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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1:00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譚柏鈞搖頭,「你啊,還是別這麼瞎混了,找個好女孩定下來吧。」

    「不容易啊。」岳鴻圖嘆氣,「像你家小沈這樣的好姑娘哪裡去找啊?」

    「你們說話,別編排我。」坐在後排的沈念秋笑道,「岳總,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惜取眼前人,十步之內,必有芳糙,你把眼光收回來,說不定就能看到好姑娘。」

    譚柏鈞笑出聲來,「念秋說得對。」

    岳鴻圖立刻認真地說:「你們可別開小顧的玩笑啊,人家是有主的人了。」

    「哦。」譚柏鈞馬上擺手,「當我別說過。」

    「岳總怎麼這麼敏感?」沈念秋調侃道,「我還沒說是誰呢,你就理解為小顧,是不是真存了什麼心思啊?」

    譚柏鈞樂了,「對啊,鴻圖,你小子是不是做賊心虛?」

    岳鴻圖佯怒,「喂,我在開車啊,你們要是把我惹急了,當心我手一抖,把車開湖裡去。」

    譚柏鈞不屑地哼一聲,「你嚇唬誰啊?」

    岳鴻圖很快轉移話題,「我說你們倆結婚一年多了,怎麼還沒動靜?柏鈞的年紀不小了,你們也應該該生個孩子了吧。」

    譚柏鈞啞然失笑,「我都不急,你急個什麼勁?」

    「我不是為你急,我是為小沈急。」岳鴻圖笑眯眯地說,「女孩子過了三十歲再生孩子,對身體不好。」

    沈念秋見譚柏鈞一直跟岳鴻圖打哈哈,繞圈子,兩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就跟小孩子似的,不由得好笑,便說了實話,「岳總,其實我已經懷孕,都三個多月了,預產期在十一月初。」

    「真的。」岳鴻圖大喜,隨即埋怨道,「柏鈞,既然小沈有喜了,你還帶她過來做什麼?這上山下水的,多不合適啊。」

    譚柏鈞轉頭瞪他,「你在電話里把這兒描繪得跟天堂一般,我就帶念秋過來度個假,放鬆幾天。怎麼著?你說的那些都是騙人的?」

    「我實誠得很,怎麼可能騙人?」岳鴻圖嘻嘻哈哈地解釋,「這裡真的跟天堂一樣,明天我帶你們去看,你們就知道了。我們要看的地方都通車,可以直接開過去,問題不大,小沈注意不要靠近懸崖、不要靠近水邊就行了,嘿嘿嘿嘿。」

    「你笑得真陰險。」譚柏鈞與他一路開著玩笑,直到他把車駛進公司停車場,這才住了口。

    沈念秋看著水邊的三幢小樓和倒映在水中的燈火,不由得驚嘆,「這兒真美。」

    「怎麼樣?沒騙你們吧?」岳鴻圖得意地下車,對迎上來的盧裕說,「你去看看,劉總的那個房間收拾好沒有,譚總他們就住那間。」

    盧裕答應著,立刻跑步離開。

    顧影停好車,走到他們身邊。岳鴻圖對她笑道:「辛苦了,我們先吃飯,然後休息,明天帶他們去看項目。」

    「嗯。」顧影點頭,回房間洗了臉,便去了食堂。

    包間裡的人不多,只有他們五個,桌上的菜也沒有堆山填海,都很精緻。岳鴻圖開了一瓶紅酒,與譚柏鈞推杯換盞,十分親熱。盧裕在一旁作陪,不時關照著上菜、換碗碟的事。顧影陪著沈念秋喝鮮榨的椰子汁,閒閒地說著周圍的環境。

    兩人都是公司高管,雖然行業不同,但有很多東西是相通的,她們很快就弄清了彼此的年齡,並相談甚歡。顧影雖然比沈念秋小一歲,卻在高二的時候就考上了大學,因此兩人是同一年畢業。談起當年大學裡的事情,兩人都覺得很開心。

    「那時候男生用金庸武俠里的女主來給女生分類。」沈念秋興致勃勃地說,「中學生是小龍女,大學本科生是黃蓉,碩士是李莫愁,博士是滅絕師太。」

    「是啊。」顧影笑道,「女生就沒那麼麻煩,我們那時候把男人分成三類,禽獸、衣冠禽獸、禽獸不如。」

    岳鴻圖和譚柏鈞一聽,都哈哈大笑。他們兩人沒上過大學,對於她們的學生生活都挺感興趣,聽得津津有味。

    岳鴻圖幽默地說:「原來你們女生是這樣給男人分類的啊,我還以為你們通常把男人分成兩類,帥哥和不帥的哥。」

    譚柏鈞笑得更厲害,「你這人最擅長的就是自吹自擂。」

    「沒有啊,我一向很謙虛的。」岳鴻圖滿臉無辜,「你看,你是帥哥,我是不帥的哥,是不是很謙虛,很清醒?」

    兩個姑娘笑得前仰後合,譚柏鈞有些無奈地搖頭,「要跟你比無賴,我甘拜下風。」

    一頓飯吃得快樂無比,他們盡興而散,分別回房休息,準備明天去看現場。

    顧影沖了涼,躺到床上後卻毫無睡意,便她拿起手機撥出去。那邊很快就接了,低沉的聲音傳過來,「餵。」

    僅僅一個字就讓顧影心曠神怡,就像三伏天裡喝了一杯冰水,舒坦極了,她開心地問:「在做什麼?」

    劉定國微笑著說:「看書。」

    顧影很好奇,「什麼書啊?」

    「《盧比孔河》,副標題是羅馬共和國的勝利與悲劇。」劉定國氣定神閒地道,「看過嗎?」

    「盧比孔河我知道,但沒看過以此為名的書。」顧影回想著以前學過的知識,「當年愷撒率軍渡過盧比孔河,是他人生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同時也奠定了他成功的基礎。西方有句諺語叫『渡過盧比孔河』,相當於我們中國的成語破釜沉舟。」

    「說得對。」劉定國的心情很好,「這本書講述了羅馬共和國晚期的百年歷史,很有意思。」

    顧影大感興趣,「那你給我念一段好不好?我要錄音哦。」

    劉定國輕笑,「好。」

    顧影便按下手機的錄音鍵,對他說:「可以開始了。」

    劉定國的聲音不疾不徐,帶著悅耳的磁性和奇異的溫柔,「執政官不是專制君王,不是終身制;法西斯象徵著民眾自願地給予執政官以權威,而不是壓迫的工具。執政官不只一人,還有地位與他相當的同事。他們的任期只有一年,由選民按自己的心意投票選出。此外,他們只能一板一眼地按規矩行事,沒有太大的自由空間。羅馬公民絕少超越傳統的界限,無論他有多麼狂妄。共和國培育的傳統反過來也約束著共和國。」

    顧影閉上眼睛,迷醉地傾聽著話筒里傳來的遠方的聲音,「這就是羅馬。獲得高位的人往往被隨之而來的緊張情緒所困擾。共和國的理念慫恿人們不停頓地奮鬥。榮耀就像是毒品,上癮的人對它沒有滿足的時候。羅馬人一旦品嘗過榮耀的滋味,一生都將受到它的糾纏和折磨。」

    讀到這裡,劉定國停下來,低低地讚嘆了一句,「寫得真好。」

    「是啊,真是一本好書。」顧影心癢難搔,「等我下次到北京,借給我看看好不好?」

    「好。」劉定國一口答應,「你最近在看什麼書?有好書也要給我推薦啊。」

    「哦,我在看《冷山》。」顧影從枕頭旁拿起那本厚厚的書,看著藍色的封面。

    劉定國微笑,「我聽說過,不過還沒時間看,你下次來北京的時候帶給我吧。」

    「好啊。」顧影翻身趴在床上,一邊跟他說話一邊隨手翻著書頁。

    劉定國半開玩笑地提議,「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給我念一段吧,我也錄下來。」

    顧影欣然同意。等他表示可以開始了,她看著翻開的那一頁,緩緩地念道:「一夏天,放眼窗外,通常給人昏暗和沉鬱之感。從窗子飄進來的cháo濕空氣滿含著腐敗和生長的氣息,在眼前迷茫朦朧而又琢磨不定,那感覺好似用望遠鏡遙望遠方。……她發現,要喜歡上這片雲籠霧繞的隆起的土地,遠比學會欣賞查爾斯頓傍晚安詳的聲音更為微妙和困難。漫步在貝特利街頭,遠處是薩姆特要塞,背後矗立著一棟棟白色的房屋,海風徐來,吹動蒲葵的葉子簌簌作響。比較而言,這片傾斜的土地上的聲音少些溫和,多些粗糲。那些山坳、山脊和峰巒似乎是個錯雜的封閉世界,一個藏身的好地方。」

    劉定國凝神傾聽,然後評價道:「這是一本優美的書。」

    「是啊,我很喜歡。」顧影輕輕嘆了口氣,「就是時間太少,看得很慢,等我將來退休了,一定要把所有想看的書都看一遍。」

    「這是一個遠大的志向。」劉定國半帶讚賞半帶調侃地說,「我完全支持。」

    顧影哈哈笑著,又纏著他念了幾段書,這才關切地道:「時間太晚了,你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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