上,扒上了一雙修如梅骨的手。
延景明一愣,下意識探頭朝牆外看去,正巧見著扒著牆頭的溫慎之抬起頭,二人目光相對,顯然都被對方嚇了一跳,溫慎之更是乾脆忘了接下來的動作,就那麼吊在牆上,愣了好一會兒,延景明才伸手撓了撓腦袋。
中原人畢竟是講究禮節的國家,他與溫慎之難得見上一面,自己一句話都不說,好像也不太好。
「尊巧啊。」延景明笑得很燦爛,「泥也出來爬牆哇。」
溫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