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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6:20 作者: 空酒巷
於知安從來不是個堅強的人,他就是愛哭,既軟弱,又無能。
「於知安!」沈秋吼道,「我讓你看著我!你聾了嗎!你聾了嗎!」
沈秋說著說著,覺得心裡難受,怕被於知安聽出異樣,他壓低聲音,說:「為什麼我說話你都不聽了!」
「吃飯。」沈秋捅了捅於知安的胳膊,那樣子就像是學生時期不小心惹哭了同桌的女生,想道歉又抹不下面子的樣子。
於知安最終也沒吃東西,滴水未進。
沈秋確實像於知安所說的那樣,只在房間裡呆了不到八個小時,接了個電話,馬上出去了。
於知安聽著沈秋關門的聲音,很久以後才抬起頭,然後他看著沈秋又板著臉走回來,端了一杯水,他說:「喝水,你喝水。」
於知安直愣愣的接過水,握在手裡,他沒想到沈秋會記得給他送進來一杯水。
「喝水。」沈秋重複。
於知安垂下眸子,掩下眼裡濕潤,剛剛停止的淚水吧嗒一下又砸在了於知安的手背上。
不等於知安把水送到嘴邊,沈秋又一把將水奪了過來摔在地上,溫熱的水濺到於知安腿上,於知安手足無措的往後躲了躲。
霹靂乓啷一陣,於知安趁亂拿了一片碎玻璃,狠狠劃破了手腕,鮮血直流,眼前一陣眩暈,於知安抬起頭,地上沒有破碎的玻璃,也沒有灑在地上的水,也就是說,他又出現幻覺了,他還幻想自己拿了一塊碎玻璃劃傷了手。
於知安皺了皺眉,可手腕確實有點疼,而他手裡握著的,是一把軍用小刀----他上次在床底下發現的,不然他也沒有資格跟沈秋叫板。
刀刃很鋒利,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於知安就看著鮮血流到地上,接著越來越多,眼睛也越來越花,於知安覺得很累,剛剛哭了一場耗費了他太多精力,現在他只想睡覺。
睡醒了以後,他發現自己是在自己的家,自己的臥室,以前就好像是一場夢,父母健在,沒有沈秋。
出了房間看到母親手腳麻利的在廚房做飯,聽到聲音,母親扭頭笑道:「安安,你醒了?飯馬上就好了。」
父親坐在餐桌前看著報紙,一雙老花眼看報紙看的很費力。
於知安呼出一口氣,
笑著說:「爸,我給您讀吧。」
父親撇嘴:「我還沒老到要讓兒子幫我念報紙呢!你洗手了沒?小心一會吃壞肚子!」
於知安很用力的點頭,應了聲:「馬上去。」
母親端著飯菜上了桌,摸了摸於知安的頭:「老於你看,兒子都快比你高了。」
父親抬眸瞅了一眼,道:「現在的小孩吃得飽穿的好,長不高就奇了怪了。」
於知安靦腆的笑了笑,伸手去抱母親:「媽,好久不見。」
母親捶了一下於知安的背,略帶笑意:「什麼好久不見?昨天不是才見了?你是不是傻掉了?」
「誒呦你們娘倆能不能別這麼肉麻!」父親有些吃醋,「吃飯了吃飯了!知安你快去洗手。」
於知安和母親相視一笑,說:「誒,知道了。」
餐桌上,母親做的飯依舊很香,全是於知安喜歡吃的。
父親突然道:「老婆啊,中午老沈他們要來咱家吃飯,沈家小子挑食,不吃蒜,你做飯注意一下。」
母親笑著點了點頭,扭頭看著於知安:「安安,你還記得沈秋嗎?比你小三歲的那個小孩,三個月前咱們還一起吃過飯。」
於知安艱難的點了點頭,他記得,他記得比誰都清楚,他剛剛,還做了一個關於沈秋,很長很長的夢。
中午看到沈秋的時候,沈秋一如從前,掛著假笑跟於知安打招呼,倆孩子性格南轅北轍,若不是父母的原因,這輩子也不會說上一句話。
晚上,於知安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得很甜,最後,於知安是被救護車的聲音吵醒的。他皺著眉,光線太強,晃的他睜不開眼,他只能又閉上了眼。沈秋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他在亂糟糟的聲音里,很準確的找到的沈秋的聲音,他說:「醫生,他的眼角。膜請換給那邊的女士。」
醫生說了什麼他聽不清,但一定是拒絕的話,因為沈秋怒了:「我讓你換就換!廢話怎麼那麼多!信不信我……」沈秋後面的話是貼著醫生耳朵說的,於知安沒聽見。
醫生最終還是妥協了吧,因為他又聽見沈秋笑了,笑得聲音很大,聽的於知安耳膜疼,可能耳膜最終是連著心的吧,不然為什麼他聽了沈秋的話,耳膜疼,心也疼,沈秋的笑聲就像是一根針,從於知安的耳朵里進到了於知安的心裡。
醫生給於知安打了麻藥,於知安再一次睡了過去。
第12章 盲
「疼。」於知安動了動身子,嚇得程錦謙馬上坐直,小聲叫著於知安的名字:「知安?你醒了嗎?哪裡疼?」
「錦謙……嗎?」
「是我是我,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程錦謙道。
「疼。」於知安說,「我疼,我眼睛疼,我手疼。」
「知安,手別動,小心傷口裂開。」程錦謙用棉簽沾了點水潤了潤於知安的唇。
程錦謙叫了醫生,醫生給於知安打了一針止疼藥,說沒什麼大事,就走了。
程錦謙眼眶發熱,他不過離開於知安半個多月,等他回來於知安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看著於知安緊閉的雙眼程錦謙就難受,於知安的眼睛像琉璃一樣特別好看,好看到不管你有多生氣,只要你看著他的眼睛就不忍心再罵他,除了沈秋。
於知安之前已經醒過兩三次了,這次又昏迷了,已經昏迷兩天了,程錦謙今天剛回國,之前都是高陸離和程錦言在照顧於知安,可兩人一個是醫生,一個正在忙和別的公司簽合同的事,都很忙,也只能抽空來看一眼於知安,兩人找了個看護照顧著於知安,這半個月,兩人也一直沒見過別的人來看於知安,而於知安清醒的時候只要沒人理他,他也就不說話,像是一個活死人一樣,安靜極了。
程錦謙回來就讓看護回去了,自己一直守在於知安病床前,這是第三次。程錦謙想著,笑了,苦笑。
「……錦謙你怎麼在這?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嗯……確實見不到了。」於知安皺了皺眉。
「於知安。」
「……嗯?」
「你還喜歡沈秋嗎?」
於知安搖頭,很用力。
程錦謙含淚笑道:「最好是這樣。於知安,這是我第三次在醫院照顧你嘍,以後我就不會再來照顧你了,你要是敢在把自己禍害進醫院,我就真的不管你了……」程錦謙捏著於知安那隻沒受傷的右手。
於知安聲音很小,他說:「謝謝。」
程錦謙搖了搖頭,也不管於知安看不看的見。
「錦謙,好像有人敲門。」於知安被程錦謙餵著喝了兩口水,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