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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0:24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汪玲答應著,忽然想起,「趙總,剛才沈總讓我給她、歐總和四位經理訂明天早上第一班飛北京的機票,那她就不能參加會議了。」「嗯,沒關係,你幫他們訂機票吧。」趙定遠吩咐完,這才去檢查龍華店的籌備進度。

    譚柏鈞到達酒店時,他正在人力資源部了解這幾天的招聘情況,接到電話後匆匆上樓。歐陽懿已經坐在董事長辦公室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這位公司新進的高管,但對她的資料已經很了解,想要見一面不過是有個直觀印象,外表、氣質、思維、談吐等等都得面對面才能了解清楚,這對一個高星級酒店的總經理來說很重要。

    歐陽懿擺脫了無賴丈夫的糾纏,工作也進行得很順利,精神愉快,容光煥發,和兩位老闆侃侃而談,充分展示了自己的風采。

    譚柏鈞和趙定遠都對她比較滿意,簡單地詢問了她過去的工作經歷後就把話題轉到北京店的籌備和開業的經驗思路上。

    歐陽懿以前曾經到北京考察過,對那裡的酒店業有所了解,這幾天與沈念秋和葉景反覆討論過,這時胸有成竹,將自己的設想說了出來。

    兩位老闆專注地傾聽著,偶爾點一點頭。等她講完,他們肯定了她的想法,並對其中一些欠妥的部分提出建議,幫助她進一步完善。

    歐陽懿很興奮,但並不是因為兩位老闆都是帥哥。帥不帥的只是平時開玩笑時的戲言,反正又不是自己的男人,不過是來工作而已,老闆不必愛上員工,員工也不必愛上老闆,但上下級之間的配合與溝通卻很重要。她本來就對沈念秋印象很好,並且認為沈念秋才是她的直接領導,因此對這份工作已經很滿意,現在見到兩位大老闆,這種滿意又增加了幾分。

    「譚總,趙總,你們放心吧!」她的神情很鄭重,很認真,「我是個實在人,說不來什麼豪言壯語。總之我會全力以赴,把北京店經營成北京最好的中高端酒店之一,打響我們公司的品牌,創造更多的利潤。」「很好。」譚柏鈞微笑著點頭,「我和趙總都看好你,你就放手去做吧!」「對。」趙定遠熱情地笑道,「你在北京,如果遇到什麼問題自己處理不了,儘管打電話回來,我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我會的,謝謝譚總、趙總。」歐陽懿很高興地答應,然後告辭離去。

    等她走出去,趙定遠那副氣定神閒的沉穩模樣蕩然無存。他趴到譚柏鈞的大班台邊,誇張地嘆了口氣,「這可怎麼好啊?我們公司的高管全部都是單身,這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要是人家用錢撬不動他們,會不會使美人計啊?這真是太危險了。」譚柏鈞聽到「上樑不正下樑歪」這一句,眉梢微微一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沉吟著說:「歐陽懿看來不錯,能夠獨當一面,那我們北京那邊的問題基本上都解決了,現在最主要的還是龍華店,現在裝修得怎麼樣了?」「還得一個星期才能完工。」趙定遠坐起來,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小沈明天一早就要去北京,你怎麼也得跟她談談。」譚柏鈞皺緊了眉,口氣很沖,「談什麼?」

    趙定遠很無奈地抓了抓頭,「這樣吧,我陪你一起到她辦公室去站一站,說兩句關心的話,譬如『辛苦了』之類的,然後你就走,這樣總行了吧?你多少得做點姿態出來給新加盟的那幾個中高層管理人員看。小沈這段時間忙成這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明天就要去北京當開荒牛,你卻這麼冷淡,別人看著會寒心的。」譚柏鈞雖然生性冷峻,卻是個講理的人,這時再不情願也只好站起身來,冷淡地說:「走吧!」趙定遠邊走邊嘀咕,「真是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也不知你們兩個到底是誰克著誰了?」譚柏鈞猛地站住,回頭盯著他,「你說什麼?」

    那目光像支利劍,簡直要把趙定遠戳個對穿。他縮了縮脖子,很識時務地望天,「我是說,前幾天老岳在北京給我引見了一位風水大師,他們做房地產的特別信這個,當然我們做酒店也要信,反正也沒損失,信一信也好。這位大師不但精通風水,也精於命相之學,我就讓他給你、我、小沈、小張、小葉都算了一下。他說你五行屬金,叫什麼釵釧金,做事敏捷,百事如意,勤儉勵業,總之命里全是金,就是一副發財相,而且根基紮實,在事業上的發展很好。小沈五行屬土,叫什麼沙中土,特立獨行,與眾不同,說她稟性剛強,不順人情,事業顯榮,對朋友愛人都很長情,而且容貌美麗,豐衣足食,有賢達起家之命,實在是好得不得了。土生金,所以她在命相上很旺你。」說到後來的命相之事,他從衣袋裡掏出一張紙,很認真地念出來。

    譚柏鈞白手起家,從來沒有請人看過風水算過命,對這事是不太相信的,但人家繪聲繪色地說起時,他也姑妄聽之,從不掃人的興。這時聽完趙定遠的講述,他不置可否,只淡淡地問:「那你呢?屬什麼?」「也不錯。」趙定遠嘿嘿地笑,看著紙上的字念道,「我五行屬水,是大溪水,為人誠實,一生利官近貴,家道興寧,衣食足用,財帛多聚,男人怕妻,女人管夫,命硬三分,切忌過剛。你看多好,我就是為人誠實厚道,在家怕老婆,從來不做過剛的事,命又硬,我受點傷無所謂,江湖中人也都讓我三分,這幾條全都沒錯。我們都是做灑店這一行嘛,肯定要接觸達官顯貴,這一條也說得很靠譜。我這人不貪,能夠家道興寧,衣食足用,財帛多聚,這輩子也就滿足了。我這命跟你們都不相剋,和諧得很,嘿嘿。」聽他說完,譚柏鈞點了點頭,勉強算給了他面子,「既然大師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趙定遠很高興,與他一起走到不遠處的董事長助理辦公室。

    屋裡只有沈念秋一個人,她正在電腦前忙碌著。明天就要走,她要把手上的工作再理一遍,然後交接給趙定遠。聽到有人敲門,她頭也沒抬地說:「請進。」很快門就被推開了,她瞄了一下,忽然就僵在那裡。不過,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她就反應過來,連忙站起身,客氣地叫道:「譚總,趙總。」「嗯。」趙定遠滿臉笑容,「聽說你明天就去北京,譚總過來看看你。他這些日子一直在養傷,今天才來上班。」沈念秋很鎮定地微笑,「謝謝譚總,請譚總多保重身體。」譚柏鈞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平平無奇地說:「辛苦了。」他對其他人說這三個字時總會和藹可親,這是第一次如此漠然。

    「不辛苦,是我應該做的。」沈念秋本能地回應,眼裡卻有點發熱,心裡也是一陣酸楚。

    譚柏鈞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有些蒼白,人瘦得厲害,不由得感覺有點不舒服,但他隨即便把這種奇怪的情緒壓制住,淡淡地道:「北京那邊如果有什麼急事,可以直接找岳總。他是地頭蛇,大部分事情都能擺平的。」「是,我知道了。」沈念秋的聲音很柔和低沉。

    譚柏鈞想了想,感覺沒什麼話可說了,便轉身離開。趙定遠見他走得這麼突兀,不禁一怔,隨即對沈念秋笑了笑,關切地問:「明天送你和歐總他們去機場的車安排好沒有?」「汪主任已經安排了。」沈念秋點頭,「是七座商務車,剛好把我們一起送到機場。」。

    「那就好。」趙定遠做了個讓她安心的手勢,「我回辦公室,你要交接什麼的就來找我。」「好。」沈念秋答應著,直到他走出房門,這才坐下。

    她的雙手一直擱在桌上沒動,這時才慢慢地提起來,可以明顯地看出,那兩隻白皙修長的手在劇烈地顫抖。她不是害怕、緊張,也不是尷尬、委屈、難過,但她看到譚柏鈞的第一眼,雙手就開始不受控制地發顫,仿佛全身的每個神經末梢都收緊了,每一部分都僵得無法動彈。她看著自己的手,緩緩地握緊,卻仍然止不住,就像穿著單衣暴露在冰天雪地里,凍得發抖,卻無法停止。

    她默默地抬頭看向窗外,長長地嘆了口氣。是該離開這裡了,不然肯定會出大事。她實在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事實證明,在譚柏鈞面前,她所有的意志力都是不堪一擊的。幸好明天一早就要去北京,空間比時間更能阻隔一個人的熱情。或許等北京開業的時候,她能夠把心態調整好,就能從容面對,以純粹看老闆的眼光去看他了。

    從沐城飛往北京的航班沒有延誤,準時在上午九點降落在首都國際機場。

    跟著沈念秋和歐陽懿的四位中層幹部分別是公關部經理、客房部經理、前廳部經理和財務部經理,前面三位是歐陽懿與沈念秋的老部下,財務部經理則是譚柏鈞決定的人選,既可靠,也很有能力。

    這家在北京的分店是特許加盟,所需資金全部由北京鴻圖偉業地產集團負責,酒店品牌、CI、管理全部由天使花園酒店提供。除了財務由兩家共管外,其他人員都由譚柏鈞這邊派遣。岳鴻圖是譚柏鈞的好朋友,更於他有恩,因此這家店的加盟費和權益金都不收。岳鴻圖看到沈念秋發過去的加盟協議後很不高興,「朋友是朋友,生意歸生意,你們這樣做,不是沒把我當朋友嗎?你們譚總赤手空拳的,能做到今天這樣很不容易,我怎麼能占他的便宜?要是傳出去,無論是酒店業還是地產業,都會覺得我岳某人不地道,既懷疑我的人品,也懷疑我的實力,對我會造成很多負面影響的。小沈,你就按你們的規矩給我把那些加盟金、權益金、品牌使用費什麼的都加上,該怎麼收就怎麼收。我做房地產的,一個項目就是幾億幾億的資金出去,幾百萬對我們公司來說是小錢,沒什麼用,但對你們酒店可不是小事。咱們在商言商,你們必須得收錢,不然我就不做了。」沈念秋很欽佩他的人品和對朋友的情義。那時候她與譚柏鈞尚在熱戀中,什麼事都好商量,於是在她的建議下,譚柏鈞象徵性地要了十萬塊品牌加盟金,把權益金改為管理費,酒店全年的淨收益與鴻圖偉業集團二八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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