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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0:39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虞阡在陣痛的間歇中清醒了些,趕緊對謝恆亞說:「給小茳打電話,她是孩子的乾媽,如果沒有看著孩子出生,以後她會念叨個沒完。」

    「好。」謝恆亞跟著推車走到產房門口,不放心地叮囑著,「你別害怕,聽醫生的話,我在外面等你。」

    「嗯。」虞阡答應著,接著就被推了進去。

    謝恆亞在外面直「轉磨」著,腦子裡一片空白。孫信誠比他冷靜一點,見他已經忘了虞阡的囑咐,便拿出電話打給陶茳,輕聲說:「小虞要生了,你能來醫院嗎?省婦幼保健院。如果順路的話,把謝伯父也一起帶過來。你跟謝伯父說,小虞沒事,很正常,已經進了產房。他有心臟病,要當心,別讓他太激動。」

    「我明白,馬上就來。」陶茳很驚訝,想到虞阡應該算是早產,心裡更是著急,二話不說便拉著袁琛去接謝忱。

    虞阡進產房一個多小時了,孩子還沒生下來,謝恆亞急得要瘋了,忍不住問孫信誠,「誠哥,你說阡阡會不會有事?」

    「不會。」孫信誠非常肯定,「你先別急,帶伯父伯母出去吃點東西吧,我在這裡守著。」

    「我不餓。」謝恆亞按耐不住心裡的急躁,看向陶茳,「小茳,麻煩那你帶我爸媽出去吃飯吧。」

    謝忱和曾珉佩都不肯走,在能說會道的陶茳不斷勸說下,這才跟著她和袁琛離開。

    謝恆亞坐下來,長吁一口氣,只覺得心裡堵得慌,有些困惑地問:「誠哥,女人生孩子都這麼痛苦嗎?」

    「也不是。」孫信誠想了想,「像小虞這樣的情況還是不多的,聽醫生的意思,大概孩子長得太好了,不太容易生下來,所以她才這麼受罪。」

    謝恆亞更難受了,「她就是只考慮孩子,跟我說,要是孩子長得不好,以後生下來可能會體弱多病,所以她寧願自己吃苦也不能虧了孩子。」

    「她是個母親,這麼想是肯定的。」孫信誠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了,小虞也就是苦這麼一下,等孩子生下來就好了。孩子的健康是關係到一輩子的大事,她考慮得周全也對。」

    「我知道,我知道……」謝恆亞嘆氣,「我就是覺得對不起她,什麼都幫不了。一切都得她一個人擔著。」

    「你也別這麼想,要都是你這個心思,那世上就沒孩子了。」孫信誠耐心地陪他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你一輩子對她好就行了,讓她和孩子這一生豐衣足食,無憂無慮,快樂幸福,比什麼都強。」

    「那是肯定的。」謝恆亞重重地點頭,隨即看向產房,心裡的焦慮卻是有增無減。

    這時手機忽然響了,他拿出電話,看了來電顯示,頓時煩躁起來,對孫信誠說:「是李宛若的電話,我現在特別恨她,沒辦法跟她心平氣和地講話。」

    孫信誠想了想,從他手裡接過電話,「我來吧。」說著便走到一邊去應付那個難纏的女人。

    謝恆亞鬆了口氣。他胳膊上的傷還沒好,這兩天又忙著工作,今天在環評會上的講解更讓他消耗了大量精力,接著又馬不停蹄地送虞阡到醫院,上下奔波,精神高度緊張,到現在還沒吃東西,不由得有些發暈。他靠著牆上,無力地閉上眼睛,在心裡求告諸天神佛,保佑虞阡安然無恙,母子健康。

    孫信誠站在窗邊,一直舌燦蓮花,大編藉口,替謝恆亞推脫。原來是李秉謙想和謝恆亞共進晚餐,向他祝賀環評順利通過,這是他的好意,要找藉口推辭實在是費力氣。

    正在這時,產房的門開了,一位中年女醫生出來問道:「虞阡的家屬在嗎?」

    謝恆亞立刻站起身來,「在,她是我愛人。」

    那位醫生說:「產婦的宮口開得很慢,孩子一直生不下來。目前我們還是鼓勵產婦自然生產,她也在積極配合。這只是個例行的手續,我問你,如果出現意外,你要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謝恆亞沒想到醫生會忽然問這個問題,頓時急了,「醫生,你說實話,我太太會有危險嗎?」

    「生孩子本來就是很危險的事,什麼情況都有可能出現,我們的職責是盡力防止意外發生,幫助產婦順利生下孩子。」醫生微笑道,「這只是例行公事,請你在這兒簽個字,如果出現意外,選擇保大人還是孩子。」

    謝恆亞的手一直啊顫抖,根本寫不下去,他求助地回頭看向孫信誠,「誠哥。」

    孫信誠看到醫生出來也無心再與李宛若羅嗦,但她已經聽到了醫生的話。產房門口很安靜,一點聲音都能傳得很遠,李宛若在電話里聽得清清楚楚,立刻衝口而出,「孫總,原來你在騙我,是不是虞阡在生孩子?你和恆亞都在醫院吧?」

    孫信誠知道瞞不住了,便道:「是的。虞阡難產,恆亞是孩子的父親,自然應該守在這裡,這你總能理解吧?」

    「我當然理解。他是我丈夫,我這就過來陪他一起等。」李宛若很不高興,一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孫信誠沒心思去管她要怎麼樣,連忙走過去,聽謝恆亞把情況說了一下,便道:「你簽字吧。放心,這不過是例行公事,小虞一定會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的。」

    謝恆亞心亂如麻,也不再追問,立刻下了決定,「我要保大人,不過孩子也要儘量保。」

    醫生點頭,「我們會盡力的,那你在這裡簽個字。」

    謝恆亞強作鎮定,在那張單子上籤下自己的名字。醫生隨即走進產房,關上了門。謝恆亞更加心慌,感覺有些站立不穩,只得退回去坐下,垂頭不語。

    孫信誠明白他的感受,便坐到他旁邊,小心翼翼地攬住他的肩,既不碰到他的傷,又希望能給他一些力量和安慰。

    謝恆亞感受到他的力量,這才鎮定一些,不由得輕聲嘆息,「誠哥,幸好有你在這裡,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也是這麼過來的。」孫信誠微笑,「當年我老婆生孩子,比預產期提前了一個星期,也是搞得我措手不及。當時我在產房外面也是坐立不安。每個要做父親的人都是這麼熬過來的,等你看到孩子就會覺得一切都值了。」

    「唉,希望阡阡不會有事,母子都能平安。」經過了這麼多波折,謝恆亞心底有著深深的無力感。

    「一定會的,放心吧。」孫信誠很堅定地給他打氣,「小虞是個有福氣的人,而且很堅強,絕對不會有事的。」

    謝恆亞點了點頭,長長地嘆了口氣。

    謝家二老雖然擔心媳婦,但在陶茳和袁琛的熱情勸說下還是吃了點東西。他們就在醫院附近的酒樓用餐,四個人吃完,從酒樓走回醫院,竟看到李宛若和李秉謙剛從車上下來。他們沒人上去打招呼,全部加快腳步,想立刻從他們的視野里消失。

    已是夜晚,醫院裡沒什麼人了,四個人行色匆匆便特別引人注目,李宛若和李秉謙同時注意到了,便迎了過去。

    李秉謙關切地問:「謝兄,嫂夫人,聽說小虞要生孩子,我們過來看望一下,她現在情況怎麼樣?生了嗎?」

    謝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敢高攀,我怎麼有資格跟德高望重的李老稱兄道弟?阡阡是我媳婦,不敢勞動李老大駕,請回吧。」

    曾珉佩的眼光像錐子一樣,狠狠地刺向李宛若,眼裡都是鄙夷不屑,「有些人好像就是生下來專門克我們謝家的,以前害我兒子和我家老頭子差點送命,現在我兒子好不容易成家立業,她又來逼得我兒子妻離子散,簡直是害人精!我明天去廟裡燒香,求菩薩讓這個禍害離我家遠遠的,別再來克我的媳婦和孫子。」

    李秉謙很尷尬,只得強笑道:「看來宛若這孩子惹二老生氣了,她是恆亞的妻子,是你們的兒媳婦,你們是該多多管教。」

    「不敢當。我們謝家的兒媳婦只有一個,那就是阡阡。」謝忱冷冷地說,「你們怎麼折騰我們不管,在我們心裡,謝家的兒媳婦永遠都只有阡阡一個。」

    「是啊,她是我孫子的母親,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曾珉佩重重地說完,便攙著謝忱離開了。

    陶茳卻不便像他們那樣揚長而去,只好禮貌地微笑著,客氣道:「李老,李小姐,我們出來的時候,阡阡還在產房,現在不知道生了沒有,你們既然來了,就一起去看看吧。」

    李秉謙很感謝她給了個台階下,趕緊笑著點了點頭,「謝謝陶總。」

    四個人進了住院部婦產科大樓,乘著電梯來到四樓,一起走到產房門口。

    謝恆亞垂頭坐在椅子上,情緒低落,一看就知道孩子還沒生下來,陶茳打包了一份飯菜,袁琛提著袋子,將飯盒遞到他面前,溫言道:「先吃點東西吧,身體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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