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

2023-09-26 09:47:15 作者: 秋以夕
    王梨點頭,「好,」她挽著我,「走吧。」

    我點頭。這場鬧劇已經夠久了,再不結束就會人盡皆知,我很明白。於是,以一種受傷的小羔羊似的委委屈屈的姿態、腳下虛浮、毫無力氣,我側身經過容召,走了。

    事情真是清楚得令人咬牙切齒。

    容召沒什麼兄弟姐妹,除了一個表弟。所以那天他去醫院看的人是寧願,我送去醫院的人是他,收到我送的花的人是他,在烏龍麵店、炸醬麵店、酒店陽台這麼多地方談論到的人,都是他。只可惜我太愚蠢,從沒有將這麼多事聯想到一起。我告訴容召救寧願的經過,告訴他我的手上為什麼會有淤青,他告訴我他有一個讓人既心疼又頭疼的表弟,他說到他的無奈,而我根本沒有多想。

    回到房間裡我丟開王梨幫我拿回的大衣,就像被抽乾力氣似的坐在了床上。王梨依然心有餘悸,問我:「發生什麼事了?你到底怎麼惹到總經理弟弟的?他幹嘛潑你啊?搞成這副樣子,你還有備用的禮服嗎?」

    我有氣無力:「買一件已經花了大把銀子,哪有第二件?」

    「啊?那怎麼辦?舞會就要開始了,」她愁眉苦臉,「我有另一件裙子,不知道能不能救救場,可我比你矮,會合適嗎……」看她忙著找衣服,我勉強笑笑說:「別忙了,陸少等著和你跳舞呢,快去吧,我不去了。」

    「那怎麼行?這樣吧,我去找沈總監,看他有沒有辦法。」

    我苦笑:「衣服不重要,我是不想出去了。」

    她憂心忡忡起來,「怎麼啦?到底發生什麼事啦?」

    我剛要說話,沈靖予的電話就打來了。

    王梨催我接,一接上那邊就問:「好了嗎?」我聽見了那頭穿過了話筒的容召的聲音,他已經在發言了。「我想休息,我很累,哥,你就別讓我出去了。」

    王梨也停下手來。

    沈靖予輕嘆一口氣:「也好,那你休息吧。」

    掛了電話我繼續茫然地坐著,王梨湊了過來:「真不出去了?」

    「反正不會跳,出去幹什麼?你去吧,吃點東西。」

    「說得好像我就為吃東西來的似的,放心,我不會拋下你的,反正也很晚了,洗個熱水澡睡覺吧,剛才凍死我了。」她扭了扭脖子跑去拿睡衣,好像真準備洗漱睡覺了,我更茫然。

    洗漱期間我和王梨的電話各響了三至五次,但我們都沒接,她跟陸少鬧彆扭好像也很多天了。

    ☆、冷戰的日子

    第二天和王梨結伴趕早去吃早餐,然後趕早退房,各自回家。

    北京的清晨很美,朝陽穿過高樓大廈的fèng隙照到我的臉上,路上居然也有悠閒散步的人們,靜謐得不似這個一貫緊張忙碌的城市。

    我想起來今天是周六,記得是何意杭最後一天課,這幾天太忙,都沒有幫他收拾個東西什麼的,別說踐行了。給他發了個消息,回說下午會回來收拾點東西,晚上還有最後一次課。我於是回了家,充滿沮喪地開始大掃除,洗完了所有可洗的東西之後實在無聊,就準備去買點東西。

    超市里人挺多,大多推著小車悠哉地逛著,我正盯著貨架發呆,容召的電話突然就來了。

    我接上,他倒像是意外,有些不順暢地說:「因曉?」

    「哦,怎麼啦?」我平靜無波。

    「你在哪兒?」

    我推著車往前走:「我在逛超市。」

    「我,我有話跟你說。」

    我強打精神:「我沒在生氣,只是很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好像也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情啊?」

    「對不起,是我不對。」

    我嘆了口氣:「唉,別急著道歉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告訴我,你救了一個割腕自殺的男孩……我後來才知道,寧願他很喜歡你,你不了解他的性格,他……」

    「我了解。」

    他一時無話,好久才說:「這件事情是我不對,因曉,對不起。」

    我只好又嘆了口氣,「別這樣。」

    「我們見個面,你聽我跟你解釋一下,好不好?」

    「你現在解釋就好了呀,我在聽呢。」

    他稍稍遲疑,便說:「也行。」

    「寧願是我的表弟,他的事情,你也知道,你遇上他是在他奶奶過世那段時間,他從小是奶奶帶大,祖孫感情很深,他的父親消失多年,那時候終於出現……為了老人留下的房產。寧願受了太大打擊,所以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幸好有你,你救了他,也鼓勵了他,所以他才會……他收到你定的花,看見你的筆跡,就問我寫卡片的人是誰,那時候我就已經……我跟他談過,但也知道他的性格執拗,這件事不一定會聽我的。我沒有告訴你,是不想讓你想太多,也不想讓你覺得,他是個不正常的人。」

    我耐心聽著他說完,一直沒有答話。

    他問:「因曉?你在聽嗎?」

    「哦,」我說,「就是因為這樣?」

    「還有,」他頓了頓,聲音很輕,「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真不希望有什麼讓你不開心事。」

    我垂眸,沉思一會才淡淡說:「我知道了,先掛了吧,對了,明天我休息,再見。」

    掛了電話,我看著貨架,默默出了好久的神。

    半下午何意杭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兩三個菜擺在餐桌上,自己有氣無力地窩在沙發里很久了。他大概很是疑惑我這是怎麼個情況,我於是朝他笑笑:「吃午飯了沒?我做了菜。」

    他意外:「你還沒吃?這都快兩點了。」

    「不餓,所以沒吃,」我從沙發上挪下來往餐桌走,「以為你會回來吃飯呢,都沒時間給你踐行,還想著下廚做點什麼意思意思。」

    他詫異:「哦……我也不太飽。」

    「好,我去拿碗筷。」

    拿了碗筷坐下,或許是因為我實在有點漫不經心,蔫蔫的沒精打采的樣子,他終於忍不住問:「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看看他,毫無力氣地說:「我和他吵架了,現在在冷戰。」

    他愣了,「啊?」

    我朝他一笑:「別擔心,對了,你明天幹什麼?我休假,可以幫你收拾東西什麼的,正好也能找點事做。」

    「真的沒事?」

    「沒事,」我風輕雲淡地擺手,「就想靜靜。」

    他想了想,語氣緩和:「我晚上有公開課,你願意來聽嗎?」

    公開課?我眨了眨眼,好像真來了興趣,畢業這麼久,都忘了上課的感覺了。

    19點20分,教室後門。

    看著擠滿著人的教室,我突然就後悔了----恐怕我沒法給自己找到位子。原諒我以前沒遇到那麼有人格魅力的老師,我們教室也從沒有過這樣子,呃,這樣子火爆的場景,學生能把中間幾排座位填滿就很不錯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