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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6:11 作者: 九月鳶尾
    「地址給你,造化看你自己,其它的我也幫不了什麼了。」

    許慕在把手頭上的事情交代完之後,就急匆匆的來這裡找他了,聽說南方城市溫差都不會很大,帶的衣服也不厚,這時候下了飛機,凍得直打哆嗦,按照和助理程光啟約好的,他丟掉電話卡之後,換了個號碼才給程光啟打過去:

    「您可急死我了,安全嗎,順利嗎,您可別迷路了,保持電話暢通。」

    「順利死了,你真當以為我不會看地圖,掛了掛了,爺爺我急著找人。」

    許慕幾下就把程光啟的電話掛了,開始尋著地圖看地址,然而,馬上就自打臉,走錯了好幾條路,最後繞了大半天才找到秦科教書的小學,還好遇到出門的女老師,在放學之前,見到了秦科。

    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和他遇到的畫面,未曾想,會是這樣的景象。

    這時候看到他站在校門口,恍惚中,似乎又回到那時候,記憶中的那張臉從未有過半分的模糊,這時候隔著一條小道,那張臉漸漸的清晰了起來,儘管過去了那麼多年,他的臉好像一點也看不出時間變化的痕跡,只是成熟穩重了很多,荷爾蒙氣息十足,帶著成熟男人該有的穩重和優雅。許慕看了很久,才發現自己眼睛有點酸澀,他趕緊眨了眨眼睛,腳下像是邁著風,走的格外輕快:

    「秦老師。」

    依然如同那時候一樣,一邊叫著他,一邊就忍不住的想要抬手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哪知被那人成功擋開,往後退了一步,這才喊了他的名字,那聲音有些顫抖,也不知道許慕發覺沒有:

    「許慕。」

    許慕想,還好啊,還記得他叫什麼名字的,至少沒認錯人,也沒叫錯人。

    「秦老師,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許慕來之前就打好了一系列算盤,這時候自然是先哭訴一番自己的漫漫尋師路:

    「你調來這裡教書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啊。」

    秦科看門衛大爺一直在看他和許慕,刻意壓低了聲音,問他: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許慕按照之前易謙和他說的話如實轉述:「我遇到易老師,易老師告訴我的,他讓我轉告你,不許打我,秦老師,我這些年……」許慕頓了頓,覺得這種話不能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看了秦科一眼:

    「我一直在找你。」

    秦科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要放學了,我得回去布置作業,謝謝你來看我,我現在過的很好,沒有什麼好掛心的。」

    秦科說完就急匆匆的先進了學校,小學校規嚴,許慕本就沒打算在這裡糾纏秦科,聽他說過的很好,沒什麼好掛心的,看他臉上毫無波瀾,許慕的心自然也好受不到哪裡去,只是目視著那個背影消失在教學樓的拐角處,一個人站了很久,這才走到大馬路上,順手招來一輛計程車:

    「師傅,去七里村。」

    那司機看許慕像是外地人,並未多說什麼,帶著許慕溜了一圈,然後停在七里小學不遠的地方,訛詐了他二十塊錢。許慕下了車,並未注意到自己被訛詐了,心裡美滋滋的,馬上就尋著門牌號去秦科家裡蹲點了,這次不遠萬里過來,哪裡能什麼都不做就走了,他可不是當年那樣,這次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果不其然,許慕在秦科家樓底下等了沒多久,就看到秦科回來了,那人見他竟然找到了家門口,開了門,等到他進去了,這才關上門問許慕:

    「你想做什麼?」

    許慕回答的乾脆又果斷:「秦老師,我是來找你的。」

    秦科放下鑰匙去廚房淘米做飯,並未繼續和他說話,這人的臭脾氣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悶叨叨的,許慕看他把自己當空氣,走上前,抬手把手龍頭一關:

    「你看不出來我還喜歡你?」

    秦科把米放到案板上,轉過身去和他說:「我不太想有人打斷我的生活。」說完,主動走到大門口開了門:

    「你快點回家,來那麼遠的地方,你家裡人會擔心。」

    「秦老師,你就那麼害怕見到我?」

    秦科哪裡還管許慕說什麼,看許慕不肯走,拉著他的手腕就想帶他出去,誰料剛好碰到女兒秦深放學回來,撞了個正著。秦深只盯著眼熟的許慕看了一眼,並沒有認出來,她剛剛開口問了一句:「爸,我們家來客人了?」

    秦科就趁此機會把許慕趕了出去,關了門:「是走錯門的。」

    說著這些,秦科便開始一言不發的在廚房繼續煮飯,大概覺得煮飯很麻煩,乾脆又換成了煮麵,他克制住,沒去想外面的許慕到底回去沒有,只是心不在焉的煮了面給秦深,自己沒吃,上了樓之後就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裡。

    九年,那個他本以為,已經成為了過去式的人,現在又像個幽靈一樣的出現了,他本以為已經不用再想起這段塵封的感情了,可他心裡清楚的很,許慕的出現會把他平靜的生活打亂,會讓他再一次六神無主,心緒難安。

    秦科早早洗漱完畢,躺在床上一直翻來覆去的,最後,他乾脆起來,拿了凳子踮起來,去衣櫃的最頂層翻出好幾張舊照片,這是許慕唯一的一張照片,是那年新生入校提交到易謙那裡去的,臨走的時易謙交給了他:「算是個紀念吧,你倆就這麼完了,可惜。」

    他那時候有些自嘲:「本來就不可能。」

    從帶著女兒背井離鄉的那時候他就以為,也許這輩子再也不可能遇見了,這不過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他塵封在心裡,從未告訴任何人,也沒想過再去敞開心扉的去接待誰,原來命運是喜歡開玩笑的,本以為錯過的人,還是遇到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把照片重新整整齊齊的放好,繼續躺在床上發呆,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被鬧鐘吵醒的時候,天空剛剛露出些魚肚白,他剛要下樓,就聽到秦深在門口大喊大叫:

    「爸爸,咱家門口有具屍體。」

    他那時候幾乎是跑下樓的,衝出門去看,果然是凍僵的許慕,他心臟都要跳出來了,趕緊抬手摸了摸,心裡微微鬆了口氣,他招呼小丫頭去上學,自己一個人背著許慕上樓,抱到床上,用熱毛巾給他敷臉,許慕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了眼自己的躺的房間,又看了看臉上還有怒意的秦科,那人看他醒了,把毛巾甩在他手上,又著急又無奈:

    「大冬天的發什麼瘋,你不想活了?」

    說完這話,秦科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在對許慕發火,覺得自己完全不像平日裡那個冷靜的秦老師了,重新拾起毛巾給他擦臉,語氣溫柔了一些:

    「沒什麼事就回家,我現在的生活沒什麼不好。」

    許慕從床上坐起來:「我沒家了,秦老師,我現在隻身一人,我已經沒有家,沒有媽了。」

    許慕看秦科愣了許久,抬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現在只有你一個親人,也只能想到要尋求你的幫助。」許慕眼眶微紅,沙啞的嗓音聽著就讓人覺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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