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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3:28 作者: 飛煙
當我聽到這個解釋的時候,我覺得,他真是有病啊。
用恕一的話說,我們兩個都有病。
有時候我也會弄不明白,韓棠為什麼在上床這件事上這麼專注。作為一個理應胸懷天下的男人,我覺得這樣很不好,也曾經試圖說服他。
有一次,我們坐在家裡一起看影碟,我苦口婆心地對他說:「你這樣是不對的,一個很有名的作家說過,喜歡才會放肆,愛就會克制。可見你也不是那麼重視我,還不如讓我走,找一個願意跟你上床的女人,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韓棠低頭想了想,卻認為這個說法太娘,應該改成「喜歡是想睡她,愛就是睡完之後要對她負責」,這才是一個男人應有的理想。
我嘆氣,「你動不動就睡啊睡的,只有低等動物才這樣。人類應該是高尚的,優雅的。」
他思考了一下,覺得以後可以把「睡」這個字改成「行房」,不但很優雅,還特別古典。
我很無語,「你好歹也是一個小時候看過《吉力馬札羅的雪》的智慧兒童,就不能把自己的感情升華一下,變成精神戀愛什麼的?」
他似乎開竅了,「哦,你說的是神交?」
他越來越幽默了。
總之,我們的夜生活就這樣翻開了濃墨重彩的一頁,他努力地想誘惑我,我努力地不想被他誘惑。
有時候,我覺得韓棠其實也很不容易。按照薩伊德的說法,弄死一個人要比控制一個人容易得多。那麼以此類推,他這樣費盡心思,要比直接讓我去死,或者直接強要了我要困難得多。
我也慢慢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關鍵是天黑之後,我要麼不睡,要麼跟他睡,要麼像小龍女一樣到繩子上去睡,根本沒有第四項可以選擇。
我白天要運動,要上馬伽術課,要學英語,要背單詞,要練口語聽力,考慮到如果睡眠不足可能會把自己累死,也只有無可奈何地任他「輕薄」。
所以說,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習慣。
習慣真可怕!
幸運的是,白天他不會做出太過分的舉動,尤其兩個人在擂台上實戰對練的時候。他從小練泰拳,做了十幾年職業拳手,擂台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神聖的地方,容不得半點褻瀆,對我也是。
雖然事務繁忙,可是他沒有放棄運動。因為在增肌期,他給自己安排每天一個小時的器械,一周五次,兩次有氧,以HIIT(高強度間歇訓練)為主,搏擊訓練主要就是陪我,泰拳、馬伽術任選。
我曾經問過他,擔不擔心增加了局部肌肉的厚度,美化了體型,卻影響了身體的協調性和爆發力。我記得,以前文昭就有過這樣的困擾。
他解釋說:「其實不會有影響。部分健身愛好者協調性不好,是因為孤立肌肉訓練做得太多,忽略了整體。如果協調性本身就有了,肌肉力量的增強只會讓拳腿更有力,不會反過來。再說,我只是想恢復到以前的體型和狀態,不是想要把自己練成一段段蓮藕。」
我有點擔憂地看著他,玩格鬥的人都會發力,知道打人的時候如何把自己的體重轉移到拳頭上,一磅重十磅力,他恢復到以前的體重,那就是說,他的攻擊力會更加恐怖,以後對付他也就更加困難了。
韓棠有著散彈槍一樣的爆發力,打到沙袋上砰的一聲,每次近距離看他打沙袋,都因為太過震撼而讓我心生畏懼,很難想像,一具血肉之軀居然會有那麼強悍的攻擊能力。
他的綜合體能也好得驚人,可以將一百公斤的沙袋一腳踢飛,也可以將拳腿組合連貫得如行雲流水,可以一膝頂斷對手的肋骨,也可以從任何一個角度起膝打擊對方,光有蠻力,沒有柔韌、平衡、協調、敏捷,絕對做不到這種程度。
雖然我們一起訓練那麼久了,有時候看他練空擊,或者練體能,我還是會不知不覺地出神。
泰拳不是舞蹈,沒人在乎你踢得好不好看,實用簡潔最重要----這是韓棠經常對我說的話。可是,他卻是我見過的,能將好看和實用結合得最完美的拳手。
我以前就很喜歡看他練空擊,尤其是高掃,他身量修長,肩寬胯窄,就像格鬥遊戲裡的人物,兩條腿蝴蝶一樣上下翻飛,能在空中劃出一個個漂亮的弧度。
這個男人,他天生就是屬於擂台的,合該被萬眾敬仰。
有一次看得太出神,忘記自己的訓練內容,他喝水的空當,發覺我在偷瞄他,挑著眉毛問:「你發什麼愣?」停了停,又壞笑,「真這麼喜歡看?晚上讓你看個夠?」
我的臉馬上火燒火燎,想起每天晚上被他扒得光溜溜的摟在懷裡,連脖子都紅了,背過身,脫掉手上的拳套,「誰願意看你?我只是在想,你的擊打力量那麼強,被你重重打一拳,或者踢上一腳,骨頭得斷多少根?」
他從身後貼過來,下巴上的汗水滴在我脖子上,懶懶散散地說:「那要看你有多少根骨頭,要麼這樣,晚上我幫你數數,然後讓你感受一下,我是不是真這麼厲害。」
我轉身,把拳套扔在他臉上,他一下接住,笑了一陣,忽然換了個話題,「對了,你最近馬伽術學得怎麼樣?」
想起這事,我心裡有點鬱悶,嘆了口氣,「我有泰拳的底子,技術不是問題,但總覺得力量上還是不足。」
他嗤笑,在我額頭上拍了一下,「又被人教訓了吧?」
我沒吭聲,他幫我把手帶拆下來,給了一個專業建議,「要麼這樣,你跟我一起練器械,把系統的器械訓練加入到日常的計劃中。你是女人,又是細長體型,大幅度增肌很困難,但是在原有基礎上雕塑一下線條,增強一下力量還是不錯的,對你練習馬伽術也會有幫助。」
我想了想,覺得他的提議不錯。他說,會幫我重新安排運動計劃。
第二天,我就在他的書房拿到那份計劃表。
我看了看內容和時間安排,向他提出兩個疑問,「為什麼我也要練HIIT?為什麼把我們的器械訓練時間安排到一起?你很忙,但是我的時間很充足,我們完全可以錯開時間訓練。」
他靠著椅背,十指交疊,一字一句地解釋,「首先,HIIT可以幫你代替跑步,只要二十分鐘就能達到之前六十分鐘的效果。你現在白天內容排得太滿,HIIT可以幫你節省時間,提高你的心肺功能的同時,最大限度維持你的肌肉。當然,如果你就是喜歡跑步,我也沒意見。至於為什麼要一起練器械,答案是兩個人一起練更安全,上大重量的時候可以互相保護。再說家裡的健身室很大,又不是沒空間,一起練有什麼問題?」
我有點戒備,想了想,還是小聲問:「你不會是想在健身室里趁機輕薄我吧?這樣很缺德的,你知道嗎?」
他嗤笑,平靜地看著我,「雖然每次看到你努力運動,滿身是汗,神采奕奕的樣子,我都很想扒光你,讓你合不攏腿,走不了路,做到你什麼想法都沒有,以後心裡只有我一個。但事實上,我更想在你的器械上動動手腳,讓你發生點意外,最好是斷胳膊斷腿那種,讓你以後哪兒都去不了。但考慮到如果安排不好,你可能會一個不小心被自己的槓鈴砸死,所以你放心,我不會那麼做。」
我被他說得喉嚨發緊,往後退了一步,堪堪撞到了旁邊的椅子,侷促道:「別開這樣的玩笑。」
他看著我,「相信我,這不是玩笑。」
在這一刻,我忽然發現,我還是喜歡他跟我開開玩笑,或許像過去那樣,兩個人因為一點小事吵吵鬧鬧,日子糊弄著就可以過下去。
這樣我就不會感到太大壓力,可是我知道,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他很認真,而我怕的就是他的認真。
幾個月後,我收到了一份從荷蘭寄來的快遞。我覺得很奇怪,我在荷蘭沒有朋友,就算有,誰又會把快遞寄到這裡來?
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副簽名拳套,上面印著TOPONE的標誌,簽名人是安東尼。
我懵了,好不容易等到韓棠回來,我抱著拳套去問他:「我今天接到了這個,署名人是安東尼,他怎麼會寄這個過來?」
他脫掉外套,看了一眼,「哦,你不是跟恕一說,你想要他的簽名嗎?那個笨蛋在泰國的時候沒要到。我上次去LA參加夏荷的婚禮,在那邊的拳館正好遇到他,就問他要了。他說可以把上次打TOPONE時戴的拳套送給你,更有紀念意義,可惜沒帶在身邊,要等回到荷蘭才能寄給你。我就給他留了一個地址,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以為他忘了,前幾天給他打電話,原來他剛回荷蘭。」
我驚訝地看著他,其實這件事我早就忘到了九霄雲外,他居然還記得。
我看著那副拳套,心裡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抬頭看著他,「如果我說,我想借他的冠軍獎盃玩幾天,你說可不可以?」
他坐在沙發上,抱起正在打盹的汪汪,逗弄了幾下,「可以,反正我的跟他的是一樣的,大不了拿我的跟他換。如果,你一定要他那一座。」
我心下惶然,又問:「是不是我要什麼都行?」
他看了我一眼,「除了你的自由,我的命。」
這天晚上,韓棠躺在我的床上,從後面抱住我,用他最喜歡的姿勢。我原本穿著一件很保守的文胸,被他很有技巧地從肩上一點一點扒了下來,這功夫也不是一天就能練成的。我白天很累,就算不累,也沒本事跟他計較,在他懷裡昏昏欲睡,他跟我說什麼,我就迷迷糊糊答一句。
快睡著的時候,聽到他在我耳邊說:「這道疤還在呢。」
「什麼疤?」我有點心不在焉。
他在我後背上親了一下,「你那次摔我的酒瓶,我把你推在地上,你後背上扎了一塊玻璃,留了一道疤,還在這兒。這麼久了,居然沒消。」
我無語一陣,忍不住說:「哥哥,你那不是推,是摔……你把我整個人摔在地上。我後背扎了不止一塊碎玻璃,是很多塊。」他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他那天的「暴行」。
他摟著我笑,忽然說:「要麼我們就這樣吧,也挺不錯。」
我不覺一縮,感到背脊發涼,他又問:「還怕我?」
我沒吭聲。
「怕什麼?怕我太喜歡你?還是怕你自己愛上我?」他輕笑,又揉著我的手腕,貼在我耳朵邊說:「還是,怕我因為太喜歡你,一個不小心把你廢了,讓你變成從精神病院剛出來的樣子?你到底害怕哪一樣?你不說,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