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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6:38 作者: 蘇遮目
    吃完飯,趙冉冉乖乖跑廚房去洗碗,一直想無視站在門邊直盯著她看的小匡同學,原諒她雖然跟小孩子天天打交道,但只限於扮演狼外婆吧,面對眼前的小正太,趙冉冉壓根就找不出多餘的話題。

    「你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趙冉冉眼角抽抽,她剛剛是被這小孩子調*戲了嗎?

    「我來你家做客,你不應該跟我聊聊天嗎?你看我江叔都陪我爸去陽台聊天了。」

    趙冉冉恍然大悟,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扎針怕疼嗎?」

    然後眼見小匡同學的嘴角狠狠挑了幾下,趙冉冉趕緊轉話題,「你幾歲?上幾年級?叫什麼名字?」

    「八歲,二年級,匡小某。」

    趙冉冉沒憋住,徹底笑了,「小某?真是個有趣的名字。」

    匡小某表情未動,嘴巴卻越來越甜,「您做的菜真好吃。」

    趙冉冉驚鄂的看著他,分析這話里的水分是不是滿的,僵笑,「真的假的?」

    「真的。」匡小某點頭點的很真誠。

    趙冉冉真相信了,眼睛眯的更彎,「你喜歡就好,有機會再給你做。」

    「真的嗎?」

    「當然。」

    「那我以後每周都來行嗎?」

    趙冉冉抿著嘴唇,委屈的很,她竟然進了一個八歲小孩兒下的圈套。

    「不行嗎?」聲氣明顯失望下來。

    「行,不過我也不一定每周都來這邊。」

    「那你在時會招待我來嗎?」

    「肯定會。」

    匡小某對她的保證十分滿意,點點頭,自己跑去找飲料。

    ……

    與此同時,陽台。

    匡偉今日太過反常,反常到江潛都有些跟著不放心,遞給他一根煙後,歪著嘴沖他笑,「好幾年沒見到你這樣兒了,今兒怎麼了?你以前見過冉冉?」

    「怎麼可能。」

    匡偉輕笑反駁,夕陽的餘光正好打在他的臉上,他手臂扶在陽台上眺望遠方,嘴角抿起,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像是下一秒就會迎著光輝消失而去。

    「行了行了哥們兒,怎麼了趕緊說。」江潛搶下他嘴裡的煙扔掉,腳下已經有不少菸頭了。

    「沒什麼。」匡偉拍拍他的肩膀,「就是……你沒覺得……冉冉……有些像小某他媽媽嗎?」

    江潛撓頭回憶半天,實在是沒什麼印象,本來跟匡偉的妻子也沒有過多的接觸,唯數不多的幾次還都是在醫院裡,依稀記得很瘦,一臉病容,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跟他媳婦兒一點都不像。

    江潛搖頭,「不覺得像。」

    匡偉輕輕笑,「眼睛像的驚人,看到你媳婦兒突然回憶起了小某他媽跟我結婚前的樣子。」

    「有照片嗎?」

    「當然有,不然小某怎麼也會覺得像,他天天看呢。」

    江潛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說了句四六不著調的話,「以後再不准來我家了。」

    匡偉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有多遠滾多遠。」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嘍,撒花嘍~~~~

    55、第五十五章 重大決定 …

    夫妻兩人第二天到醫院後分開行動,江潛去看蔣是非的父親,趙冉冉去看蔣是非。她進去後,病房裡空無一人。生命體徵逐漸平穩後,一些不必要的儀器已經撤除,只是這命雖然保住了,可當初的硬漢子像破紙娃娃一樣躺在病床上,趙冉冉在初初那一瞬間仿佛從他沒有一絲表情變化的臉上看到淌下了男兒淚。

    雖說醫者父母心,可也有久病床前無孝子一說,面對這樣的病人,除了父母,別說是醫護人員,就連親兒子又能堅持細心照顧多久呢?

    趙冉冉這個工作性質,慈悲心有,憐憫心卻早已化為對待工作的認真而已,可即使這樣也未必有多少人能做到,必竟非親非故的醫護人員,機械性質走程序一樣的照顧已經算難得,也不能要求人家事事仔細。

    蔣是非的臉上起了一些皮質,聽說他父親前幾天徹底不能下床了,大概因為這樣,沒人記得幫他擦臉這些小事吧。

    趙冉冉深深嘆了一口氣,擰了條濕毛巾,輕輕擦拭蔣是非的臉頰和小部分裸在外面的皮膚,她對這個有著最天真純潔笑容的男人無法用護士對等病人的態度來對待他,況且他本來就不是她的病人,而是她丈夫最鐵血的兄弟。

    臉上都不乾淨,身上自是不用說了,趙冉冉吃力的給他換上乾淨的病號服後已經累的滿頭是汗,想把床單也一起換了,可無奈也壓根就不是一個人能幹的活,還是幹些力所能及的吧。

    護士進來的時候,看到趙冉冉已經在病人骨突出的部位墊好了氣圈和泡沫墊,正在反覆按摩病人身上受壓的部位。

    護士把腸內營養製劑放在一邊,擺出一副訓人的架勢,「你這家人怎麼當的,天天過來那位聽說是病患的姐姐,她一個人照顧兩個病人怎麼忙的過來,你們家人倒好,見天不見人影,哪怕病患的身體有我們照顧,可他精神上也需要家人的安慰呀,你們別當他完全無感覺。」

    趙冉冉被罵愣了,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剛剛我把床頭抬高一點了,這樣有利於靜脈回流,你別給放下去。」

    「不是,我說……」護士哽了哽,「你是業內人?你不是他的妻子?」

    趙冉冉趕緊擺手,「他是我丈夫的戰友,我們算是朋友吧。」

    護士瞭然了,一拍腦門兒,「剛想起來,聽說他老婆懷著孕呢。」忍不住又拉著趙冉冉抱怨一陣,說既然是同行,那她肯定知道護理這種病人最是需要細心和耐心了,大護理她們可以給做,小護理(生活護理)還是親人比較可靠,就算找護工也得有親人在旁邊看著,現在護工散漫的多,家人一個不在是肯定不行的。

    「現在有護工嗎?」護士搖頭,「沒有,前一陣光是他姐姐。」

    趙冉冉從她話里聽出來,似乎王丹並不太過來照顧蔣是非,隨後想想也就釋然了,大概是快臨產了,不敢隨意走動吧。

    剛剛她發現護士餵給蔣是非的是腸內營養製劑,其實這麼久了,可以嘗試開始勻漿食物了,她皺著眉頭掙扎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要提議,原因無它,怕蔣是非被人穿小鞋。

    ……

    這天從醫院出來後兩人的心情都不好,趙冉冉在回家的路上買了滷牛肉和抻好的麵條,回家後簡單做了牛肉麵,吃完後洗洗兩人就摟在床上聊天。

    江潛說蔣是非父親的情況非常不好,關鍵是二十幾年的心臟病了,早幾年植入起搏器之後還行,可心臟得了病是不可能完全治癒的,現在倒下,主要是舊疾,沒出蔣是非這事也未必能熬多久。

    「稍微能走動就去照顧蔣是非,可心臟總偷停,正常情況下也不過三十幾次一分鐘,冉冉,這方面我不懂,可聽著這個數據都怕的慌。」

    「是心律過緩,很容易引起心臟衰竭。」趙冉冉停頓一下,「我爺爺就是死於心衰……心臟衰竭,我小叔叔就是醫生,當時就在他身邊,按了幾下也沒救回來。」

    江潛不了這方面的專業術語,當然更不懂簡語,大概理解一下就是沒搶救回來。江潛摟住趙冉冉又緊了幾分,像是在嘆息,「我們應該為他們做些什麼。」

    是啊,我們確實應該為他們做些什麼。趙冉冉想,可是我們又能做些什麼呢?他們夫妻,一個特種兵,一個醫護人員,一個把消滅人命當日子過,一個救人就是過日子,總結下來,誰比他們更懂得生命無常呢?肯定沒有了。

    可無常歸無常,那是面對敵人和不相干的人,江潛做過最人性的事也不過是往被一槍爆頭的毒犯子頭上蓋了片大樹葉。趙冉冉呢,安靜的退出病房帶上門,留給那些活著的人們與逝者最後哭泣的空間,已算慈悲。生命無常,沒有人比他們更懂這一點,因為他們見過太多。

    可蔣家父子不是不相干的人,更不是敵人,所以他們必須做些什麼。趙冉冉認真捋了一遍思緒,蔣父的病連醫生都束手無策,人到了年齡總要經歷輪迴,大概只能聽天由命了。可蔣是非不一樣,他還年青鮮活,雖然現在躺在床上毫無生息,可植物病人二次舒醒的病例國內國外都有,更何況他還沒到被定為植物生存病人的地步。

    趙冉冉嘆了一口氣,把自己深深的埋在了丈夫的懷裡,江潛立刻收緊雙臂,雙腿也不依不饒的纏上來,身體弧度貼合的如此吻合。

    她在新婚之夜對他發過誓:絕不嫌棄,絕不離開,替他分擔生活的煩苦,替他阻擋外界的擾亂……還有那句:趙冉冉愛江潛,趙冉冉願意為了江潛學著當一名好軍嫂。

    誓言不是一個簡單的口號,軍嫂也不是一個簡單的稱呼,她應該替江潛為他們做些什麼。而蔣是非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對,是一個專業且細心的臨床護理人員,而恰恰趙冉冉她就是一名----最優秀的高級護理人員。

    「老公,這段時間先給蔣是非找個護工吧,我看他身上不慡利。」

    「部隊會安排的。」江潛懶洋洋的把她越摟越緊,不知覺磨蹭起來,「他老婆生完孩子大概就有時間去護理他了。」

    這話有道理,可不知為什麼,趙冉冉心裡就是莫名其妙的有些不以為然。

    「老公啊,我跟現在工作醫院簽的合同還有三個月就到期了,領導已經找我談續簽的問題了。」

    「喲,我媳婦兒優秀啊,人家還願意用呢。」

    「那當然。」

    江潛笑著捏她鼻子,「那你有什麼想法?還想不想簽?」

    趙冉冉說,「是打算續簽的,因為張藍楊震震陳璇都在那裡工作,跟科里人處的也挺好,工作的挺開心,況且有產假,之後還可以換班,能多休挺長時間……」

    江潛停頓一會兒,「那就簽吧,本來是想讓你留在家裡專心陪我的,可後來想想,不行,不能讓你整天在家裡做飯洗衣服照顧孩子,那樣你的生活太無趣,既然有產假,那就簽吧。」

    趙冉冉望著江潛的眼睛裡閃閃發亮,她的男人總是這麼貼心,為了她事事考慮的仔細周詳,她還有什麼可猶豫的,為他做任何事情,赴湯蹈火也是理所應當,他值得。

    「老公,我決定了,不再續簽了。」

    「哦?」江潛詫異,「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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