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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6:38 作者: 蘇遮目
    下樓前,她先給張藍打電話約好見面地點,打了輛車直奔目的地。

    到五愛市場時,張藍早就等在那了,下車就迎來一陣熱風,趙冉冉忍不住抱怨,「批發市場能有什麼好東西呀,你什麼眼光。」

    張藍笑眯眯的遞給她一杯冰可樂,「趙大美女,今日可安好?」

    趙冉冉下意識的縮了縮,她不敢接,張藍溜須拍馬屁了,她通常都沒下場。

    果然,張藍第二句冒出來了,「姐,借我點兒錢唄。」

    「你……借錢?」看張藍緊著點了幾下頭,她迷惑了,「咱倆基本工資可是同級的,你們科的獎金比我們還高呢,你錢都花哪去了?」

    張藍放賴,「借不借吧,借不借吧。」

    能不借麼。

    翻了翻錢包,抽出五百塊遞給她,「剩二百我得留著,我想買個包。」

    張藍拿到錢就變臉,皺了皺鼻子,「恩准。」

    結果這一天,趙冉冉買了個包花了一百二,剩八十塊錢,二十塊錢留著回家打車,六十塊錢請張蘭吃肯德基,張藍連吃帶打包,一毛錢都沒給她剩下。

    吃著最喜歡的葡式蛋撻,趙冉冉忍不住問張藍,「說實話你錢都花哪去了,你爸你媽你爺你奶哪個不比你工資的高,你總不會都捐了吧。」

    「哎。」張藍嘆了口氣,難得的正經起來,「我用公基金買房子了,家裡人都瞞著呢,從今以後得月月還貸。」

    「真買了?……你膽兒可真肥,這麼大事兒你怎麼沒告訴我呀?」

    張藍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很顯然,她信不著她那張嘴。

    「怎麼到我這兒就成膽兒肥了,二哥不也自己有房子麼,現在還空著呢。」

    「那能一樣麼,他那房子是大舅大舅媽買來留著給他娶媳婦兒用的。」趙冉冉停了停接著問,「你那點公基金夠買廁所麼?你哪來那麼多錢?」

    「楊震震出了一半。」張藍神秘一笑,「房產證上是我的名字。」

    這……這重要嗎?

    趙冉冉憋不住笑了,「你家房子住不下你怎麼著?」

    張藍的爸爸是張家的小兒子,父母最疼他,四十好幾了還住在一起,兩位老人退休金高到讓人眼饞,房子也大,屋子空著好幾個,也用不著買房子呀。

    接下來,張藍開始不正經了,她說,「住得下我,但住不下楊震震。」

    趙冉冉又迷惑了,「怎麼住不下呢?你家空屋那麼多。」

    張藍想說什麼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吃完肯德基,張藍還要逛,說實話趙冉冉真不願意在這種亂鬨鬨的地方瞎逛,買不到什麼。批發市場賣東西,單件買人家都不樂意賣,可偏偏她又是個矯情的,衣服不一定貴但最起碼穿出去不能滿大街都是,所以,她什麼也淘不到。

    逛到小飾品的樓層時,張藍把她叫停,拿了一副仿古藍珠串成的大耳環給她戴上。趙冉冉的T恤是淺粉的,長裙是白底小碎花的,這下配上大藍色的耳環,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張藍把耳環摘下來,看到鏡中的兩人。

    趙冉冉中等個兒頭一米六六,可張藍她……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張藍她矮了趙冉冉大半個頭,平時沒怎麼覺得,可兩人站一塊兒照出來,那就讓人很憤怒了。

    趙冉冉也看著鏡中的自己,果然把耳環摘掉看著更順眼了,不由悵然感嘆:果然是天生麗質的命啊!

    張藍聽罷,嘴角狠狠抽了幾下,真是個不著調的姐姐啊。

    回家吃完飯,趙冉冉果斷趕在趙智略下班之前跑路上班去了。出了小區,捏捏癟下去的錢包,無可奈何放棄了計程車,投了枚硬幣上公交,這個月又得從老媽和小弟那裡打秋風了。

    交班的時候出了一點小問題,白天住進一位八歲的小患者,身上起了不少硬幣大小的紅斑,上面叫她們盯緊著些。

    趙冉冉皺起眉頭,有些疑惑的問白班護士,「這不是皮膚科的患者麼,怎麼送咱們這兒來了?」

    白班護士撇撇嘴,「誰知道呢,準是那邊又說床位滿了,老是這樣,誰不知道全住院部數咱們兒科最忙啊。」

    趙冉冉留了個心眼兒,沒再說什麼,換好夜班護士服,拿了只水筆去病房交給病患家長,讓他們把孩子身上的紅斑痕跡圈畫在皮膚上,好好觀察。

    一般發燒感冒的小病,幾乎沒有住院的,家長只在白天帶孩子來扎針,所以晚間夜班除了費心盯著拔針,倒也算不得多忙。

    趙冉冉今天出來的匆忙,忘了帶小食品,到了晚上十點實在餓不行了,她錢包里就剩上班前從家裡摸出來的五個硬幣,想了想就攛掇一起值班的陳璇去樓下買吃的。

    陳璇願意出錢不願意出力,趙冉冉是什麼都不願意出,干挺了半天,最後還是陳璇熬不過趙冉冉,自己也餓的沒法兒,披了件衣服乖乖下樓買吃的去了。

    陳璇走了不到五分鐘就回來了,手裡什麼也沒拎,屋裡的姑娘那個失望啊,「你沒帶錢?」

    「帶了。」陳璇『咯咯咯』像小母雞似的樂出聲,「一會兒有人給送上來,我要了羊肉串。」

    趙冉冉一聽羊肉串也樂了,那得跑多遠啊,附近可沒有燒烤攤,「借你光了啊。」

    陳璇樂的更歡實了。

    過了大半個小時,趙冉冉都迷瞪上了,忽然聽見敲門聲,陳璇就坐在椅子裡也不動,下巴揚一揚示意她去開門。她把門打開看到來人,總算明白陳璇她剛才為什麼笑的那麼歡實了。

    江潛站在門外,手裡拎兩大袋吃的東西,其中一袋還散發著好聞的燒烤味道。

    趙冉冉笑的跟哭似的,「原來……你呀。」

    「啊,我呀。」江潛把袋子交給她,也不進門,「快趁熱吃吧。」說完轉身走了。

    這兩大袋東西,像是兩大筐燙手山芋,沒好氣的扔給陳璇,「你怎麼支使他呀?」

    「怎麼?捨不得?」陳璇挑眉一笑。

    「不是。」趙冉冉煩燥的抓了抓頭髮,「我跟他沒熟到這種程度。」

    陳璇已經開吃了,含含糊糊的說,「不熟人家白天晚上來守著你,你說人好好一軍人,怎麼一談上戀愛就變成保鏢了呢。」

    其實她是覺得挺對不起江潛的,今兒一整天是半點都沒想起這個人,當下不由臉上發燒。

    「喲,趙小姐,怎麼還臉紅了呢?」

    「不是,我……」

    「放心吧,里子面子都沒讓你丟,昨天在食堂我就見著他了,剛才出去時正好看到他坐在休息區,就過去問問是不是找你,我說趙冉冉餓著呢,他就說交給他,我說她想吃羊肉串,他就說請放心,我攔都沒攔住,跑的真快。」

    心裡有些迷茫,好像拴了一根細絲被輕輕勒了一下。

    突然就沒有食慾了,拿起一串烤韭菜,一根根肥嫩碧綠的韭菜串在一起泛著油亮的光,令人感覺生機勃勃的綠色,還有外面那個常年一身橄欖綠的人。

    趙冉冉去買了兩杯熱咖啡,站在走廊拐角。星辰似是打碎的水晶一般潑灑在夜空,月牙掛幕,像他笑時的眼睛。

    她可能自己都沒發覺唇角的梨渦越來越深,這是第一次,她從除了父親弟弟以外的男人那裡感受到真正的關心,他給的關心讓人窩心。

    江潛吃完麵包抬起頭看到趙冉冉,她就那麼歪著頭沖他笑,卻又好像沒看到他,小小的梨渦旋轉,像降落的蒲公英。

    這……這小媳婦要幹啥?

    江潛胡亂擦擦嘴,緊張的站起來露出招牌傻笑,「你……你怎麼出來了?」

    她伸手把咖啡遞給他,坐下來,「你什麼時候來的?」

    「天黑後來的,八九點吧。」

    「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呀?」

    「我怕打擾到你。」江潛繼續緊張著喝咖啡,「你回去吧,我在這兒給你守著,你別怕。」

    趙冉冉看著他,做出一個尋問的眼神。

    江潛解釋,「晚上不安全,萬一有人來搗亂怎麼辦?……我假期短,能多陪一天是一天。」

    她低下了頭,突然覺得江潛其實也挺好看的,下巴尖尖,眼神清澈明亮,臉雖然黑但是牙白,一笑起來透著純純的傻氣。

    她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笑了。

    江潛看她突然傻樂起來,心情別提多好了,也咧開嘴,頭歪著要看她的眼睛。

    趙冉冉抬頭看他,笑容未減,江潛突然心裡一片澎湃,激*情如cháo水湧向手心,鬼使神差般就拉住了她的手。這下他總算知道什麼叫冰雪為肌玉為骨了,這隻小手,柔弱無骨不說還涼絲絲的,一點汗濕的意思都沒有,握在手心猶如一塊極品冰玉。

    輕輕地把手往回抽了抽,嚇的他一下就鬆開了,那緊張到幾乎受到驚嚇的樣子,把趙冉冉逗的差點笑出聲,尋著兩人座位之間的寬度,她的兩根手指邁著小碎步,一下一下朝他走去,主動把手放進他的掌心裡。

    江潛緊握住手,把趙冉冉的整個包進裡面,再沒放開。

    不知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再醒來時,陳璇的一張大臉放大在眼前,故而看著更大了。趙冉冉忙坐正,這才發現,腦袋一直枕在江潛的肩膀上。

    「幾點了?」

    陳璇看看表,「快五點了。」

    「昨晚忙嗎,你怎麼沒叫我?」

    「睡吧睡吧,忙的過來。」陳璇背起手往值班室晃,「現在得起來了,都快起床了。」

    抬起頭,看見江潛正沖她笑,也不知道昨晚他打沒打個盹,怎麼眼睛還這麼亮呢。

    手還握在他的掌心裡,被汗浸的粘乎乎的,說實話她真不喜歡這種感覺。

    「我八點下班……就沒什麼事兒了。」

    江潛激動的看著她,「我等你。」

    八點不到,交接好手頭的工作,一切妥當準備走人,這時,突然聽到隔壁配置室傳來嚷嚷聲。趙冉冉過去一看,好像是皮膚科的護士跟這邊人拌嘴。

    「不都說讓你們盯緊點麼,現在連個記錄都沒有,我們怎麼接過去?」

    這邊陳璇帶領白天護士氣的直瞪眼,吵吵嚷嚷半天也沒回答到重點。

    想了想就明白了,趙冉冉轉身去病房查看了一下昨天那位小患者,看筆印特別清楚的標在皮膚上,鬆了一口氣。再回來時,就看到配置室房門邊倚著一個穿白大褂的瘦高男人----皮膚科主治醫生左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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