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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0:24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趙定遠知道他不肯說出與沈念秋之間的感情糾葛,這時也不逼他,「總之,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支持你要馬上開除小沈的決定,這事就先擱下,我們誰都不要再提了。我已經暫時調小沈去負責事業發展部,以後主抓我們向外發展的連鎖事宜。目前她主要負責北京店的開業籌備工作,你能見到她的時間是很少的。你現在的情緒不正常,還是先冷靜下來再說吧,好嗎?」

    話說到這分上,譚柏鈞也知道不可能真的把沈念秋立即開掉。趙定遠講的那些道理他何嘗不知道?作為公司高管,沈念秋是非常稱職的,而且在某種特定的條件下,她是不可替代的。當然,如果拿出比她現在的待遇多上三五倍的薪水,也有可能找到跟她差不多的人才,但是,即使以那樣高昂的工資成本找到人,也不可能馬上接手她的工作,光是了解和熟悉情況只怕都要半個月,他們現在根本耗不起時間,因為資金鍊非常緊,一旦由於工作計劃出現障礙而斷裂,後果不堪設想。再說,雖然他們簽的聘用合同中有禁制條款,但只要沈念秋肯拿出錢來支付違約金,就可以立即到別的酒店繼續上班,那就是給自己的競爭對手增加實力,這種事更要盡力杜絕。

    公司老闆的實力是靠資金和人脈資源來體現的,而對於一個在職場中奮鬥的人來說,他的實力主要來自於遠超一般人的能力,他會讓老闆如虎添翼,在事業上發展迅速,而即使老闆心裡再不痛快,在處理有關他的去留時也會相當慎重。就像現在,他再生沈念秋的氣,也得忍著,還真不能隨心所欲地說開除就開除。

    在公司里起著重要作用的樞紐,承上啟下,把握全局,無人可以輕易替代,這就是沈念秋的實力,而且是讓不想再看到她的一向強勢的譚柏鈞都不得不做出讓步的實力。對於一個有雄心的老闆來說,自己的事業與個人情感孰輕孰重,他怎能不知?他不是幼稚魯莽的人,因此只得放棄之前任性的決定。

    他舉著手機貼在耳邊,對於趙定遠的聲音已經聽而不聞,心裡翻來覆去想的全是:沈念秋,你真是太成功了,連我都佩服你。

    他想得出神,趙定遠一直沒聽到他的聲音,不由得有些緊張,「柏鈞,柏鈞,你在聽嗎?你的身體怎麼樣?沒事吧?」譚柏鈞回過神來,冷靜地說:「我在聽,我沒事。」

    趙定遠長出一口氣,「嚇我一跳,還以為你氣暈了。」「就快了,有你這樣的搭檔,氣暈是早晚的事。」譚柏鈞的聲音一直冷冰冰,「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事我就不提了,按你的意見辦。不過,別讓我再看到她,以後她的工作都向你匯報,別來找我。」「行行行。」趙定遠趕緊答應。

    「那就這樣吧,你驗收的時候仔細些,尤其是那些隱蔽工程,一定不能有質量問題。」譚柏鈞叮囑幾句,便掛了電話。

    經過趙定遠的一番「開導」,他本來十分憤怒的情緒得到了緩解。轉頭看著一臉擔心的父母,他微微笑了笑,輕聲說:「我沒事,只是跟定遠談談工作。」他父母點了點頭,卻仍警惕地守在旁邊,害怕他會溜出家門,跑到公司去。看著二老的神情,他有些無奈,只好上樓回臥室去休息。

    躺了一會兒,他拿起手機打給人力資源部經理,吩咐道:「你把今天來報到的那位歐總的情況跟我說一下。」那位經理立刻調出歐陽懿填的員工入職登記表,把她的資料一項一項地念出來。譚柏鈞聽得很仔細,直到工作簡歷那兒才著重問了幾句,然後便道:「歐總是我們北京店的總經理,現在那邊就快要開業了,人員招聘這一塊很重要,你要多配合她的工作。」「是,我會的。」經理馬上表態,「歐總已經把她需要的人員名單報給我了。沈總的意思是先內部招聘,然後再到外面招人。」聽到「沈總」兩個字,譚柏鈞排斥地皺了皺眉,卻只說了聲「好,我知道了,就這麼辦吧」,便掛了電話。

    他現在仍然覺得疲憊,傷得比較重的幾處地方都在隱隱作痛,只要一躺下,渾身就像散了架一樣,一直在往下沉。長到這麼大,他都很少生病,更沒有受過傷,這是第一次如此難受,尤其是在情感遭到毀滅性的沉重打擊之後,使他感覺欲振乏力,非常非常累。

    他勉強將被子拉過來蓋上,便不想再動,只是盯著窗外的花園發呆。這個面積很大的空中花園非常繁盛,酒店裡最有經驗的老花工一直在精心照料著,雖然繁花似錦,綠樹蔥蘢,可他卻總覺得這裡根本沒有那個在城市另一端的小小院子美麗。

    斜陽緩緩地沉下去,暮色慢慢地湧進窗戶,一股惆悵的氣息在屋裡悄然蔓延。他的心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力氣再想,終於睏倦地閉上了眼睛。

    第27章 北上

    趙定遠在北京待了一個星期才回來。要驗收的東西很多,尤其是隱蔽工程,必須謹慎仔細,半點馬虎不得,他和岳鴻圖都很仔細,確認沒有問題才會簽字。

    潭柏鈞每天都與趙定遠通電話,聽他詳細匯報北京店驗收的情況。他沒有去公司,即使痛恨沈念秋在感情上背叛自己,他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的職業操守,有她在公司里坐鎮,他是放心的,因此不想去看到她。一想到要與她面對面,他就忍不住渾身繃緊,很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如此失控,這也是令他憤怒的原因之一。

    直到趙定遠從北京回來,譚柏鈞也沒在公司里出現過,這讓沈念秋鬆了口氣。她與趙定遠在辦公室里待了大半天,問清楚了北京那邊的情況,再將這邊的工作向他詳細匯報。

    除了公司的日常事務外,北京店和龍華店的籌備都在按計劃進行,要派遣的人員和採購的東西已基本就緒,只有策劃方面很不理想。

    沈念秋把幾張紙遞給他,皺著眉說:「他們做了幾個方案,我認為都不可取。北京人的心態你是知道的,看誰都是下級,我們不能像在這裡一樣強勢進入,否則會讓他們在心裡本能地排斥、抵制,但也不能一味低調謙卑,我們又不是做低端酒店或經濟型酒店,所以這個切入點非常重要。另外,經過這幾天跟公關部的反覆討論,我發現我們酒店沒有一個能打出去的主題,也就是說,我們的CI系統不完整,除了VI比較完善外,其他部分都不行,與那些有名的酒店集團相比差得很遠。北京店和龍華店一開,我們公司就應該集團化了吧?那CI系統的建立是很重要的。現在我都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主題詞來宣傳,而且時間也不允許我們現在來搞這個,所以,我想在北京的宣傳只需要突出我們的LOGO,其他的模糊著就行,主要介紹我們酒店的特色與賣點,你看呢?」趙定遠以前還真沒注意這個,就連譚柏鈞也沒去想這事。他們在本地的生意太順了,不需要專門去搞一套企業形象系統,當初只是請了一家有名的廣告公司很用心地把商標設計出來,別的就沒管了,雖然那家廣告公司一直說服他們做套完整的CI,但一百萬的報價讓他們完全不予考慮。那時候他們的事業剛剛起步,負債龐大,哪有錢來搞這個?現在沈念秋一提,他便意識到了問題。要走連鎖經營的道路,要集團化,這事還真不能等閒視之,必須得提上議事日程了。

    「等把龍華店和北京店做好,我們就著手弄這事。」趙定遠很慡快,「在北京的宣傳就按你的意見辦,另外,你在北京也打聽一下,找家在這方面有經驗、價錢也合理的大廣告公司來做,不管怎麼樣,北京、上海那邊的公司到底比我們本地的公司要強得多。」「嗯,我會打聽的。」沈念秋把工作說完,然後指示他,「趙總,那我和歐總就帶著那些部門經理去北京了。既然驗收完畢,我們就要儘快接管樓層,以免裡面的裝修和設施設備被損壞。歐總把基層員工也都挑好了,等我們過去安排好員工宿舍,這邊就把人送過去。我打算讓江南春那邊的辦公室主任吳瑞弘帶那些員工乘火車去,由安全部經理劉智偉協助他,以便應付路上可能會有的突發情況。反正現在特快也方便,晚上出發,第二天上午就到。你看呢?」「行。」趙定遠聽她安排得井井有條,當然毫無異議,「就按你的意見辦。」「那我請汪主任訂機票。現在機票打折打得厲害,比火車臥鋪還便宜。」沈念秋輕鬆地說著,起身走了出去。

    趙定遠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不斷自我表揚,「我真英明啊真英明,當初硬要留下她,果然正確得不能再正確。」等她走出門去,他便拿起電話打給譚柏鈞,「我回來了,小沈他們明天就去北京」接著便一五一十地把剛才與沈念秋的談話講給他聽。

    譚柏鈞一直淡然地聽著,對沈念秋的布置都沒有意見。只在聽到有關建立完整的企業CI系統時引起了重視,「嗯,這事確實是我們疏忽了!你說得對,等龍華店和北京店開業以後,我們就立刻著手考慮這件事。」趙定遠聽他這麼一說,立刻得意洋洋地笑,「怎麼樣?我留下小沈沒錯吧?嘿嘿嘿嘿。」「少廢話。」譚柏軍皺起眉,不耐煩地說,「小張的肋骨斷了,得慢慢養,這是急不得的。龍華店的籌備工作進行得比較慢,比北京店差很多,你得重點盯一下,不行的話就調葉景過來幫忙。江南春人才濟濟,經營已經上了軌道,他不在那裡看著也不會有太大問題。」趙定遠一拍桌子,「你這個主意好!我今天就調葉景來。」譚柏鈞仰頭看著天花板,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這就到公司去,見一見歐陽懿。她要去北京擔任總經理,我這個當老闆的不見一見總是不大好。你先通知她,到時候我們一起見吧。」「行。」趙定遠放下電話便行動起來,先通知歐陽懿,再調葉景,然後叫汪玲通知總店和江南春分店全體中高層管理人員明天上午開會。馬上就要打大仗了,兩個店要先後開業,所有人都必須全力以赴,積極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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