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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1:00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岳鴻圖滿不在乎地笑,「其實我已經很長時間沒跟她見面了,現在正好斷乾淨。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招惹那種女人,這下行了吧?」

    正說著,那女人的經紀人給岳鴻圖打來電話,希望他能運用自己的人脈資源,把那位明星從公安局裡撈出來。岳鴻圖很乾脆地說:「吸毒的人我一向最反感,她既然做了違法的事,我也無能為力。我跟她早就沒有關係了,你還是去找最近與她有關係的人吧。」表明自己的態度後,他不等對方再說話便掛斷了電話。

    他們說話的聲音驚擾了淺眠的顧影,她抬起頭來四處打量,隨口問:「岳總他們回來了嗎?釣到魚沒有?」

    劉定國拉她起來,與她一起走回去。岳鴻圖和劉偉業一見到他們便熱情地打招呼。劉定國微笑著說:「你們今天有收穫嗎?」

    「當然有,我還釣到一條石斑。」岳鴻圖頗為得意,「偉業輸了,沒我釣得多。」

    「這才半天時間,你急什麼?」劉偉業鄙視他,「下午咱們再比。」

    劉定國便對顧影說:「你去廚房看看吧,想做什麼都可以。」

    「好,我去跟廚師商量一下中午的菜。」顧影笑著對岳鴻圖和劉偉業點了點,便向廚房走去。

    「小顧會做菜?」兩位大老闆都很吃驚。

    劉定國愉快地說;「是啊,她的手藝很好,待會兒你們嘗嘗。」

    岳鴻圖與劉偉業對視一眼,心裡同時感嘆,真是好姑娘啊。

    第26章 我旁邊有條蛇

    在島上的兩天,他們玩得非常開心,直到周日傍晚才意猶未盡地乘遊艇到海口。岳鴻圖和劉偉業陪著劉定國一起回北京,顧影則開車南下,回到公司。

    概念性規劃很快確定,顧影便緊鑼密鼓地與海口的規劃設計公司聯繫,隨時把他們要的資料與數據提供過去,以便他們儘快完成總體規劃。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縣裡的各部門領導也經常過來坐坐,一是對他們表示關心,二是表達希望這個項目儘快落戶的心情。岳鴻圖要在總部處理一些重要的工作,因此沒有過來,這些領導大部分都由盧裕接待,但一問到項目的進展情況,就得顧影出面說明。

    不僅如此,現在盧裕和朱舜對她的態度也有了變化。岳鴻圖不在的時候,凡是重大決定,他們都會來找她商量,得到她的首肯後才去執行。顧影有些納悶,不斷跟他們說:「你們決定就好了,不用來問我。」但兩人依然故我,一定要來跟她商量,只是態度都控制得很好,始終保持在同事間親切友好的層面上,並沒有下級對上級的那種意思,倒也沒讓顧影覺得尷尬。

    這樣一來,她就更忙了,每天從早到晚都在工作,卻並不覺得疲倦,臉上總是笑吟吟,特別開心的樣子。岳鴻圖不在,她身為總監,是副總級別,就是海南公司的最高管理者,她的情緒自然也就影響到了全公司所有員工,就連一直與女友不睦而心煩意亂的陳志航也有了一點笑模樣。

    這兩天,天氣一直陰著,到後來悶得讓人透不過氣來,感覺空氣沉甸甸的,像是帶著很多水汽,cháo濕得就連曬在外面的衣服都一直幹不了。大家都注意了天氣預報,這才知道,今年的第一場颱風就要登陸了。

    當狂風呼嘯而至,公司里也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這是位中年女士,氣質很雍容,微笑著說:「我找顧總監。」

    保安見她不像是普通人,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大幹部,便將她帶到顧影的辦公室。顧影正與規劃設計公司負責他們這個項目的工程師在網上交流,抬頭見到來客,雖然不認識,但還是禮貌地對她點頭,「請坐。」

    那位女士的衣著風格比較莊重,色調偏冷,但一些小裝飾卻是充滿激情的紫色,看上去相當有格調。她的相貌比較普通,中等身材,略有些胖,但只給人富泰的感覺,並不臃腫。顧影對規劃公司的工程師發過去一句「有客人來,待會兒談」,便放開電腦,起身為客人沏了一杯茶,客氣地問:「請問您哪位?」

    那位女士笑著掏出煙盒,徵求她的意見,「可以嗎?」

    顧影點頭,「可以。」

    女士點著煙,慢悠悠地吸了一口,這才緩緩地說:「我姓蔡,是劉定國的合法妻子。」

    顧影一怔,第一個念頭就是「開玩笑」,第二個念頭是「肥皂劇」,然後頭腦里就是一片空白,什麼念頭都沒有了。

    外面的風聲越發悽厲,還夾雜著山嶺上的樹在狂風中搖擺的嘩啦聲,讓安靜的屋裡平添了幾分陰冷。

    蔡女士看著顧影驟然間變得蒼白的臉,唇邊的笑意不減,溫和地說:「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顧總監不用擔心。你請坐,我只是想找你聊聊。」

    顧影有些渾渾噩噩地坐下,耳朵里嗡嗡作響,好半天才安靜下來,漸漸聽清對面的女士說話的聲音。

    「我跟劉定國結婚有十七年了,是雙方父母安排的。那時候他二十六歲,我才二十一。」蔡女士狠狠地吸了口煙,雙眼微眯,有些冷淡地說,「他一直是個內斂的人,沉默寡言,從來不會衝動,我始終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我對感情卻有著深深的憧憬,總希望能擁有一段浪漫的愛情。大學期間我談過一次戀愛,對方出身於普通的工人家庭,我父母堅決不同意。後來,他迫於我家的壓力與我分手,讓我在感情上遭到沉重打擊,有點心灰意冷,自暴自棄,所以父母安排我與他見面,我就聽從了。他那時候已經在部里工作,雖然年輕,卻沉穩練達,氣質相貌都非常好。我那時候感情受挫,急於在他那裡找回自信,就同意與他確定戀愛關係。他的工作非常忙,但還是會抽空給我打個電話。我是學法律的,畢業後進了法院工作,雙方父母急於讓我們結婚,我們兩人也無所謂好或者不好,就這麼結了。」

    顧影捧著茶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裡一片岑寂,仿佛在聽別人的故事。

    蔡女士悠悠地吐出一口煙,淡淡地笑道:「他對我從來沒有過狂熱與激情,一直都相敬如賓。結婚一年多,我始終沒有懷孕,他父母和我父母都很著急,就讓我倆去醫院檢查,結果是我先天不孕。他父母很失望,但並沒有責怪,只是說以後把他二弟的孩子過繼給他,反正都是劉家的種,也沒有關係。我那時候就覺得,我們這個婚姻太荒謬了,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於是提出離婚,劉定國也同意。他是個好人,總覺得男人要比女人好過一些,所以把家裡的財產全都給我。可是,我們要離婚的事讓兩邊的父母知道了,全都勃然大怒,堅決不准。那時候,離婚要單位出證明,老頭子、老太太跟我們兩邊的領導都打了招呼,意思是我們這些做小輩的太任性,略微吵兩句嘴就鬧著要離婚,不過是一時衝動,要他們幫忙攔著,堅決不給開證明。兩個老頭子革命多年,老部下多如牛毛,那些領導多多少少都跟他們有些關係,自然對這事堅決照辦,因此我們一直沒法離婚。」

    顧影沒有去看她一臉的苦澀,只是盯著窗外。風勢小了一些,暴雨傾盆而下,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蔡女士嘆了口氣,「老頭子、老太太當年都是組織安排的婚姻,卻也相濡以沫,白頭到老,因此總覺得我們因為沒有感情而離婚是無理取鬧。我跟父母吵過幾次,卻根本沒用。他是孝子,既然老人家堅決不同意我們離,他也就沉默了。只是,雖然沒有離婚,我們也沒辦法再在一起生活,於是我就搬走了,至今差不多已經有十四年。他嚴於律己,私人生活乾淨得一塵不染,我卻沒他那麼有意志。離開他之後,我有過幾次戀愛,最後都因為我無法離婚而告終。後來,我遇到一個藝術家,他很浪漫,而且並不在乎有沒有婚姻,也不打算要孩子,我們便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過去,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除了沒有那張紙,我們什麼都有,對於劉定國夫人的身份,我差不多都忘光了。今年五月初,劉定國忽然給我打電話,要和我正式辦理離婚手續,我感到很驚訝,也很高興,立刻就同意了。」

    顧影轉頭看向她,眼裡仍然有一絲迷惘。

    「忘了說,我早就從法院辭職出來,先當律師,後來認識我愛人以後,就當了他的經紀人。劉定國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陪著我愛人在歐洲舉辦畫展,打算一回國就去辦離婚手續。我那時候就想,劉定國一定是認識了好姑娘,想要追求人家,所以才主動提出和我辦離婚手續。以他那性格,肯定不會把人家弄到手了才離,一定是決定要去追求了就會先把婚離了,以免對別人不公平。我雖然不愛他,可他的確是少見的好男人。」蔡女士微微一笑,「我還以為終於能獲得自由了,劉定國從政二十年,成就非凡,人脈廣泛而牢固,現在應該是有足夠把握與我去辦這個離婚手續。沒想到,他終究還是鬥不過兩個老頭子,這婚仍是離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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