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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9:40:24 作者: 滿座衣冠勝雪
    她起身走進臥室,拉開衣櫃裡的一個上著鎖的小抽屜,拿出譚柏鈞在情人節送她的那條項鍊,默默地看了很久。

    這項鍊的鏈子是鉑金所制,墜子做成心形,上面鑲著全美圓鑽,漂亮而華貴,她的手指輕輕滑過那些美麗而冰冷的石頭,本以為已經平靜的心情忽然一酸,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

    兩個首飾盒裡都附有品質保證書,對鑽石有詳細說明,沈念秋不懂這個,可酒店裡的百貨公司里有著名珠寶店的專區,她偶爾去逛過,估計項鍊的售價應該滾近三十萬,而那顆戒指只怕比她住的這套房子還貴。她想把戒指還給李榮坤,但想了想他那人的性格與做事風格,便知道自己大概是沒有能力說服他收回去的。他當時也說了是生日禮物,不是別的意思,她就沒有合適的理由去還。

    她現在感覺筋疲力盡,再也沒有力氣考慮這些禮尚往來的事情,想了一會而,仍然覺得腦子裡就像是有一鍋煮好的粥,粘成一團,轉得很慢,好多事都想不起來。

    坐在床沿發了一會兒呆,她起身出門,到銀行租了一個保險箱,將兩件首飾放進去,這才覺得鬆了口氣,竟然有種分級降落時才會產生的失重感。她走出銀行,在門口站著,呆呆地看著路上車來車往。

    已是七月,白花花的太陽直she下來,帶著盛夏的氣息,快慢車道間的隔離帶上栽著一排排的樹,現在都開出了各種顏色的花,艷艷地帶著旺盛的生命力。所有的色彩、聲音、情景都帶著喧囂焦躁的味道,仿佛所有人都在往前趕。沈念秋站在那裡,覺得自己一夜之間就被拋出正常的生活軌道,往日的那些夢想、憧憬、甜蜜現在全部成為水中的泡沫、空氣中的微塵,就像一場虛無縹緲的美夢。

    過了很長時間,她站得兩腿發酸,這才回過神來。她上了車,渾渾噩噩地跑到馮佳容的店裡,坐在她慣常的角落,安靜地看著她做生意。

    現在是下午四點多,客人不多,馮佳容讓店員看著,過來坐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下便問:「出了什麼事?」「我調職了。」沈念秋笑了笑,「被流放了。」

    「哦,為什麼?」馮佳容很驚訝,「你求愛被拒,老羞成怒,待不下去了?」沈念秋嘆了口氣,「比那還要糟。」

    「那是什麼?」馮佳容愕然,「你霸王硬上弓,強了他?」沈念秋終於被她逗笑,輕聲說:「我們在一起了,後來我和別人約會,被他撞見,然後我們就分手了,然後我就待不下去了,於是被發配邊疆了。」「你不會吧?」馮佳容倒吸一口涼氣,「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開放了?那就是你活該,有了那麼極品的男人還跟別人約什麼會?」「造化弄人吧。」沈念秋簡單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基本上只說了個大致框架,許多細節都隱瞞了,但馮佳容也弄清了來龍去脈,不由得目瞪口呆。

    「這簡直就像那些電視劇里演的故事,不像真的。」她難以置信地問,「那就是說,你那個極品男的事業遇到極大危險,你如果不答應另一個極品男的約會,他的公司很可能就此垮掉?」

    「對,那個時候很關鍵,戰線鋪得太開,資金鍊很緊,一旦斷掉,後果不堪設想。因為牽涉經濟糾紛,所以公安部門也不能介入制止。一切都只能靠我們自已。鬧事的人背景複雜,不按常理出牌,江湖上的很多大哥級人物都不願出面幫忙。當時他們幾個人都傷重住院,我一個人能有什麼辦法?只有這一個朋友有能力阻止,所以我就做了。」沈念秋轉頭看向門外,眼睛裡一片空白,神情很淡,「每個人一生中至少都會有一次義無反顧吧,我不後悔。」馮佳容看著她,一時無語。過了很久,她才關切地問:「那你有什麼打算?真的留下來?」沈念秋轉頭對她徽微一笑,「本來想走的,不過,我要是離開了,會產生連鎖反應,他的事業會出現嚴重的危機。他的合伙人堅決要我留下,我的朋友也威脅我,說我要是走了,他也馬上走。所以,我決定留下,調到別的部門去工作。雖然離他遠一點,也仍然可以幫到他。我覺得這樣挺好。」「你既然愛他愛到這個地步,那就不該輕易放棄,留下也好。」馮佳容想了一會兒,溫和地說,「你們兩人的性子都太倔,其實這事完全可以解釋,也可以理解,至於就鬧成這樣?你們分開一陣,等他冷靜下來,也不是不能挽回的。」「嗯。」沈念秋笑著點頭,然後又默默地看著門外出神。

    陽光猛烈地潑灑下來,卻不得不在屋檐下止步,沈念秋人神地看著前面不遠處灑滿陽光的紅磚地,心裡似乎終於感到了一絲寂寞的溫暖。

    旁邊一家音響店放著正走紅的流行歌曲,高亢的聲音肆無忌憚地在空氣中飛揚。

    「把昨天都作廢現在你在我眼前

    我想愛請給我機會

    如果我錯了也承擔認定你就是答案

    我不怕誰嘲笑我極端

    相信自己的直覺

    頑固的仍不喊累

    愛上你我不撤退

    我說過我不閃躲我非要這麼做

    講不聽也偏要愛更努力愛讓你明白

    沒有別條路能走你決定要不要陪我

    講不聽偏愛看我感覺愛

    等你的依賴對你偏愛

    痛也很愉快」

    第25章 堅持

    譚柏鈞的身體仍然很壞,精神也不好,回去就躺倒了,他父母又急又氣,堅決不准他再上班。現在沈念秋不在總部坐鎮,趙定遠只好帶傷到公司盯著。譚柏鈞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打算去公司換他回家休息,他母親急得差點以死相逼,終於迫使他沒敢走出家門。

    沈念秋一早便去辦公室,把手上的工作和大批文件資料都移交給趙定遠,然後找了個保安將自己的桌上型電腦搬到車裡,就到江南春去上班了。她走得瀟灑,卻苦了趙定遠。他看著大班台上堆得高高的文件,忍不住碎碎念,「柏鈞啊柏鈞,你倒是衝冠一怒為紅顏,痛快了,可把我害慘了。」對於沈念秋的到來,江南春上上下下都歡欣鼓舞。這裡與總店不同,有一半人都是她的子弟兵,還有一小半是葉景的人,新招的員工就更不會對她有意見,於是人人都歡迎她過來,而且對她的工作十分配合。

    葉景把原來的辦公室還給她,讓她得以在熟悉的環境裡工作。她用了半天時間作出工作計劃,發到趙定遠的郵箱,然後到總經理辦公室對葉景說:「我去約見歐陽懿,這事不能再拖了。」上次他們一起吃飯,沈念秋向那位葉景推薦的酒店管理女精英表達了公司打算請她出任北京店總經理的意思,歐陽懿卻沒有明確回話,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一個意外接著一個意外,誰都沒有再過問這件事。

    葉景聽她提起,便把這些天打探到的情況告訴她,「我問過她幾次,她是很願意到北京去的,對我們給出的待遇和工作環境都比較滿意,之所以遲疑不決,主要是怕她前夫知道這事後跟到北京去鬧,你們到時候嫌她麻煩,反而弄得大家都不愉快。」「這事好解決。」沈念秋笑道,「等她過來後,我們先要招兵買馬,所以還不能馬上去北京,如果她前夫來鬧事,我們就狠狠地收拾他一次,讓他在也不敢跟到北京去騷擾。你看怎麼樣?」「很好。」葉景哈哈大笑,「我很期待,一定要看你怎麼收拾那個垃圾。」「這事請趙總辦,他現在心裡也憋著一股氣沒地方發泄。」沈念秋一臉陰狠地說,「他江湖朋友多,手段也多,保證治得那小子再也不敢踏進我們酒店一步。」葉景知道她現在正處於失戀的非常時期,對那個有可能撞上她槍口的倒霉鬼深表同情,於是義不容辭地推波助瀾,「我也有些朋友可以辦這事,主意你出,他們動手是沒問題的。」「好啊。」沈念秋點頭,「歐陽懿馬上就到,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談?」葉景想了想,「還是你跟她單獨談吧,畢竟你們都是女性,有些話好溝通一些。」「也行。」沈念秋轉身就要回自己的辦公室。

    葉景脫口而出,「念秋。」

    沈念秋停住腳步,詢問地看向他。葉景遲疑著,小心翼翼地問:「你不要緊吧?」沈念秋看著眼前這個英俊而溫柔的男人,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情。她黯然神傷地望著窗外,輕聲說:「我現在至少有健康、有工作,還有像你這樣的好朋友,所以日子哦還是可以過下去的。我願意在這裡等,無論最後結局如何,我都接受。」葉景輕輕地嘆了口氣,他自己何嘗不在等?只不過他要等的人始終沒有出現,也不知道她在哪裡,情況怎麼樣,相比之下,其實沈念秋比他要幸運多了。

    看著他臉上浮現出的一絲惆悵,沈念秋立刻明白他想起了失蹤的女朋友,心裡不由得為他難過,自己的傷感便沖淡了許多。她連忙談起工作,好轉移他的注意力,「事業發展部現在一個人都沒有,我需要兩個助手過來工作,你有沒有可推薦的人選?」「沒有。」葉景答得很乾脆,「能讓你看上的人一定很不錯,我這裡也需要肯定不會放。」沈念秋鄙視他,「你這是本位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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