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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潛微微彎了下唇角，低頭回了他一條消息：有個小朋友送了我一個禮物，一看到它我就想起了你。

    然後開啟照相模式，把琦琦送他的氣鼓鼓的小河豚拍成照片發了過去。

    第十六章

    自動把「想起了你」理解成「想你」，儘管腦中還有著對「送禮物的小朋友」的警惕和「我哪裡像一隻河豚」的氣惱，秦子熠還是不由自主的，對著手機露出了一個過分甜蜜的笑容。

    「小熠，這麼久才回家一次，就別總玩手機啦。」沙發上一位衣著雍容的婦人漫不經心開口道，「你倒是說說，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啊？」

    秦子熠回過神，收起手機，對母親擺擺手：「不辦，不辦。我是二十三歲，又不是七十大壽，有什麼可辦的。」

    「哎你……」秦夫人撫摸貓咪的手一頓，秀麗的眉毛淺淡的蹙起來，「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啊？那時候我跟你爸爸說辦得隆重點兒，你也沒反對啊？」

    他們說的是月底即將到來的秦子熠的二十三歲生日怎麼過的問題。

    「我現在又不想了嘛。」秦子熠起身，從背後攬住婦人的肩，「媽媽就不用操心了，我到時候跟幾個朋友隨便慶祝一下就好。」

    秦夫人道：「辦個生日宴會，把你的朋友們都請來，也是一樣的啊。」

    那才不一樣。到時候宴會人多又亂，還怎麼找機會二人世界。

    秦子熠一本正經的說：「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那種場合。」

    「行吧，那隨你。」看在小兒子殷勤的過來捶肩捏背的份上，秦夫人沒有強求這件事。

    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小道消息已經傳出去了，現在大概有不少家在等著生日宴上將他們未婚的小輩送到小兒子面前露臉。

    想想平日裡聽到的那些閒言碎語、蜚短流長，沉默了一會兒，秦夫人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了：「小熠啊，咱們秦家是不需要用兒女的終身大事去謀求利益，但媽媽也聽說過，能夠門當戶對的婚姻才是最好的。先前你執意找了個比你大那麼多歲的情人，還是個男人，鬧得雞飛狗跳的，我和你爸爸都當你年紀小，任性愛胡鬧，從沒多說過什麼。但是現在，你年紀也不小了……」

    「我才不想這麼早結婚，還要玩上幾年呢。」秦子熠很清楚秦夫人接下來想要說什麼，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再說，誰說我年紀不小了？我媽媽這麼年輕，我還是個寶寶！」

    秦夫人被他逗笑了，一手抱著貓，騰出另一隻手在他身上輕輕拍了一下：「這可真是個大寶寶。」

    這一話題就暫時性的揭了過去。

    小兒子成年之後回家次數就漸漸有限，縱使心中有再多意見，聰明的秦夫人也不想把時間和關注都浪費在還沒發生又容易惹他叛逆的事情上，溫柔優雅的笑著，講起了別的趣事。

    沈潛發完照片，將氣鼓鼓的小河豚收好，從容不迫的跟在場的客人們聊起了天。

    他容貌英俊、風度翩翩，又見多識廣、博聞強識，而且待人態度溫和，很容易就博得了電線桿和他老婆一眾親戚們的好感。有幾個中老年婦女開始私下盤算著找電線桿打聽打聽他這位朋友的「情況」，有的想的遠的甚至都已經琢磨起哪家親戚里有年齡合適的姑娘了。

    過了一陣子，客人差不多到齊了，便都集中到客廳。

    正式的生日宴之前，是傳統習俗「抓周」。

    電線桿的老婆在客廳中央放了一張很大的圓形矮腳桌，上面分門別類的擺上了各種各樣的物品，從傳統的毛筆、珠算、字典、印章，到現代化的相機、滑鼠、話筒、數位板……堪稱應有盡有、琳琅滿目。

    親戚朋友們圍著矮腳桌站成了一大圈兒，說說笑笑的，等著看一會兒琦琦會從桌子上抓到什麼東西。

    這儀式說是能根據小孩子抓到的東西預測她將來幹什麼職業，但其實更多的就是湊個熱鬧，圖個樂趣。

    琦琦被她媽媽抱起來，輕輕放在矮腳桌中央留出來的空地兒上。

    小姑娘第一次經歷這種活動，被五花八門的好東西圍著，十分好奇且興奮，跪趴在桌面上，兩隻小胖手撐著桌子轉來轉去的看，幾乎要把自己轉成一隻小陀螺。

    一旁還有親戚們一直在逗她。

    這個說：「琦琦來舅舅這，給你小汽車玩。」

    那個嚷：「小姑姑這有口琴，琦琦要不要呀？」

    還有人喊著：「琦琦看這裡看這裡，外公給你拿好吃的！」

    「……」四面八方，七嘴八舌，花樣百出不說，還有哄騙不成、想要作弊直接塞給她的。

    剛滿周歲的小姑娘琦琦，坐在貨架一般的矮腳桌上，看的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摸摸這個、碰碰那個，就是始終不知道大家圍著她是要幹什麼。

    電線桿擠到閨女身邊，用手繞著桌子比劃了一個大圈，耐心給她解釋：「囡囡從這些裡邊挑一個，要囡囡最喜歡的。喜歡，明白嗎？」

    琦琦眨眨水汪汪的黑眼睛，似乎是聽懂了。

    在眾人的期待和矚目中，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挨著矮腳桌站的幾個人趕緊都湊近了一點，圍成緊實的一圈，提起精神，準備隨時接住她。

    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向沈潛的方向走來。

    沈潛面前最近的是勺子、螺絲刀、數位板，眾人就開始紛紛猜測她會選擇哪一個。

    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以後是要做小廚娘、工程師還是小畫家？

    琦琦一直走到了沈潛跟前。

    她卻並沒有如大家所想去拿桌子上的東西，而是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抓住了沈潛的衣角。

    然後粉嘟嘟的小嘴巴一翹，高興的說：「大哥哥！」

    眾人一愣，隨即哄堂大笑。

    有人邊笑邊嚷嚷：「沒想到啊沒想到，咱們小琦琦，最喜歡的原來是美男子！」

    也有人趁機開口：「來來來，這位被我們的寶貝選中的幸運兒，來發表下感想。當然，可以順便多介紹下你自己～」

    沈潛扶穩琦琦的小身子，似笑非笑的看了後面那人一眼，才不緊不慢的說道：「琦琦喜歡我，我當然很開心。我也非常喜歡琦琦。說實話，我一直都很想要個這樣可愛的女兒。可惜的是，家裡的那位，他、不、能、生。」

    第十七章

    話音落地，在場眾人頓時神色各異。

    看好的小伙子已有家室，遺憾的有之，本人這麼出色他老婆卻不能生，同情的有之，而在大多數人的遺憾和同情之外，卻還有某些人從這幾句話中看出了一絲微妙的希望。

    當下便有個人開玩笑似的開口：「那有沒有打算換一個能生的啊？」

    沈潛轉頭看了那位大媽一眼，微微沖她笑了笑，沒有說話。

    倒是電線桿當即就接過了話題，大笑著說：「別逗我們大伙兒了啊潛哥。」又轉向親戚們，「行了咱們也都別惦記著了。要是有可能我早把他給咱妹子們拐回來了，還用等到現在嘛。人家的那是男朋友，本來就不能生，倆人好著呢！」

    噫，男朋友。

    雖然同性婚姻早就已經合法化，不會再像從前一樣為人詬病，人群中異性戀到底還是大多數。尤其電線桿的親戚們，那更是無一不是直的。眼前的小伙子再好，自家的小伙子們也沒法接受啊！

    反應過來之後，眾人看他的眼神就都變成了：→＿→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

    沈潛畢竟不是今天的主角，抓周現場的氣氛只是稍微波動了一下，很快就重新恢復了歡聲笑語。

    猴子側目看了一眼電線桿，感覺有種憋在胸口的一言難盡。

    沈潛跟他那小朋友，昨天要不是隔著電話，估計能打成狗腦袋，真不知道電線桿是怎麼看出來「倆人好著呢」的……

    沈潛抱了下琦琦，把她轉過來面對著矮腳桌上的一應物品，聲音帶著一點兒笑意：「好。那繼續吧。琦琦來，從這裡挑一個你自己喜歡的。」

    琦琦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懂，反正是又動了，晃晃悠悠在桌子上慢慢走了兩圈，略過一堆顯眼的花花綠綠，最後拿起了一個不起眼的東西。

    那是一個沒有針頭的小注she器。

    看到她選了這個，立刻就有離得近的親戚大聲說：「是注she器。看來咱們寶貝以後要繼承媽媽的衣缽，做個大醫生啦。」

    眾人都很高興----其實估計不管小琦琦選什麼他們都會很高興，電線桿還抱起女兒親了一下，直說：「好好好，像媽媽好。」

    電線桿老婆內斂一些，但也能明顯看出挺開心。

    大家就著這個話題歡樂的暢想了一翻小琦琦以後會做個如何如何厲害的大醫生，然後在電線桿的帶領下，一起去吃飯了。

    電線桿老婆說過的大餐真的是格外隆重豐盛。

    電線桿有個親叔叔，原本在大城市的高級飯店做主廚，非常受歡迎。後來因為不喜歡大城市的空氣回老家弄了個小餐館，也很快遠近聞名。這次琦琦的生日宴就是他全權負責的，從選材到製作一律親自動手，十足重視，成果也分外美味。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顧慮到琦琦年紀小需要多休息，親戚們沒有在電線桿這裡待上很久，有些直接回了家，另外幾個則轉移到另一家打牌去了。

    沈潛他們的行程安排原本是他和猴子、木頭以及木頭女朋友四個人下午先去附近的一個地方划船游湖，電線桿一家三口則休息半天，第二天兩撥人匯合，一起去稍遠的一處景點參觀。

    結果電線桿老婆突然接到醫院的電話臨時過去準備一台手術，平常幫忙看孩子的琦琦奶奶看今天家裡人多也放心出去溜達了，剩下電線桿一個人，對著因為媽媽離開眼看要哭起來的小女兒，驚慌的拽住了沈潛和猴子的衣袖：「你們一會兒去哪兒？等等我吧，我也去。」

    於是最後，這天下午的活動，就變成了五個大人帶著一個小孩，在遊樂場玩耍。

    電線桿蹲在邊上，摳著半人高的彩色牆面，有點不好意思：「潛哥，我……」

    他自然是很愛女兒的，可是平常琦琦大都是他媽和老婆帶，一想到要自己照顧年幼的小傢伙半天，獨自給她換尿布、餵奶、哄她不哭……他就很慌張。

    沈潛倒是很看得開：「沒事。他們幾個不是也都很樂意來嗎？」

    這是個綜合性質的遊樂場，不算太大，不過也分為成人區和兒童區，也有適合更小一點兒嬰幼兒的室內設施。

    琦琦這用不了那麼多人，木頭和女朋友還有猴子三個就很歡快的去外面成人區玩了。沈潛則陪著電線桿留在室內，看著一群軟乎乎的小傢伙在圈起來的圍欄里爬來爬去，玩著安全的彩色充氣玩具。

    琦琦難得看到這麼多同齡人一起玩耍，非常興奮。先是自己到處看人玩什麼也跟著學，後來就跟著幾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小豆丁一起，一直追著一個稍微大點的約摸有三四歲的小姑娘跑，一群小傢伙玩玩這，碰碰那，都跑的小臉蛋紅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