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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你，所以為你拾起了放下多年的寫日記的習慣，字字句句都是不會宣之於口的心意。

    我喜歡你，所以希望你永遠平安健康，即便你平安健康的生活里沒有我。

    不管為你做多少都覺得不夠，再苦也是甜，這一切只因為我喜歡你。

    喜歡一個人真的很累啊，可是也很高興。因為在這麼大的世界，我仍然有幸遇到了你，有為你變得優秀的機會。

    我喜歡你，真好。

    「謝謝。」尤散沒說的話，顏詠都在他眼裡看到了，有些感動，所以拒絕之心越發堅定，「但是我不能騙你，感激和感動都是情緒，而不是情感。所以，對不起。」

    這場告白的結局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故而聽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尤散雖然心臟一陣劇烈絞痛，卻沒有想像中那麼痛。

    低笑著搖了搖頭，尤散仰頭看著清冷的彎月，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今夜的月色真美。」

    機智如顏詠聽到這話也不禁疑惑，卻還是應了一句：「是啊，真的很美。」

    尤散知道他沒有聽出自己的弦外之音，但也不介意，只是淡聲道：「我們進去吧，否則東西該被小棠吃光了。」

    「好。」顏詠點頭，驀然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至少他們還能做朋友。對於顏詠來說，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

    尤散那句話真正的意思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三十六、與心動不期而遇

    那晚的夜色確實很美, 美得深深印在尤散心間，也許永遠不會忘懷。但再美的月光也擺脫不了生來就有的冰涼，涼得徹骨, 不帶半分暖意。

    在日記本上寫下「月色真美」幾個字, 尤散放下筆眺望窗外靜謐的萬家燈火，一縷笑意隱入唇角。

    第二天, 因為前一晚海鮮吃太多，顏詠臉上冒出了好幾個紅紅腫腫的疙瘩。他膚質好, 也不是愛發痘的體質, 可是如果上火得厲害的話就會起很大的疙瘩, 不僅疼還很難消下去，也是一種別樣的苦惱。

    透過鏡子，顏詠苦大仇深地看著額頭上幾顆紅腫的疙瘩, 手欠地按了下，一股酸慡至極的疼痛頓時湧上，疼得他齜牙咧嘴趕緊撒開手。

    磨磨蹭蹭到客廳，他捂著額頭癟嘴喊正在拖地的姐姐：「姐, 我上火了。」

    「你活該！」早有預料的顏葉頭也不抬，抬起他的腳放沙發上，彎腰拖沙發底下落灰的地兒, 「我昨晚讓你別吃那麼多海鮮你就是不聽，現在長疙瘩知道疼了？」

    顏詠趴在扶手上裝可憐，長睫毛無辜地撲閃撲閃：「美食當前我沒想這麼多嘛，誰知道都入秋了我還會上火。」

    顏葉直起腰身戳了他一下, 指尖恰好按在一顆小疙瘩上，把他疼得連忙別開頭，不停地倒吸冷氣。

    「照你那個吃法，就算是十二月吃也一樣會上火！」心虛地放下手，顏葉嘴上責備，身體卻很自覺地回房拿了樣東西丟給顏詠。

    「這是什麼？」眼疾手快地接住，顏詠翻過去定睛一看，「曼秀雷敦薄荷膏？這個塗著有用嗎？」

    「不管有用沒用都得試試。這幾天你就喝粥，多吃水果，高熱量的東西你碰都別想碰一下。」拿起拖把繼續幹活兒，顏葉揮手做驅趕狀，「塗完了寫你的英語試捲去，對了，你姐夫給你整理了一些資料說是他文學研究的小心得，我幫你放桌上了，你有空看看。」

    「哦。姐夫呢？上課去了？」顏詠環顧一圈沒看到方辰寧，疑惑地問。

    顏葉笑了笑：「學校有事，好像是他帶的學生出什麼問題，他過去處理了。對了小詠，你英語不是不好嗎？你姐夫幫你請了個家教，說半小時以後到。」

    「家教？」顏詠一怔，不知道自家姐夫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帶著滿心不解回到房間，顏詠想不透索性也不想了，擰開薄荷膏的蓋子，用棉簽蘸著細細抹在冒起的小疙瘩上。味道很好聞，塗上有涼涼的感覺，沒有灼燒感也不那麼痛了。他沖鏡子左右看了看，暫時看不出效果，卻也看不出塗過藥膏的痕跡，還算滿意。

    把薄荷膏收進抽屜，顏詠坐在書桌後繼續寫試卷，提筆落下的剎那，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姐夫為他找的家教會是誰呢？

    「……這就是我們拿出來的策劃，你看看有沒有需要改的地方。」文件輕輕放在桌上推過去，沈落明雙手交疊置於膝上，面容沉靜。

    在他對面坐著的是尤散。說來也怪，二人今日穿了同色不同款的商務西裝，卻給人全然不同的感覺。尤散一身純粹的藍，優雅低調不失奢華，梳得整齊的黑髮幹練無比，渾身透出蓬勃的銳氣。而沈落明雖也是一身藍，色澤卻要更暗更深沉，與他穩重神秘的氣質完美契合。不過，縱然風格不同，可氣勢相當，皆不落於下。

    「策劃之前我已經看過電子版，相關反饋也發到你秘書郵箱中了。」與懶懶倚在椅背上的沈落明不同，尤散坐得筆直，這個習慣是從顏詠身上學來的，「我們這邊負責的部分的Demo已經出來了，你是打算現在看還是之後再給你。」

    聞言，好像是為他的高效率而驚訝般沈落明挑了挑眉，先抬手看了看手錶，才回答道：「發郵箱吧，今天我還有事。」

    「有事？什麼事比生意更重要？」尤散勾起嘴角，不咸不淡地刺了一句。

    沈落明也不介意，氣定神閒地沖他淡笑道：「去幫一個人補習英語。」

    「哦？」這回尤散是真的驚訝了，「什麼人這麼大面子，竟能請動沈先生幫忙補習？」

    他搖頭低笑，長睫下眸光瀲瀲，與平時不動聲色的模樣相去甚遠：「說起來這個人你也認識，他就是顏詠，是四公子妻子的弟弟。」

    尤散瞳孔驟縮，平靜面具霎時碎裂，一股涼意從指尖泛起，順血管蔓延至心臟，化為尖銳的劇痛。手裡一顫，他險些拿不住文件夾。

    從他驟變的神色中看到了別樣的情感，沈落明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淡然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

    在酒店門口與尤散道別，沈落明坐上車從後視鏡往後看時，莫名覺得他的身影有些落寞。看來他與顏詠之間，確實不止是朋友那麼簡單。

    意味不明地搖頭一笑，沈落明跟司機報上顏詠家地址，便倚在靠背上閉目養神起來。

    「叮咚～」

    門鈴聲乍然響起，顏葉在廚房裡給顏詠熬蔬菜粥忙得脫不開身，便揚聲道：「小詠，去開門，可能是你的家教到了。」

    呆在房間裡都能清晰聽到姐姐的大嗓門，被打斷思考思考的顏詠無奈起身去開門。門一拉開，看到外面站著的英挺青年時，他硬生生被嚇了一跳。

    「看到我這麼驚訝嗎？」沈落明濃眉微挑，嘴角暈開平和的笑意。

    「是挺驚訝的。」顏詠毫不猶豫點頭，說完才發現讓客人站在門外說話不太禮貌，連忙讓開身體，「先進來吧。」

    沈落明頷首，換上居家的白兔拖鞋大步走進剛剛拖過還有些濕潤的地板。講真，這款萌萌噠拖鞋與他奢華的西裝十分不搭調，不過卻意外地有些……萌？

    顏詠呆呆盯著那雙拖鞋幾秒，猛地甩頭甩開腦子裡怪異的想法。

    快步跟上前，顏詠請沈落明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到廚房裡倒了兩杯熱茶出來，其中一杯遞給他，另一杯則喝了一口就擱到茶几上了。

    沈落明的目光掃過被他擱下的茶杯，不知為何淺淺笑了笑，湊近杯子嗅了一下，訝然道：「是藥茶？」

    「你知道？」顏詠也訝異地微微瞪大眼，「這是姐夫自己調製的茶包，他身體不好，久病成良醫又注重養生，所以我們全家都只喝這種茶。」

    眉宇蹙起很快又舒展開，沈落明眼中掠過一抹晦暗的光：「這茶……以前我也喝過，現在還在喝。我小叔，就是上次那位家裡有很多這種藥茶，但寶貝得很，每次我過去都捨不得給我多喝一點。沒想到出自這裡。」

    面上一怔，顏詠心情也略複雜，不知該怎麼回話。姐夫以前的事他不願提，自己知道的也不多，本就沒有置喙的立場。

    「好了，不說這些。」突然意識到在這裡說這些事並不合適，沈落明迅速改口，微笑道：「四公子希望我能針對性的幫你解決英語無法提高的難題，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弱項了。你不擅長哪一方面？聽力、語法、還是寫作？」

    聽到這個顏詠才想起他是來給自己補習的，沒想到自己姐夫面子這麼大，心裡又有些尷尬，皺著臉吞吞吐吐地說：「其實……都不怎麼擅長吧，英語我就沒有擅長的方面。」

    雖然知道不禮貌，可沈落明還是忍俊不禁，低笑著肩膀都在輕輕發顫，顏詠也只能跟著乾笑。

    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啊！

    「好吧，那你想從什麼開始補起？」沈落明的自制力一直不錯，很快便止住笑意，「閱讀怎麼樣？閱讀的技巧性較強，剛開始講要簡單一些。」

    「你安排吧，我服從指揮！」顏詠拍著胸脯痛快地把自己賣了。

    「好。」

    沒有回房間，就在客廳，沈落明拿著學校發給顏詠的資料將閱讀技巧深入淺出地為他講了一遍。其實這些東西顏詠高中就學過，但就是不懂用，現在經由沈落明講來，他突然有豁然開朗的感覺，真正開始應用時雖然仍是有些磕絆，但比之前已經好了不知多少。

    「知識點你都會，只是不會用。」拿筆在資料上畫出幾條解釋，沈落明接著道：「這幾點是解釋，我認為對你而言精煉過的概念並不適用，這些詳細的解釋反倒更有幫助。」

    顏詠苦笑自嘲道：「你就直說我理解能力不行吧。」

    笑著搖搖頭，沈落明翻到下一頁，筆尖輕按在最上面一行字上，認真地輕聲道：「這句概念要記著，做六級閱讀時會經常用上。還有這句，這句可以作為單獨的語法點來理解，你先記下，等講到語法時我再詳細解釋。」

    顏詠連連點頭，乖乖把他指的點記在筆記本上，嘴裡還快速默讀了幾遍。

    等他記完，沈落明從資料底下抽出配套的試卷簡單將幾張卷子瀏覽一遍，長睫低垂，專注的模樣分外迷人，讓顏詠都看得晃了一下神。

    這人長得這麼好看，他未來的妻子一定很有福氣。

    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在卷子上勾出幾道認為比較有代表性的閱讀題，沈落明抬頭正要說什麼，卻一下撞進了顏詠的眸底。他的眼眸明亮燦爛，像裝著一片浩瀚的星空，也令沈落明愣了愣。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亂了節拍。

    所幸理智猶在，沈落明若無其事地別開眼，語氣毫無平仄地道：「這幾道題你做一下練練手，做完了我幫你找找問題所在。」

    「哦，好啊。」

    遲鈍的顏詠並未發現他那一瞬間的愣神，快速接過進入做題狀態，按往常的習慣先將問題看完才轉而閱讀文本。

    客廳里一片靜謐，唯有牆上的時鐘嘀嘀嗒嗒往前走。午後清風揚起窗簾發出「呼啦」一聲輕響，與廚房裡不輕不重的響動交織成生活的旋律，平淡安然。

    沈落明坐在一旁靜靜凝視著顏詠。

    他確認剛才自己愣神的瞬間心動了，那是他二十六年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心動，原因竟只是因為一個眼神，不，這不沈落明。以他的個性，怎會如此輕率地對別人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