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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3:44:12 作者: 長笑歌
裴輕櫟:「……」他扭頭就走,他挺忙的,還得去給狗辦出院手續。
蔣頌眠不緊不慢披上襯衣,朝裴輕櫟的背影高聲喊道:「櫟櫟,上次的糖很好吃!」
辦好手續交完錢,裴輕櫟乖乖跑去住院部的小超市買了一包糖,草莓味。
付款的時候,看著那包粉色的糖,裴輕櫟的思緒飄到他畢業寫生那會兒,那天早上他出門的時候,蔣頌眠就是往他嘴裡塞了這樣一顆草莓糖,後來他便記住了這個牌子,又在蔣頌眠受傷難過的時候,給了蔣頌眠一顆糖。
他希望蔣頌眠不要太難過,如果可以,他願意把自己變成一顆草莓糖,只給蔣頌眠吃。
「快去找羅醫生,16床的病人需要縫針!」
剛爬上樓梯,裴輕櫟便看見兩個小護士從走廊那頭跑過來。
16床?那不是程歸麼?裴輕櫟想都沒想,跟著小護士跑進病房,就見程歸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左手手腕一片血跡,血紅色浸染白色的床單,看著觸目驚心。
「程歸!」裴輕櫟喊了一聲,那隻麻木空蕩的眼珠終於有了反應,緩緩朝門口挪動,看見裴輕櫟時,程歸笑了一下。
「程歸你怎麼了?」裴輕櫟擔心,他擠過兩個護士走到床邊,程歸突然半抬起身子抓住他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攥住。
「嘶——」
腕骨被捏的變形,裴輕櫟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疼,手裡的草莓糖直接摔在地上。
「裴……」程歸嘴唇開開合合,像是在念裴輕櫟的名字。
「病人本來就有自殘傾向,怎麼讓他摸到剪刀的?」趕來的護士長撥開兩個小護士,把病床往下一放,推著程歸往外走,裴輕櫟的手腕還被程歸捏在手裡,跟著小跑了幾步才掙脫開。
程歸被推進了清創室,裴輕櫟站在門外看了會兒才離開,他先是去程歸病房把草莓糖撿回來,回到蔣頌眠病房時,蔣頌眠好像已經等了他很久。
「去哪了?」
裴輕櫟實話實說:「我去看程歸了,他……他好像把自己手腕劃破了。」
把自己手腕劃破了?那不就是割腕自殺?蔣頌眠幾步上前,把裴輕櫟往自己懷裡一擁,「櫟櫟,以後離他遠一點。」
裴輕櫟不解:「為什麼啊,蔣頌眠,你不覺得他很可憐嗎?我們要幫他。」
「可憐?那又怎麼了?我幫他的還不夠多嗎?是他自己不想活了,等出了這個醫院,以後做什麼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盡力了。」蔣頌眠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這裡出了問題,誰也救不了,我但心你會受他影響,以後要離他遠一點 ,可以嗎?」
裴輕櫟沒回話,蔣頌眠又問了一遍:「可以嗎櫟櫟?」
「哦……」
得到回應,蔣頌眠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下來,他不想讓裴輕櫟跟程歸過多接觸,他怕裴輕櫟會受程歸那種消極思想影響。
兩個人抱了一會兒,裴輕櫟拆開糖紙,墊起腳尖往蔣頌眠嘴裡塞了一顆糖,安慰道:「蔣頌眠,我不會受他影響的,生活這麼美好,有什麼想不開的呀?」
蔣頌眠低頭吻他,草莓糖被咬成兩塊,一半被滑膩的舌尖送進了裴輕櫟嘴裡。
一吻結束,裴輕櫟紅著臉,帶些小驕傲問蔣頌眠:「蔣頌眠,我甜嗎?」
蔣頌眠定定看著裴輕櫟,過了很久,才聽到他的回答:「甜,特別甜。」
「蔣頌眠,我甜嗎?」
又是那個陰暗的巷子,這次裴輕櫟抽的是根女士煙,香味繚繞在皴裂泛白的唇間,那張唇蔣頌眠剛剛嘗過,很甜。
「甜,特別甜。」他答。
裴輕櫟笑了,眼角堆起褶皺,下巴上的皮肉繃緊,露出尖細的輪廓,「不是我甜,是這根煙甜,以後想我了,就買一盒來抽,只要這牌子不停產,你一輩子都忘不掉我的味道。」
說完,他「咯咯」笑起來,削瘦的手臂像一根竹竿,撐在自己身後的牆上,病痛折磨下,他的長髮像枯草一樣在風中微晃。
「蔣頌眠,別以為我很單純,其實我可心機了,要不是我現在實在沒力氣跟你做,說什麼也要讓你試試別的。」
「你今天找我……」蔣頌眠的聲音有些沙啞,但他不捨得多咽一口唾液,「今天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對呀!」裴輕櫟做了個俏皮的表情,但瘦如枯骨的他並不好看,甚至連可愛都算不上。
「還有別的事嗎?」蔣頌眠追問,他希望能聽到他期望中的那個答案。
裴輕櫟眼中的光芒慢慢消散,下了逐客令,「沒有了,沒有其他事了,你可以走了。」
蔣頌眠低頭想了會兒,轉身走出裴輕櫟房間,但他沒有離開,而是維持著抬起手腕的姿勢,盯著腕錶看了十分鐘。
十分鐘後,蔣頌眠重新推門,原本反鎖的房間被輕易推開,他緩步走近床邊,奄奄一息的裴輕櫟正躺在沾滿髒污的床單上,手腕處的鮮血汩汩流淌,沿著老舊的床板,滴在滿是斑駁的地板上。
他拾起裴輕櫟的手腕,將自己的唇貼在整齊的刀口處,奇蹟一般的,傷口在慢慢癒合,他似是安慰似是誘哄:「櫟櫟,不怕,我來了。」
但他聽到裴輕櫟說:「蔣頌眠,已經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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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腕骨被捏的變形,沒有斷也沒有裂,不知道大家捏自己手腕的時候會不會有這種情況,兩塊骨頭會「咔噠」一聲朝里「收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