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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7:15 作者: 秋以夕
    但我還是依舊上著班,誰讓我這人敬業又有素養,只是和老中醫約的時間,不得不抱歉地慡約幾次。

    辦公室雖然有空調,但剛才陪喬美人去了趟前台,走過走廊的時候幾乎腿都麻木了。回來趕緊倒了杯開水捧著,喬美人和我一樣有些發抖,她穿的可比我少多了。

    手還沒有被熱水溫暖,手機就響了。

    我在心裡哀嚎一聲,默默放下水杯走了出去。

    「姐姐,我是小露兒。」我驚訝,居然是小露兒。

    「小露兒,怎麼了?」

    「姐姐,有人給你寄了東西,是從天津寄過來的,現在在我家,有時間過來取一下吧!」小露兒說,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電話那頭的另一個聲音,「讓她快點過來拿走吧,家裡哪兒那麼多地方放這些。」

    我咋舌。

    從天津寄過來的?可我的東西不都已經寄過來了嗎?我百思不解,但還是趕緊答應,「好好好,我這幾天一定過來,謝謝你了小露兒。」

    「不客氣。」小露兒慡快地答應,又悄悄說:「不和你聊了哦,我還要去上晚課。」

    掛了電話,我想想還是給當時幫忙給寄東西的舍友發了消息,回說宿舍里的東西早就清了,沒留下什麼來,也沒給我寄,我更加疑惑了。

    直到臨下班突然接到天津的電話,是當初的一個學妹,我才恍然大悟,我曾經借了一堆書給她,還叮囑要好好保留著,難道是她給我寄到這裡來了?

    果不其然,正是她,說是當時找了我同學問了地址,沒多想就寄過來了,我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暗暗頭疼,要去老鄉家裡取回來,還得往自己家寄,又得一番折騰,寄回家倒不急,只是老鄉家不能多耽擱,不然又不知道要被念多久,還是快點找時間去取過來吧。

    「王梨,你看看我這個月還有休假嗎?」我只好湊過去問王梨。

    「因曉,你這個月已經休了五天了,沒有了。」她一臉愛莫能助,我皺眉,我都休了這麼多天了?想想,我去醫院看中醫就去了兩次,那幾天一直不舒服,假都休完了,怎麼辦吧,不敢想像我要是把一大堆書留在老鄉家,那位女主人肯定是要大發雷霆,惹起人家家庭矛盾也太不道德,看來我還得請假,我可憐的工資啊,而且這才正式結束試用期後的第一個月,完了肯定要被批評。

    「總經理。」趕在下班前我還是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他正忙得不可開交,頭也沒抬地問:「怎麼了?」

    「明天,上午如果可以,我能不能請半天的假啊?」我也不多做鋪墊,直說了就好。

    他抬頭:「又要去醫院?」

    我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我要去,取點東西。」

    「這麼久了你還沒收拾好?」他低下頭開始翻手裡的文件。

    我想想點頭,「還有一點。」

    「半天時間夠嗎?」

    「夠了夠了。」我連忙答應,哪敢多請,您不說我黎主管也不放過我呀。

    「那好吧。」

    他答應,我自然感激不已,「謝謝總經理,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

    我趕緊出去,總經理相對來說答應得還不算勉強,這就好了,至少沒有被批評。

    第二天天氣異常地差,寒風刺骨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早起何意杭已經走了,他只有周末才會在家裡看到稍微悠閒的樣子。

    無奈還是要去取回那一堆書,我哆哆嗦嗦地下了樓。

    可能時間還很早,小區路上都沒什麼人,我頂著風往前,在經過一個廢棄很久的地下停車場時,突然感到有什麼不同,好像聞到了一股很不尋常的氣味。

    我從小對氣味敏感,我媽常說我能和警犬相比,這時的確聞到了奇怪的氣味,我不由地往裡走,越走近,就更加確定,這是血的氣味!

    我心砰砰地跳,手拽著包不停地發抖,可是這血的氣味那樣濃厚,實在不能不進去看看。我慢慢走進去,越往裡氣味越濃,簡直讓我想要嘔吐,牆壁是cháo濕的,這裡平常很少有人會來,我的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啊!

    然後我就停住了。

    好像呼吸也一起停住了。

    我看到一個人蜷縮著躺在那,確切地說,是一個看起來似乎很年輕的男人,手腕上橫著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鮮血在他的身下流成一大片刺目的鮮紅,寒風吹開他的頭髮,露出的半邊臉,是慘白的顏色,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我奔了過去,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顫抖著扶起他叫:「哎,哎,你醒醒啊!」

    他還有微弱的心跳,我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慌亂失措地說了地點,然後拼命地喊,好久,他才艱難地睜開眼,看了我一眼,通紅的眼睛裡全是冷漠,沒有一絲感情,然後又緩緩閉上了。

    我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

    解下脖子上的圍巾小心翼翼地綁在他的手腕上,那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傷口已經凍得展現駭人的紫色,他的手腕冰冷地一如死人。費力地拖開他,在這嚴寒的季節竟然出了一身的汗。可能我的動作太大,他又睜開眼,這時我才看清楚,他其實非常英俊,很年輕,只是鬍渣滿臉的落魄樣子,這樣的季節竟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轉念一下想,命都不要了,還怕什麼冷?

    我趕緊扶住他喊:「死能解決什麼問題?你知不知道有的人拼了命想活下來都難?」還想說點別的,可是腦子混亂,根本說不出什麼來,看著他發紫的嘴唇,我搖頭咬牙脫下我的外套,還好今天穿的外套很大,裡面穿了一件厚厚的呢子大衣,老天我是多麼怕冷。哆嗦著將衣服往他身上裹,看他的樣子是想要拒絕,可惜,他現在完全都不是我的對手。

    救護車還沒有來,我正想著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可以幫忙,回頭就看見他在費力地扯身上的衣服,手腕上的血已經透過了圍巾,染出血紅的顏色。

    我撲了過去:「你幹什麼幹什麼?!你的命真的就那樣沒價值嗎?」

    他愣了一下。

    「等你死了以後,不管是活著的人還是死了的人,你都永遠不會看見了你懂嗎?」我握上他的手,用我的手來溫暖他,想讓他找回一點求生的欲望,他的手冰冷堅硬如鐵,但是我明顯感受到他用了一點力回握了我一下。我驚喜不已,這時遠遠傳來了救護車的鳴笛聲。

    終於鬆了口氣。

    醫護人員看到滿地的血也很驚詫,但迅速就鎮定下來,將他放到擔架上抬上車,護士回頭朝我叫:「家屬快點上來!」

    我一愣,那個小護士急了:「再不上來就耽誤救治了!」

    我抿了抿嘴唇爬上了車。

    護士給他緊急包紮傷口止血,解下圍巾和外套遞給我,圍巾已經狼藉一片,外套還好,我這時才覺得好冷,於是趕緊穿上外套,瞥見躺在那兒的人竟然撇嘴笑了笑,我明白他已經沒有那麼強的求死欲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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