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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1:22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我們也不想逼他。」陳三輕笑,「可他既然當了陳家的人,就必須承擔起自己的責任。」說著,他優雅地微微一躬身,「解先生,告辭了。」

    第6章

    解意關上大門,走進臥室,長長地嘆了口氣,「你這兩個哥哥可真厲害,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氣勢堪比黑手黨教父。」

    容寂把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笑著說:「你也很厲害啊,一直滴水不漏。這個陳憶榕以前是做什麼的我們都不知道,所以你都沒說我不懂印刷業,而是講我不感興趣,真是半點漏洞也沒有。」

    「這算不得什麼,敷衍一下的把握我還是有的。」解意皺了皺眉,困惑地說,「他們硬要逼你回去做什麼?背黑鍋?當打手?」

    「你看我像那個材料嗎?」容寂輕鬆地笑著,起身下床,一邊往浴室走一邊說,「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他們要逼我回去,我就回去看看。我已經很多年沒嘗到過被人逼迫的滋味了,現在倒是可以經歷一下。」

    解意聽他這麼一說便豁然開朗,「好啊,你想回去玩玩,我就陪你過去。」

    容寂回頭對他一笑,「要路飛今天就把資料發過來。」

    「好。」解意笑著點頭,卻沒打電話,而是到廚房去弄早點了。

    其實用不著催,路飛一直在快馬加鞭地幹活,晚上就把他們要的全部資料發過來了。

    陳家的背景非常驚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他們在南部那個大省的東部占據了半壁江山,可謂「陳家的人跺跺腳,東部便要抖三抖」。那個省的西部屬於風雲幫,陳三的本名其實並不奇怪,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別人提起,因此一般人都不知道他的本名。陳三與風雲幫的幫主白嘯風關係密切,而陳家的大部分行業都是陳智凡在經營,陳家老二是女兒,叫陳麗水,從小在道上混,基本上不識字,沒文化,但性格潑辣,敢打敢拼,在江湖上也是響的大姐大。跟陳三一樣,她也有自己的生意,財源滾滾,客似雲來,在東部地區,目前還沒人敢與她正面對壘。

    說到陳家老四陳憶榕,資料相當少。他的人生軌跡很單純,其母是被陳老爺子所騙,以為他沒有妻室,等到懷孕了,才知道他早已有家,還有三個孩子,陳老爺子的老婆在江湖上也是有字號的,如果讓她知道此事,肯定會帶人去砍了他們母子,陳老爺子便將他們安置在外地的一個小城,幾十年不敢聲張。陳憶榕出生後生活條件不錯,但也並不是很富裕,基本上吃穿不愁罷了。他在戶口所在地上的幼兒園、小學、中學,成績一直不上不下,後來考上當地一所雜牌大學,混了個企業管理的本科文憑,出來後在一家貿易公司工作,業績也不好不壞。二十六歲時在母親的安排下相親,平平淡淡地交往半年,娶了一位小學老師。最近得知其妻已懷孕,其母很高興,帶著兒子、兒媳出去選購嬰兒用品,結果被高空墜落的廣告牌砸中,兩死一傷,妻子更是一屍兩命。當時的事故調查報告、醫院的病歷和其母、其妻的死亡證明都附在後面。有沒有蹊蹺現在還看不出來,反正事故調查報告上的結論是廣告牌的製作質量問題造成了這起慘劇。

    「被廣告牌砸死的。」解意搖頭,「這個陳憶榕還真夠倒霉的,一死就死全家。」

    容寂凝神看著那些報告,輕聲說:「我看很有可能是陳老太爺的老婆乾的。」

    「那位老太太還活著?」解意又去翻資料,看了半天,眉頭皺得更緊,「這老太太的命可真硬啊,靠你現在這小身板兒,只怕拼不過她。」

    「我幹嘛要跟她拼?勝之不武,不勝為笑。他們的地盤又不在上海,我還真不相信了,他們敢在上海胡作非為。」容寂冷笑,「這幾年,打黑掃黃就沒停過,惹火了我,叫路飛找公安部的朋友,從上面派欽差大臣下去,直接把他們一鍋端。」

    解意的眉心鬆開了,對他說:「你在外面可不能拿出這種氣勢來,怎麼也得有個過程。我們得想想,要做什麼行業,才能順理成章地讓你變成以前容哥的那種氣魄。」

    「那倒容易。最近房地產大熱,我們可以做那個,而且我們在地產界有不少朋友,也容易進入。」容寂翻到最後的一份資料,忽然笑道,「小意,這個孩子有點像你。」

    「是嗎?我看看。」解意拉過電腦,仔細看著屏幕上的資料。

    最後面幾份都是旁枝末節,不是很重要,但是與他們調查的人有關。現在出現在解意面前的這個人叫許幽,是地產業鉅子,僅治理東河一個項目就投資了上百億,相當大手筆。他長相俊美,氣質冷清,少年時是當年的高考狀元,非常有才氣,卻至今未婚,據說與風雲幫的幫主白嘯風過從甚密,跟陳三也有比較深的關係。

    「真有意思。」解意頗感興趣,「他開發的有些項目我有點印象,似乎當年是程遠接下的裝修,回頭我再問問看。」

    「嗯,這事不急,目前看來並不重要。他跟陳三的關係可以先放在一邊,現在我們要打算一下,過去以後怎麼辦?」容寂冷靜地說,「我們可以先開個西餐廳,以不變應萬變,既然陳家兄弟說要保我,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需要我雇保鏢嗎?」解意調侃道,「我可以裝成是個錢不太多、人比較傻、有怪癖的藝術家。」

    容寂哈哈大笑,「算了吧,這跟你一貫的形象不符。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當個清高低調、才華橫溢的藝術家,我去當西餐廳的大廚。」

    解意忍俊不禁,「真是一對奇特的組合。」

    容寂沉吟了一會兒,認真地說:「陳家所在的玢城是個二級城市,但近兩年在全力擴展規模,已經可以比得上一級城市了。市政府初步規劃,要在全市建八個加氣站,當地人不是很懂這個,但北京、上海、廣州之類的公司已經有不少人想要去拿這個項目。我當年和他們的市長談過,為避免壟斷,一家公司最多只給兩個。你一到玢城就去註冊一個能源公司,然後請路飛過來幫忙,拿下兩個加氣站的項目,立刻動工。每個氣站的投資不過三百萬,你手裡的錢搞兩個加氣站是沒問題的。我這裡有一百萬,也放到公司里,算是與你合資。雖然你是大股東,但你要搞藝術,懶得弄這些,於是由我來當執行董事、法人、總經理,你繼續畫你的畫,這樣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加氣站一搞起來,那就是會下金蛋的雞,而且不用天天看著。然後我們再搞西餐廳,可以想怎麼玩怎麼玩。」

    「好。」解意一拍桌子,「聽你的。」

    第二天,容寂到酒店退房,總台小姐笑著遞給他一個信封,「先生,這是您的機票。」

    容寂道了謝,提著行李到解意那裡。兩人稍作收拾,便直奔機場,登上了飛往玢城的航班。

    第7章

    走出機場,孫世安已經帶著司機在外面等著了。一見他們出來,這位年輕人對解意的風采顯然有些估計不足,臉上略微露出驚訝之色,隨即便控制住,熱情地上前與解意握手,「解先生,久仰,久仰。」然後恭敬地對容寂說,「四公子,請上車吧。」

    司機上前接過他們手上的旅行箱,一手提著一手拖著,跟在他們後面走到停車場,先把車門打開,然後把箱子放進後備箱。他行動敏捷,顯然訓練有素。孫世安拉開後車門,請他們兩人坐進去,然後自己坐到副駕位,繫上安全帶。司機打理好一切,這才過來上車,平穩地駛了出去。

    看著車子上了機場高速,孫世安回過頭來客氣地問:「解先生以前來過這裡嗎?」

    「沒有。」解意很溫和地微笑,「我到過的地方不多。」

    「解先生太客氣了。」孫世安禮貌地說,「您走遍大江南北,我們這是小地方,自然不容易走到。」

    「孫先生過獎了。」解意繼續溫文爾雅地微笑,「我是隨興所至,想到哪裡走到哪裡,不太有計劃,而且比較喜歡自然環境保存得比較好的城市。我聽小榕說,陳府是座精美的大宅,心裡很是嚮往,希望到時候能夠參觀一下。」

    「這沒問題。大公子、二小姐、三公子都知道解先生是藝術家,一幅畫千金難求,想要看看陳府,他們是不會反對的。」孫世安不急不徐地說,「屆時我可以陪解先生到處看看。」

    「謝謝孫先生。」解意微微欠身,「那就麻煩了。」

    「解先生請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孫世安與他寒暄完,這才轉過身去看前面,偶爾為他介紹一下本地風光。

    解意含笑傾聽,適時反應,態度和藹可親,讓人無可挑剔。容寂沉默地坐在他旁邊,看上去似乎是做慣了老實人,不太適應他們對答如流的場面話,其實是心情輕鬆地養神,順便於不經意間觀察一下孫世安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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