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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7:15 作者: 秋以夕
「我哪有?」我一邊否認,一邊瞅了瞅容召,在我直屬領導面前說我魂不守舍,沈靖予大哥你真給面子。
「是嗎?」他瞟了瞟容召,「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你看他幹什麼呀?」
容召終於將手裡的什麼資料丟到一邊,往後靠在了椅子上。
我趕緊說:「大哥你……身體真沒事?你要沒事那我下班了……我今天的事都完了。」我說著站了起來,又看向容召,他大發慈悲地開口:「放心吧他沒事,你回去吧。」
沈靖予正要坐正,又躺回了原位,捂著臉說:「沒事沒事,一點事兒沒有。」
「好嘞,」我得令,「那你們也早點下班,明天見!」
我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跑到外面拎了包拿上外套,逃也似的出了辦公室。
☆、樓頂的晚餐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我放任自己被工作吞噬,渾然不覺時光流逝。
每分鐘我都能給自己找到十件事去做----我開始佩服起吳秘書,他能處理好總經理身邊重重疊疊的事情,而且至今頭髮還沒有掉光,因為我的已經快掉光了----各式各樣的資料、文檔,打不完接不完的各種人和部門還有合作商的電話,層出不窮的問題和應對方法,我穿梭在二十四樓到其餘樓層之間,暈頭轉向。
好在橙意工作室那邊已經敲定,總算不用兼顧他們。
我給自己設了手機計步,你永遠也沒辦法想像為什麼一個助理文職的崗位,每天的步數竟然能達到10000以上,這麼下來不用偷別人的能量,我自己很快就可以在阿拉善種一棵梭梭樹了。
我忙碌的時候容召大多數情況下都沒有關注我,仿佛刻意讓我自己折騰,用陸少的話說,他只要有十分鐘見不到我就會覺得渾身不自在----銷售部和總經理辦公室的遙遙路程也阻擋不了我如飛的腳步。我甚至都沒注意到伊經理的臉色,即便她每天按三餐出現在容召面前。
也快要忘了寧願這件事,就像從來沒發生過一樣,而和何意杭也像是開啟了錯峰生活模式,我幾乎見不到他,而他居然每天都給晚歸的我留點東西,有時是一盤點心(我狼吞虎咽),有時是一點水果(我同樣狼吞虎咽),有一天居然是一盆飽滿晶瑩的多肉,我愁於無瑕打理,他留了貼紙說他會照顧好。
你看,人一旦忙碌起來,生活居然雨後春筍般冒出這麼多小感動,而原先折磨人的事情也就不那麼明顯了。
時光匆匆過去,一年終於走到了尾聲。
元旦期間我本可以休假,但沈靖予依舊沉迷工作,並且攛掇我來賺三倍工資。所以我就將自己今年的最後一天獻給了我親愛的工作,想想人生真的充滿勵志精神。
當然有勵志精神的人不止我倆,容召先生也是一位佼佼者,他把公司當家。
這天終於過去了,我飲馬般灌下大半杯水,才讓一整天沒有水滋潤的嗓子好受了點。看看手機已經六點,既然本身就在加班,也就沒有必要加班的日子還加班,我準備下班。
沈靖予神出鬼沒一般來到我面前:「因曉!」
我嚇了一跳:「怎麼啦?」
他笑得有些狡詐:「我今天要去約會,已經拜託阿召送你回家。」
「送我幹嘛?」我下意識脫口而出,「我又不想約會!」
他挑起眉一笑,我反應過來,暗罵了自己一句,他說:「今天可是跨年的日子,街上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你不會想去擠地鐵吧?」
擠地鐵怎麼啦,怎麼啦?我心裡吶喊,容召已經從裡間出來了,「因曉,」他叫我,「好了嗎?」沈靖予在我愣神的時候趁機退場,容召對我說:「今晚一起吃飯吧?」
我老毛病又犯了,不自然地顧左右,「啊?」
我想說,那個,伊經理不約你麼?那個誰,誰誰也不約你麼?
他拿起我掛在椅子上的大衣和圍巾,「先出去吧!」
我心裡猶豫的關口,腳下已經邁開了步子跟上了他。
他帶我上了天台。
剛才他按電梯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他眼花了。
可我們居然真的到了樓頂。
四面的高樓大廈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跨年在即的時刻,放眼望去燈光璀璨,都市的繁華熱鬧盡收眼底。而我們所站的地方又一片安靜,一片,大隱隱於市的開闊豁達。
「我們……幹嘛來這裡?」我愣在當下,吞吞吐吐地說出疑問。
他在我身側,淡淡一笑,「我們在這裡吃飯。」
那一瞬間,我覺得恍如夢中。在我和容召認識的長長久久的歲月里,他曾經做過許許多多令我感動的事,而今天這件,就是其中讓我記憶最深刻的。
他沒有帶我去高檔的餐廳,去那些上流人士紳士翩翩的地方,而是帶我來了這什麼也沒有的樓頂,而我,我非常、非常清楚地感受到,我現在的輕鬆愉悅,不是在任何地方可比。
「在這裡?」我傻傻地問。
他微笑,輕輕攬住我的胳膊,帶領我往前走去。
我這才看見那邊居然有一張小小的桌子,靠在天台的石階邊。
他把旁邊的一條毯子鋪在石階上,將我安置下來,又用另一條毯子將我的腿蓋住,我怕他再給我緊一次圍巾,於是在他動手前自己給自己重新裹了一下,等一切終於完成,他才坐了下來。
「一會兒晚餐就會送來。」
我點頭:「好。」
他笑了:「怎麼啦?」
我搖頭,但是臉上掩不住喜悅:「沒有,很好。」
「很好?」
「你怎麼想到在這裡吃飯的?」
他想了想:「昨天晚上我在Maple Leaf定了位子,今天早上取消預訂,然後在玲瓏小築又定了位子,下午又取消,臨下班前我才又下了單,請送餐員將我們的晚餐送到這裡來。」
我瞪著他:「那……那這些呢?」
「我打電話請保安抬上來一張桌子,然後從阿予那裡拿了兩條毯子,嗯,他說這個位置好。」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已經又一次呆了。
就在這時迎面吹來一陣風,雖然裹著毯子,我還是有點哆嗦,看著他,猶豫一會兒,終於說:「你,也蓋上吧。」
我祈禱天已經黑了燈不太亮,讓他不要看見我已經燒紅了的臉。不過我知道不太實際,因為我已經看見他的臉從耳邊開始蔓延上一抹紅色。
我索性鬆開毯子,大大咧咧地將他的長腿也圍了進來。「我還想好好吃飯,不想那之前咱倆先凍死一個。」
還沒忙活完,他就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天哪,我努力又努力,就是沒能找到一丁點兒勇氣讓自己抬頭看他。
「因曉?」
「嗯?」我抽出手,「幹什麼啊?」
「哦,」他難得結舌,「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